data-ad-slot="6549521856"</ins
我倆成親
姓孫的怎麽也沒想到, 自己從朋友家喝完小酒兒回來的路上,竟然被人套了麻袋!
不但被揍了一頓,還被塞進了公廁茅坑裏!
這可是盛夏, 燕城的天氣已經熱的不行, 公廁一股子氨水味兒, 蒼蠅哄哄的。
他被揍的暈了過去, 半夜才被來上廁所的人發現,都腌入味兒了,身上還爬了不少軟體小動物。
孫家人鬼哭狼嚎的把人弄了回去, 一整個胡同都是臭烘烘的空氣, 不少離孫家近的早晨起來,還以為廁所炸了呢。
孫紅星這個人做人不太地道,表面別人跟他關系都過得去,但實際上, 不少人都讨厭他。
可是真要說誰對他的仇恨要把他扔廁所裏面去,這還真想不出來。
孫家也懷疑是不是楚家做的, 畢竟楚秀兒這個姑娘已經被他們傳出去的風言風語鬧得都辭職了,按說也應該有仇。可是楚家沒有兄弟姐妹,誰能為了她做這種得罪人的事呢?
想了半天,孫紅星也想不清楚。
“所以說,招不在老, 管用就行。且看着吧, 那個姓孫的這段時間絕對不好意思出來蹦跶了。”陸向陽得意的從包裏拽出來兩身破衣裳,直接丢進水盆子裏。
這破衣裳還是他跟大伯那邊找來的, 和陸金柱一人一身, 一個是怕被人認出來,二個就是哪怕蹭上了髒東西也不覺得可惜。
這一身破爛, 洗幹淨之後就要拆了,打烙背用。烙背兒就是用來做千層底鞋底子的,薄的話就是鞋墊子。
腦子裏不由自主出現朱正民臭氣熏天的樣子,白清霖忍不住YUE了聲,“行了行了,快別說了,怪惡心的。”
他們也是故意在快要臨近考試的時候給這個姓孫的教訓一頓的,就是讓他別去給考試現場添亂。畢竟那個姓孫的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好人樣子,也真是委屈楚秀兒能跟他交往半年,甚至還想到了結婚。
如果是白清霖這個性格脾氣,怕是一天都忍不了。
“到時候學校裏放假,等考完試咱們就回老家?”陸向陽揉搓着盆子裏的髒衣服,詢問白清霖的意思。
白清霖跟院子裏摘韭菜,陸向陽跟陸金柱做完壞事兒之後先回的二環那邊的院子住了一宿,早晨陸金柱直接去了學校,陸向陽來到這邊村裏。
也難為倆人為了蹲那個孫紅星還各自請了一天假。
現在距離上課還早,白清霖睡不着,幹脆把韭菜擇出來,一會兒攤幾個韭菜蛋餅當早餐。
自從陸家大伯三叔他們都搬了過來,這個兩進院子裏面的土地都被利用上了。如今不少菜都正當季,嫩嫩的非常可口。
這邊村裏還給陸家分了宅基地,但是那破房子得翻修,目前正在準備蓋房的材料。陸家人都住在前院,大伯娘把家裏舊的那臺縫紉機賣給了旁支妯娌,在這邊去拜托白家幫忙尋摸了一張縫紉機票,重新買了縫紉機。
白清霖還找到李廠長的關系,又買了一臺二手的包縫機,這段時間大伯娘跟三嬸兒也沒閑着,幫着村裏人做衣裳,附近大學也會有學生慕名而來,改個衣服大小肥瘦什麽的,離得近也很方便。
78年,政策已經相當寬松了。雖然做生意這種事還沒放開,但人家幫忙做個衣服收個錢也不會被舉報了。就算被舉報上面的人也懶得下來查。
七月初,學校正式放了暑假。不過高考時間定在了二十號,楚秀兒明顯的有些緊張起來。
楚秀的目标是外國語學院,之所以想要學外語是因為傳說她的父母跟着大伯他們去了海外,也不知道有生之年能不能遇到。若是能有機會跟外國人溝通,興許能打聽到父母的消息。
雖然希望很渺茫,但至少是個希望。
孫家這些日子确實消停了,這年頭因為沒有什麽娛樂,所以八卦流傳的快。
孫紅星被人揍了一頓塞公廁茅坑裏的這件事簡直成了個大新聞,不但幾條胡同的都知道了,連彈簧廠大大小小的職工也都知道了。
“爬了半身子的蛆!一邊走一邊掉,掉了一路。好家夥我家跟他家對門,我媽一大早起來沖門口沖了好幾遍,還一堆蒼蠅呢。”
“聽說把半夜上廁所的人吓了一跳,以為出什麽人命案子了,結果一看是他。”
“公安都來查了,啥也查不出來。我同學的對象在公安,說是問他有沒有什麽仇人,吭哧半天也說不明白。”
“這還用問?也不知道哪個好心人替天行道了。”
孫家确實十分生氣,但也是真查不出來。因為這件事孫紅星他娘還偷摸跑去楚家門口張望半天,楚秀兒大多數時間都在家裏,也不怎麽出來。就算出來也是去那個姓白的人家,說那家聘了個老師,帶着一群孩子講課呢。
楚秀兒也沒兄弟,很快就被孫家從可疑人員裏面删了,至于其他幾家,那也是一堆爛攤子,拉扯不清楚的。
這孫紅星沒啥本事,仗着自己爹媽有點兒官職,加上倆哥哥都在彈簧廠,硬是被他蹭了個骨幹的位置。骨幹就是優秀員工,每個月工資都比別人多好幾塊錢呢。
廠子裏有個八級鉗工評了好幾年都沒評上優秀員工,到被他占了便宜。
當初這個孫紅星跟楚秀兒談對象,所有人都覺得楚秀兒是被脅迫的,腦子壞掉了。不過想一想孫家确實也能幹得出這種事來,楚秀兒家裏就老兩口,也沒有兄弟姐妹幫襯,哪裏抗得過孫家。
不過孫家條件确實也不錯,楚秀兒嫁過去到也不吃虧。
但沒想到倆人就談了半年,年後還沒出正月就分了。因為這個孫家可沒少在廠子裏說楚秀壞話,把好好的一個姑娘擠兌的都辭了職。
這下子更沒人敢跟孫紅星搞對象了,就算有膽子大的,那也是正經看上了孫家的家世,想要占便宜的。可是孫家便宜能願意被人占?對這樣的他們自然也不願意。
還有家裏兄弟多的,父母雙職工有點兒權利的這些人家的姑娘,都被孫家刨除在挑選範圍外。
原因只有一個,不好拿捏。
所以說,楚秀兒跟孫紅星分手,也算是跳出了火坑。
七月二十號,全國第二次高考正式拉開了序幕。陸向陽和陸金柱跟考場門口蹲了兩天,等楚秀兒都順利出了考場也沒看見那個姓孫的,這才放下心來,準備要回紅星鎮了。
東北那邊的七月份可比燕城涼快了不少,倆人也沒帶什麽東西,連夜走着回了村兒。等第二天早晨,村裏人才知道陸向陽和白清霖回來了。
陸家院子再次熱鬧起來,一群人都過來噓寒問暖的,主要是好奇燕城那邊的生活。那可是大城市,誰能不向往呢?
寧冬天也來了,這個小夥子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估計找的媳婦兒很合心意,妹妹也嫁得好,臉上的笑都變得大了。
“我還尋思你倆啥時候才能過來一趟呢,”等村裏人都走了,寧冬天也沒走,舔着臉說要蹭頓好吃的,其實就是想跟陸向陽他們唠唠嗑。
“你這口音,都快聽不出你是個南方人了。”白清霖一聽寧冬天說話就想笑,大碴子味裏面夾雜了一些屬于南方語言中特有的柔軟,聽上去不倫不類的,有點兒好玩。
“這話說的,也我是北方人了好不好?”寧冬天擠眉弄眼的,“我媳婦兒,都懷孕了。你倆咋着?還沒成親呢?”
白清霖心裏一突,不自然的看向陸向陽,陸向陽抹了把臉,道:“我倆成親,成,回頭你來吃喜糖。你看看,我像不像個新媳婦!”
寧冬天懵了片刻,大笑道:“說啥呢,不是說你倆,是說……哎呀,你們倆各自有沒有跟學校裏找個天仙兒。”
他說這話,在廚房張羅的陸奶奶都忍不住豎起耳朵,悄悄地挪到窗臺下面聽。
“沒,成天忙着讀書呢。”陸向陽擺擺手,“不過金柱應該有好事了,他看上個女同志,眼光很是不錯。”
“你瞅瞅人家陸金柱,再看看你倆,明明你倆條件更好,咋回事啊,大學裏那群女同學都瞎了嗎?”寧冬天真的是搞不懂,明明陸向陽和白清霖不管哪個站出去都是一表人才的樣子,怎麽還能沒對象呢。
“沒有看對眼兒的,畢竟你哥哥我眼光高,我啊,我喜歡小神仙。”陸向陽裝作不經意的掃了眼白清霖,可惜白清霖垂着頭,沒能看清楚表情。
“你行,回頭天上給你掉個林妹妹下來。”寧冬天無語的轉移了話題,“對了,大周說是這次考得不錯,你們知道不,他跟縣裏那個姓蔡的一個女同志有情況了。”
“蔡勇?”白清霖這才回過神兒,“蔡勇不錯啊,我倆見過她幾面,聽說是個相當堅強努力的女同志。”
寧冬天點點頭,道:“聽說之前她臉上有燒傷的疤,後來拿了名醫祖傳的藥膏,那疤痕都淡的看不出來了。大周說他們這次第一志願填的都是津市那邊,應該是蔡家也同意了。”
看着昔日身邊聊的不錯的知青們一個個有了好的歸宿,寧冬天還挺感慨的。
“那你以後不打算回南邊了?那邊以後應該會發展的挺好的。”陸向陽問。
寧冬天苦笑道:“我回去?我回去幹嘛?考試我也不是那塊料,回去之後工作估計也找不到合适的。工資都到不了手裏直接被我媽領走了。吃喝倒是不愁,問題手裏一個子兒都沒有。我哥我弟還能拿幾塊錢零花呢。我不回去,這裏挺好的,我都攢了不少錢了。”
陸向陽拍了拍他的肩膀,其實他也挺欣賞這個寧冬天的,會鑽營,有腦子,以後備不住也是個做生意的好手。
不過這些話現在不好說,但畢竟成了半個老鄉,以後有機會帶着一起做個生意,應該沒問題。
陸奶奶沒聽到自己想聽的,有些失落的回到廚房,看着自己老伴兒耐心燒火的樣子就有些着急,“老頭子,你說,為啥金寶一直不找對象呢?”
陸爺爺頭都不擡,“着急啥,兒孫自有兒孫福。”
“霖霖也不找對象,這倆人咋回事啊,那可是燕城的大學,裏面女同學都跟天仙兒似的,他都看不上,他到底想要找什麽樣的啊。”陸奶奶是真的着急。
陸爺爺仍舊一臉淡定,“人選太多,挑花眼了呗。”
“跟你說正事兒呢,沒個正經!”陸奶奶回想着陸向陽和白清霖的事,突然心裏猛地一咯噔,“老頭子,你說……你有沒有發現,金寶看霖霖的眼神不一樣啊。”
“哎呀,我跟你說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着急啥?再說了他爹娘只是回不來又不是死了,備不住外面又生了好幾個呢,你別跟這一根歪脖子樹上吊死!”陸爺爺不耐煩了,“趕緊做飯吧,孩子們都餓了!”
想到自己二兒子和兒媳婦,陸奶奶忍不住嘆氣,“你說說這個形勢,也不知道他們啥時候才能回來。我這心裏啊,總是不踏實,那跟國外能過得好嗎?吃不順心喝不順心的。早知道讀個大學能把人讀丢了,就不應該讓他倆去。”
這話說的,也不知道是在說誰。
陸爺爺撇撇嘴,突然一拍大腿道:“哎喲,我忘了個事兒,之前不是有人給霖霖寫了一封信嗎?我去找找,放哪裏來着?”
他擡屁股就走了,不想跟老婆子跟熱哄哄的廚房裏胡思亂想。
“魯城來的信?”白清霖拍了拍手上的瓜子殼,“謝謝爺爺,我看看……哦,是之前帆布廠的魯廠長寫的信。我倒是把他忘了。”
信不長,意思就是因為一直幫着他的那幾個知青都上大學走了,所以他這個廠長也下臺一鞠躬,廠子成了別人的了。如果白清霖還需要帆布,他這邊做不了主,但是也能稍微說得上話。
“魯廠長不在那個廠子幹了,”白清霖把信紙遞給了陸向陽,“現在跟他們那邊縣裏一個小廠子做鉗工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也沒辦法。”陸向陽看完信,把信紙塞進信封裏,“等回去看看吧,魯廠長這個人也算是個人才了。”
這年頭,人心浮躁,願意兢兢業業幹活的人非常難能可貴。好好的一個廠長跑去當鉗工,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