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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80章 你想怎麽教訓教訓我?
    第180章 你想怎麽教訓教訓我?

    時近日暮, 楊睿命人在梅園中點起了盞盞紅燈籠,高高低低地挂在梅枝上,映照出殘雪寒梅,別有一番生動韻味。

    衆人就着熱氣騰騰的羊肉鍋子, 欣賞着溶溶月色下的绮麗景致, 确是人間快樂事。

    景講究, 吃也講究, 山泉水涮羊肉鍋子,羊□□都是從閹割的公羊身上割取,幾乎聞不到什麽明顯的膻味, 口感亦更加清香細嫩,即便是不蘸調料亦很美味。

    涮羊肉的湯汁是極為幹淨的清湯, 只放了最簡單的蔥、姜、枸杞和紅棗,使湯汁涮出來羊肉好吃的秘訣在于鍋旁放置的幾片羊尾油。

    羊尾油,顧名思義,取自公羊臀部和尾部的乳白色肥肉, 光澤油潤, 柔軟而富有彈性, 将其放入鍋中滾幾下,湯汁中便有了特殊的油性, 如此,涮出來的羊肉別有一番鮮香。

    而廚子的刀工也是了得, 竟能将新鮮羊肉切割得薄如紙片, 在湯中用筷子夾着滾一個來回即可入口。

    楊睿真他娘是個懂享受的,謝旭忍不住恨恨地想。

    或許是氛圍太過融洽, 亦或是暖燈的光線太柔和,楊睿整個人褪了大半素日的陰冷, 看上去竟然多了幾分人情味兒,謝旭覺得自己指定是看花眼了。

    他就聽楊睿朝宋景辰道:“聽說辰弟是家中獨子?”

    宋景辰搞不清他突然問這個做什麽,便順勢反問他:“楊兄不也是?”

    楊睿停了半晌,才淡淡道:“家中還有一庶弟,兩個庶妹。”

    言語間不甚在意的樣子。

    圍觀群衆謝旭眨巴眨巴眼,自動腦補出一出豪門大族妻妾争鬥的大戲來。

    楊睿顯然不想要聊什麽庶弟庶妹,轉而問道:“辰弟乃是家中獨子,想必令尊定是寄于厚望,辰弟對将來可有何打算?”

    “楊兄為何這樣問?”宋景辰壓根兒不給楊睿掌控談話節奏的機會,反手就把問題又丢了回去。

    宋景辰不按套路出牌,反倒把楊睿給問愣了。

    宋景辰看上去很不高興,顯然小少爺是被嬌寵壞了的,他不高興誰的面子都不給,衆人就聽他理直氣壯道:“如此良辰美景卻要提這些讓人頭疼的東西來煩我,楊兄真是好不掃興。”

    楊睿:“……”

    衆人:“牛,還得是你宋景辰。”

    宋景辰剛才的話太過挑戰楊睿的權威,其效果不亞于在老虎嘴巴上拔胡須玩兒,桌上一幫人全都屏氣凝神,也不知道是期待着發生點什麽,還是期待着發生點什麽。

    讓衆人失望了,楊睿卻是指着宋景辰笑道:“你們聽聽,他說的這叫什麽話,南州城可有見過他這般不講理的來?”

    衆人心裏異口同聲道:那不就是你自己嘛。

    馮侖打趣道:“景辰這是真性情,說出了我們衆人想說而不敢說的話,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咱們痛飲一杯。”

    ……

    梅花宴散去時,天色已經大黑。

    梅園外早有各家的馬車候着,一拉溜十幾輛高頭大馬一看就不是一般人家的出行陣仗。

    宋景辰與衆人道別,來到自家馬車前,提了下衣襟,踏步上車。阿福估摸着裏面宋景辰坐好,輕拍了下馬屁股,車輪緩緩滾動向前,輪下幾點泥漿子崩濺出來。

    車廂內,宋景辰身子略微靠向一側車壁,透過車窗打量着夜幕下的南州城,與洛京城一樣,南州城亦不宵禁,夜裏也很熱鬧,鱗次栉比的商鋪燈火通明,因着下了雪,天寒地凍,外面街道上擺攤子的小販倒是較往日少了許多,顯得些許冷清。

    “賣包子、素餡大包子,剛出鍋的素餡大包子,暖心又暖胃的素餡大包子。”擺攤的少了,竟争也就少,張老實父女倆今晚的生意比任何時候都要好。

    “妞兒,冷吧,跺跺腳就不冷了,咱就剩下這一屜包子,賣完咱就回家。” 張老實朝旁邊的一個十三四歲長相秀氣的少女道。

    大冷天張老實帶着閨女出來也實屬無奈,閨女大了,出落得越來越水靈,他家連個院牆都沒有,那屋門和窗子就跟個擺設一樣,自打上次差點出事,他再也不敢把閨女一人放家裏。

    “爹,我不冷,咱們今天賣了一百多個包子,回去的時候給爹打二兩酒解解饞。”穿着藍布小襖的少女小臉凍得通紅,卻是滿臉知足的喜色。

    張老實大手一擺,“喝那玩意兒能當個啥,攢着錢等你出嫁的時候,爹給你買個金簪子,到時候咱們胡同的閨女就數你最排場。”

    少女面露秀澀,卻目光閃閃,似乎在憧憬嫁人後的美好生活。

    正這時,幾個喝得醉醺醺的大漢,從對面酒樓晃晃悠悠出來,為首的絡腮胡子目光可巧落在不遠處的少女臉上,頓生邪念,帶頭朝着爺倆走來。

    幾人長得一臉兇相,一看就不是好人,這般氣勢洶洶圍攏上來,少女吓得趕忙躲到他爹身後……

    張老實心裏再害怕也只得哈腰低頭地陪笑道:“大冷的天,請幾位爺吃幾個熱包子暖暖身子。”

    他嘴裏說着,忙将手中的包子恭敬遞上,卻被滿臉橫肉的絡腮胡子一把扒拉開,朝着他身後的少女道:“你身後這包子不賴,小臉白白嫩嫩的,稀罕人,我們兄弟要了。”

    一聽他這話,張老實瞬間臉色蒼白,急聲道:“光天化日之下,你們想幹什麽!”

    幾個無賴頓時哄笑,其中一人道:“什麽光天化日?明明是黑燈瞎火嘛,這黑燈瞎火的瞧着,你閨女的小臉兒就更白得像包子了,就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像臉這麽白,待會兒得讓我們驗驗……”

    他的話頓時引得旁邊幾個更加哄笑,落在少女身上的目光更加肆無忌憚,張老實一看不能善了,急得大呼救命。

    卻不想幾個人對他的叫嚷卻完全不當回事兒,只因這為首的絡腮胡子之人身份乃是巡撫府管家的親侄子。

    旁邊偶有路過之人看到幾人兇神惡煞的模樣也只敢加快腳步躲開,兩邊酒樓裏的食客好奇朝外看了一眼,亦是不想多管閑事。

    那絡腮胡子看着絕望中的父女倆嚣張大笑,他正要對着抖成一團的少女下手,就聽到身後一聲不耐煩的呵斥:“哪兒來的一群野狗擋道,都給我滾開,耽誤了我們家少爺買包子你們擔當得起嗎。”

    他娘的,誰敢這麽嚣張?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找老子的茬。

    絡腮胡子兇巴巴回過頭去,就見一車夫模樣的刀疤臉男人手裏甩着馬鞭,罵罵咧咧朝着這邊走來,雙方目光對上,阿福不客氣朝着絡腮胡子道:“看什麽看,再看把你眼珠子扣下來。”

    絡腮胡子氣得直咬牙,看了一眼不遠處停着的馬車,陰恻恻道:“你家少爺是哪家的,報上名來。”

    阿福懶洋洋斜他一眼,大剌剌道:“坐不更名,行不改性,你給我抻長耳朵聽好喽——”

    故意頓了頓,阿福道:“我家少爺姓楊,單名一個睿字。”

    說罷,阿福得意洋洋沖對方道:“你們幾個的狗耳朵這下聽清楚了吧,要不要我再說一遍,嗯?”

    話音落地,阿福預想中幾個地痞無賴吓得屁滾尿流的場面沒有出現,反倒是絡腮胡子朝幾個小弟一招手,惡狠狠道:“給我打!”

    “啥?……”

    這下換阿福懵圈了,心裏暗惱:你娘的,楊睿這貨虛有其名,連幾個地痞都鎮不住,還南州第一公子?

    我呸!一點淫威都沒有。

    換到大涼州,你報上我們辰少爺的名字試試,比皇帝老兒的聖旨都管用。

    阿福東躲西閃,“害怕”地哇哇大叫,“少爺救命!”

    車廂內宋景辰聽到動靜,掀開車簾看了外面一眼,暗道莫非楊睿的名字只在上面人中管用,下面人不認識他?

    他自然知道阿福純屬在演戲,有前車之鑒,爹怎麽可能安排一個保護不了主子的小厮在他身邊呢,阿福的功夫至少能幹掉一頭野豬什麽的。

    宋景辰下車,雙手攏在暖絨絨的白狐貍毛袖口裏,慢悠悠朝着這邊走來,他頭上戴着鑲嵌白玉珠的赤金發冠,兩根銀色逍遙帶從頭頂的發冠處随着如練黑發在腦後飄散下來,随風輕輕擺動,端得是矜貴。

    幾個無懶看到他,不由眼神閃爍,眼前這位雖不是楊睿,但也絕對是個大有來頭的。

    宋景辰沒搭理幾人,看了一眼蜷縮在推車底下瑟瑟發抖的父女二人,開口道:“我要吃包子。”

    說罷,他把一錠銀子壓在小推車上,自顧自掀開蓋着包子的籠布,拿起個白白胖胖的大包子,側身往小推車上一坐,翹起二郎腿,低頭咬了一口大包子,美美地颠着腳尖道:“好吃。”

    把嘴裏的包子咽下,他才朝着阿福沒好氣道:

    “我讓你買個包子這般費勁,你可真是沒用。少爺我現在要吃着包子看他們給我表演強搶民女,我一個人看沒勁,你去衙門叫人來一起看。”

    “欸,少爺,小的這就去喊人。”

    阿福哪可能真的扔下宋景辰跑去衙門叫人,宋景辰才是他唯一要保護的人,有錢能使鬼推磨,他使了銀子叫人幫忙跑腿。

    這會兒宋景辰拎起蓋着包子的籠布抖了抖,扔給癱軟在地上的張老實,道:“一會兒衙差要問詢,将就一下,叫你閨女把臉遮上吧。”

    他身上自然有幹淨的錦帕,但他自己的東西不想随便給人用。

    張老實望着這從天而降仙人一樣的少年,感激涕零,趴在地上咣咣給宋景辰磕頭,宋景辰道:“差不多就行了,我嫌吵。”

    張老實:“……”

    幾個地痞無賴卻是被宋景辰這副做派鎮住了,家裏頭沒有點後臺的,都不敢這麽放肆的。

    絡腮胡子的叔叔只是楊府的管家,還是管家之一,他們欺負欺負無權無勢的小老百姓還行,若真惹上硬茬子,一個管家算什麽?

    何況還是管家的侄子。

    絡腮胡子想要腳底抹油溜走,又不想在幾個跟班面前露怯,梗着脖子朝宋景辰罵了一句“晦氣!”

    只他“氣”字還沒來得急說出口,便被飛來的一只鞋子賞了個大嘴巴子!

    阿福扳着一只腳丫子朝宋景辰道:“少爺,我鞋挨了他的臭嘴巴,我沒法穿了,您得賠我一雙新鞋。”

    宋景辰大方道:“做得好,少爺我賠給你兩雙。”

    主仆倆談笑風聲,絡腮胡子可就慘了。

    敢對少爺罵罵咧咧,阿福出手的力道極重,對方半張臉直接腫了起來。

    幾個小弟就見他們老大一張嘴,一口血沫子混合着一顆牙齒吐出來!

    這邊,衙門的人還沒過來,楊睿和馮侖的馬車卻是先到了,衆人散後,他同馮侖還有些事情要安排,稍遲一步出來的。

    巡撫府與布政使府衙就在同一條街道上,自然走的也是同一條路線。

    如此清淨的街道上,楊睿同馮侖想不看見宋景辰都難。

    馮侖看到宋景辰翹腿兒坐在小推車上咧着嘴兒壞笑,第一反應就是:這小子準沒幹好事,不過他亦很清楚宋景辰雖然纨绔了些,但卻與他們不同。

    宋景辰很有正義感,好打抱不平,從方才在宴會上替他解圍就能看出一二。

    倆人停了馬車,先後從車上下來。

    卻說絡腮胡子男人一見楊睿,跟在外面找茬卻又打不過,反倒被教訓了的惡犬似的,巴巴地跑到主子面前告狀。

    他“撲通!”就跪在泥地上,唱大戲似地向前匍匐幾步,撲倒在楊睿腳下,指着宋景辰,一把鼻涕一把淚向楊睿哭訴:

    “公子,這人膽敢冒充公子您的名諱招搖撞騙,實在膽大妄為,您一定要教訓教訓他。”

    宋景辰縱身從小推車上站起來,手裏拿着沒吃完的半個包子邁步過來,當着洛塞胡子的面兒,朝着楊睿道:

    “楊兄,你打算怎麽教訓我?快說出來吓唬吓唬他,好讓他知道知道楊兄的手段。

    這人忒不把楊兄放在眼裏,我初來乍到,還沒有在南州府打出名號,見這幾人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本想拉出楊兄的名號來鎮住他,不成想非但沒把他鎮住,他還動手打我家阿福來着。”

    馮侖憋笑,清咳一聲,想要提醒宋景辰道現下不是光天化日,話到嘴邊又憋住了,算了,這不是重點。

    洛塞胡子的叔叔在楊府伺候的時間長,在楊睿面前有幾分薄面,是以楊睿還真見過他。

    不過,一個管家的面子在楊睿眼裏屁都不算。

    楊睿看都沒看他一眼,目光落在宋景辰手裏的包子上,道:“是不是哥哥招待不周,倒叫你在外面啃起包子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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