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總之就是這樣。”
岸谷新羅:“……”
岸谷新羅:“你根本什麽都沒有解釋吧?哪裏來的總之。”
是的, 誠如岸谷新羅所言,淺井未來根本什麽都沒有解釋。
她沒說自己為什麽來到池袋,沒說為什麽突然遭人綁架, 也沒說為什麽自己的同伴要扮成綁匪的下屬,總不能告訴他,少女白天是LME的明星,晚上是活躍在大街小巷的秘密警察吧?
岸谷新羅觀察了安室透好一會兒,在給青年做身體檢查的時候,對方身上有很明顯的訓練痕跡, 手上還有持槍造成的老繭……這種離譜猜測倒也不是沒有可能。
【好酷, 簡直是夢幻劇一般的開場。】
賽爾提同樣觀察出來,忍不住敲下一行字,
遞給岸谷新羅。
【游走在半天的明星少女,和沉浸在黑暗的警察青年, 卷入突如其來的池袋事件,在這裏, 是他們故事的開始——大概這種感覺。】
岸谷新羅:“…………”
池袋密醫回想了一下賽爾提最近的追劇動态,選擇閉嘴。雖然他覺得賽爾提想的劇情跟現實發生的有十萬八千裏——不說別的, 如果折原臨也插了一腳的話,就絕對不會是這種泡沫劇情節。
“奇怪的家夥多了去了,也不差你們兩個。”岸谷新羅撓着腦袋小聲嘀咕着, 瞥了眼正在檢查自己身體狀況的安室透,下了逐客令, “既然醒了就離開吧, 這裏今天進來太多人, 空氣好混雜,我要消毒通風了。”
淺井未來果斷點頭, 竄到安室透身邊,打量戶水陵介的狀态之後,她忍不住看向頭上還在飄浮着黑霧的賽爾提:“那就……”
***
二十分鐘後,安室透、淺井未來和戶水陵介出現在他們暫時找的廢棄辦公室門口。
本來聽到安室透的通訊忽然中止的諸伏景光,在發現那頭出現了淺井未來的聲音之後,陷入了沉思。雖然看不見畫面,他完全能夠從聲音中想象出來發生了什麽意外。比如安室透無端牽連被路過的正義人士一拳打倒什麽的……
聽起來很離譜,發生在池袋,倒也合理。
和淺井未來确認過人沒有大礙,諸伏景光便安心地坐在這裏,等待他們返程。只不過再次出現在他面前的,是扛着戶水陵介、表情十分難看的安室透,以及仿佛剛從游樂園坐完過山車回來的淺井未來。
諸伏景光:“……發生了什麽?”
安室透閉上眼睛:“你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吧。”
該怎麽說,是說自己被車撞了(體感上),還是撞鬼了(精神上)?
即使岸谷新羅和賽爾提向他解釋那位小姐是愛爾蘭的妖精,正在池袋尋找自己的腦袋,他還是不能接受。
不對,是那些人奇怪吧?包括明明是第一次見到這等都市異聞的淺井未來,卻非常鎮定又幹脆地接受了這種設定,他恨不得當場搖着淺井未來的脖子,問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那可是腦袋啊——!
尋找腦袋這種事情已經很離奇了,一想到池袋裏有人藏着這麽一顆腦袋,金發青年就感到一陣惡寒。這并非什麽稀世的珍寶,說得再多也只是一顆腦袋而已,能讓賽爾提直接紮根在這座城市什麽搞出了無頭騎士的異聞……
太詭異了。
安室透總算明白,為什麽淺井未來在提到池袋的時候,那副諱莫如深的樣子,以及那個朗姆居然在聽到目标任務在池袋之後,痛快地将調查中止在戶水陵介這一環。這座城市裏有超乎想象的存在,直覺告訴他,把這個信息終止在這裏才是正确的。
他頂着諸伏景光擔憂的表情,沉重地嘆了口氣,把戶水陵介扔在房間裏的凳子上。饒是他有心想要調查得再深,現實也告訴他沒有這個必要,還在隐隐作痛的身體更是告訴自己剛才經歷的那些都不是在做夢。
“沒什麽,直接審問吧。”
金發青年拿着繩子把戶水陵介捆住,側頭看向斜後方的淺井未來。少女站在門口逆光的地方玩着手機,聽到安室透的話也只是擡了擡眼皮,不帶感情地看着戶水陵介。
其實要審問,也審問不出什麽。
淺井未來重新浏覽了一遍自己調查出來的信息,基本上把整件事情的脈絡都理清楚了,不過被安室透這麽一看,少女麻利地關上門,坐在廢棄的辦公桌上,朝金發青年揚了揚下巴:“開始吧。”
本來只是想問淺井未來要不要參與的安室透倏地沉默。進了室內之後,他終于看清淺井未來的表情。
她的額前的碎發有些長了,被她随手撩到腦後,被賽爾提一路風馳電掣吹亂的頭發亂糟糟地垂在脖子後面,比起平時插科打诨的狀态,現在的她看起來格外平靜。
安室透——波本沒有意識到詢問淺井未來時候自己的語氣,配上手裏的繩子,活脫一副要殺人滅口的樣子,淺井未來正是在接收到錯誤的信息之後,從善如流地調整了工作狀态,為了配合波本特意營造出來的嚴肅氣氛。
淺井未來一邊感嘆着為了融入職場她和波本真的都很努力,一邊擺出期待的表情,朝安室透眨了眨眼。
安室透:“……”
阿爾諾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惡毒啊,該說不愧是組織成員麽?不論看起來再怎麽無害,交往起來再怎麽融洽,一到這個時候,對方也還是會毫不猶豫地執行組織的任務。
不知道這兩個人互相在心裏暗搓搓地評價對方惡毒,諸伏景光面無表情地走到戶水陵介的面前,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臉,平淡地說道:“已經醒了就睜開眼。”
原本低着頭,裝作昏迷的青年聽到諸伏景光的話後,忍不住顫抖了一下,睜開了眼——
室內的光線不是很明亮,即使是眼睛久閉,他也不需要重新讓眼球适應。原本他只是以為自己倒黴,不小心碰到了平和島靜雄,但在剛才,他聽到安室透說話聲音的那個瞬間,來到池袋許久沒有運轉的頭腦忽然清醒了。
果然逃不過嗎?
他幾乎是苦笑地勾了勾嘴角,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這三個人。
點出他早就醒過來的男人是在場唯一一個他沒有見過的,從裝扮和神情來看,憑他這幾年在池袋的見聞,可以判斷出他大概是負責動手的那類人。
至于麻利地在繩子上打結的金發青年——戶水陵介承認自己沒有把對方放在心上。組長介紹他過來的時候,他還以為是組長親戚家裏不學無術的子輩,加上這個人一直刻意避開所有人的目光,戶水陵介這才發現他甚至沒有記住對方的長相。
而他記得清臉的少女則是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子上,下巴靠在自己的手腕,好整以暇地盯着他,似笑非笑的神情讓戶水陵介甚至懷疑她是故意找上門來的。
“我、我什麽都沒幹——”
戶水陵介舔了下幹燥的下唇,話說出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因為缺水而幹澀得可怕,粗糙的麻繩系在他背過去的手腕處,他因為一陣細微的瘙癢想要動彈,手卻沒能挪動半分。
“是嗎?”
确定了目标之後,在場的三個人都沒有想法慢慢盤問,朗姆的命令是“将這件事終結在戶水陵介身上”,不論問出多少都無所謂。
不過對于安室透和諸伏景光,自然是能套出得越多越好。
諸伏景光往後瞥了眼安室透,兩個人的視線短暫地交錯一瞬,便飛快地掠到了正在看戲的淺井未來身上。貓眼青年幾不可聞地吸了口氣,當着戶水陵介的面拉下保險栓,面無表情地将槍口抵在對方的額頭上。
咔噠。
他按下了扳機。
“——?!”
戶水陵介預想中的疼痛沒有出現,他出了一身冷汗,麻木的神經末梢确認着自己的腦袋還完好無損,比剛才更甚的恐懼像是由于遲緩一樣,現在才慢慢地爬上他的脊背。
房間裏安靜得幾乎所有人都能聽到戶水陵介的心跳聲。
他喘着粗氣,擡頭看着眼帶嘲諷的貓眼青年——被稱作蘇格蘭的男人故作苦惱地看了下手槍,用那種蹩腳的、只會出現在國小文藝彙演上的演出,聲調平平地感嘆:
“咦?原來彈匣是空的啊。”
安室透:“……”彈匣空沒空重量差很多好吧!
還沒等安室透反應過來,坐在桌子上的淺井未來不知什麽時候笑着湊過來,手裏還拿着從角落的包裏翻出的、裝滿子彈的彈匣,貼心的放在諸伏景光手裏,餘光輕輕掃過戶水陵介,彎了彎嘴角:
“下次記得提前檢查,用這個吧。”
一邊說着,少女一邊比劃着大概位置,指尖停在戶水陵介的眉心中間,眯起眼睛輕聲道:“這邊……啊,不用我說,你的準頭一直都很好。”
“還是算了吧。”安室透向前一步,拿走諸伏景光手裏的彈匣,拿出了一把轉輪手槍,戶水陵介記憶中熟悉的面孔忽然變得扭曲,“不知道轉輪裏有幾枚子彈不是更有趣麽?讓人真的很好奇——”
“是他先把話說完,還是子彈先打出去。”
戶水陵介開始思考他這幾天是否有得罪過金發青年,要是他只是安室透是這種陰狠老辣的作風,他說什麽也……不對,他好像壓根沒有另一個選擇。那個組織派來的人已經追查到他身上,說明西海也早就被調查完畢,甚至不知道是死是活。
“你們是……提供原始藥方的那個組織吧?” 戶水陵介決定最後自我搶救一把,“我什麽都不知道,只是在研究所解散之後偷偷把實驗室裏待銷毀的樣品拿走了,這很正常……那個時候很亂,很多人趁機拿走了很多東西,我只是眼光比較好,知道哪些是更值錢的。”
“關于這個開發藥品、還有實驗室的相關信息我什麽也不清楚,實驗室的保密程度很高,根本不是其他職員可以接觸到的,不信你們可以問藥廠的其他人,就算倒閉解散了,其他人也找得到吧?”
諸伏景光在心裏把這條線索記了下來,不動聲色地再次扣下扳機。
幸運的是,第一下是空彈。
“等、等等一下,我還知道一些其他的。【甘樂】,對了,就是他告訴我那個藥方有古怪,還告訴我藥廠倒閉的真相,所以我才急于脫手,把樣品扔給了西海……他不是在有名的制藥廠工作嗎?脫手給他再合适不過了。”
男人慌不疊路、前言不搭後語地從另一個角度向他們講述了西海獲得樣品的全過程,早在一開始,他們三個人就猜到了這個真相,但真的從戶水陵介口中講出來的時候,淺井未來卻覺得男人的話語仿佛不斷迸濺的毒液一樣,腐蝕着他的道德和理智。
他将一切都推脫給了那名只存在于網絡中的情報商,似乎是到了無話可說的地步,他才想到還有忏悔這一選擇,喋喋不休。
這就是折原臨也想看到的嗎?
淺井未來皺着眉頭,想到DLC當中關于折原臨也的個人檔案,可惜對方現在大概率在躲避平和島靜雄的追殺,恐怕沒辦法看到他想觀察到的結局。
少女搖搖頭,默不作聲地走出房間,廢棄的樓棟中,處處充滿鐵鏽的味道。她站在生鏽的欄杆前面,望着頭頂要掉不掉的鐵皮廣告箱。
裏頭傳來一聲悶哼,懸挂在半空的箱體微微顫動了兩秒。
她轉過頭,蘇格蘭和波本面無表情地走出房間,貓眼青年摘下自己的手套扔在地上,掏出口袋裏的香煙,和淺井未來對視兩秒後,點燃了打火機。
而波本則是拍了照片,翻開通訊錄撥打了附近據點的電話,朝他們兩個揚了揚下巴,無聲說道:“任務結束。”
“好哦——”少女拉長了嗓音,沒有往房間裏面看,認真地想着,“我晚上要吃壽喜鍋。”
安室透眉毛跳了跳,頓時沒了那種肅穆的狀态,咬牙切齒:“……吃吃吃,吃死你算了,你怎麽還呆在蘇格蘭家裏?”
“哈?”淺井未來同樣不滿地挑着眉毛,哼了一聲,“是你應該滾出去吧?我告訴你,沙發是我的位置,你勉強可以呆在門口。”
諸伏景光:“……”沒記錯的話那是他家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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