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怎麽說呢, 這個劇組看起來不太妙，又看起來很妙。

    淺井未來坐在休息區的小板凳上，嘴裏咬着吸管, 看戲一樣盯着舞臺中央。

    這個劇組主要人物的組成非常簡單：飾演橘嘉月的敦賀蓮，以及飾演本鄉母親的飯冢寬子、女主角本鄉美月的百濑逸美、暗戀橘嘉月的最上京子、橘嘉月的現任女友淺井未來。怎麽看都是敦賀蓮和幾個女人不得不說的故事。

    淺井未來猛吸了一大口檸檬水，讓自己不要走神。

    之所以說不太妙，是因為曾經飾演本鄉未緒的飯冢女士并不認可現任未緒最上京子的表演，在消失半天後，最上京子又回到這裏, 跟飯冢女士發起挑戰——

    啊, 這麽想的話，如果這些娛樂圈劇情也是有藍本的話, 說不定主角是這位京子小姐呢。淺井未來想到自己查的資料，微妙地挑起眉毛。

    “誰允許你這樣了？”本鄉母親尖銳地問道。

    本鄉未緒一反常态地剪了頭發, 大片的傷疤暴露在空氣裏，搭配她嘴角陰沉的笑容和刀鋒一樣的表情, 把本鄉母親的色厲內荏戳個粉碎。

    是啊，她早就應該這樣。本鄉未緒冷笑, 這才是光明正大報複她家人的最好辦法，她為什麽要藏起來呢？這不

    是她的傷疤，這是她母親和姐姐的傷疤, 是她們避之不及的存在，躲在她們陰影底下的蛇。

    “為什麽不可以呢？”本鄉未緒笑了笑, 她臉上沒有什麽表情, 笑容像是把單純用肌肉把嘴角勾起來一樣, “這是我的臉，我有支配的自由吧？還是說……母親您在害怕？”

    雖然用着敬語, 但本鄉未緒沒有半點尊重，看見飯冢女士張了張嘴，沒有出聲，她用手戳了下臉上的傷疤，明明已經不痛了，但她清楚地看到她的母親倒吸了一口冷氣：

    “啊呀，還是說，您在愧疚？您應該照照鏡子看下您現在的表情，有些失态了……母親。每次看到這個，您的表情就是這樣呢，讓人忍不住想多看幾眼。對了，姐姐……”

    最上京子環顧一圈，精準地鎖定了嘴裏還叼着吸管的淺井未來。

    “我也想知道，姐姐看到這個傷疤的時候，是什麽表情？”

    “……”怎麽忽然點她了。

    淺井未來的吸管啪嗒一下掉在地上，旁邊的緒方啓文緊張地看了眼淺井，少女理了理衣服，随意地站了起來。因為要配合本鄉操的長相，淺井未來臉上的妝比平時更有攻擊性，眼角的眼線張牙舞爪，眯起眼睛的時候像是豔麗的刺。

    “有什麽表情？未緒，你對母親大人太失禮了，快道歉。”

    在黑衣組織呆久了，氣勢這種玄乎的東西，淺井未來早就琢磨出了八百個版本，準備江戶川柯南上線之後在名偵探面前變着花樣表演。就像現在，她臉上噙着笑，笑容比未緒要親切得多，卻讓旁邊坐着的百濑逸美往旁邊挪了兩步。

    一步、兩步……她慢慢走到最上京子旁邊，在飯冢女士瞪大的目光中，伸手摸上未緒臉上的傷疤——

    “真是懷念，所以我現在是什麽表情？嗯？”

    “——！”

    砰的一聲，緒方啓文導演摔在地上，打破了這個可怕的氛圍。最上京子忽然反應過來，先是朝飯冢女士鞠了個躬，然後拉着淺井未來的手哭喪着臉道歉：“實在是不好意思，不小心把前輩拉進來了，真的非常抱歉！！”

    “挺有意思的。”淺井未來搖搖頭，讓最上京子不用道歉，然後轉頭看向另一邊的飯冢女士，“您應該也這麽覺得吧？”

    ——和《月晦》完全不一樣的本鄉未緒，誕生了。難怪緒方啓文一定要求最上京子來飾演，他想要的、超越原本的《DARK MOON》，裏面的角色必須脫離原本的影子，如此具有攻擊力的本鄉未緒，不得不說已經超越了。

    “……是的，很有意思。包括淺井小姐你也是。”飯冢女士點了點頭，嚴厲的臉上露出笑容，“我開始期待了，緒方導演的《DARK MOON》。”

    臺上三個攻擊力極強的本鄉家的女人笑眯眯地在聊天，休息區裏面，飾演真善美女主角本鄉美月的百濑逸美忍不住把目光瞥向敦賀蓮。這位號稱全日本最想擁抱的男人的臉上笑容有些僵硬，坐在他旁邊的社幸一已經笑到不行，拍着自己藝人的肩膀，意味深長：

    “喜歡你的女人都好可怕啊，蓮。剛才淺井小姐那個表現，後續發現你接近她只是為了報複本鄉家，不會親自動手把你幹掉吧……等下，後面會變成這種劇本嗎？好刺激。”

    “應該不會吧……”敦賀蓮沒什麽底氣的否認，想到和淺井未來的合作，冷不丁說道，“不過淺井小姐應該幹得出來，畢竟她都朝我開過兩槍了。”

    “還開得很利索呢。”

    社幸一點點頭，非常樂于見到這種情況。他早就受夠了自家藝人花枝招展的異性緣（雖然本人确實沒這個想法），最近接連碰到了魅力完全失效的淺井未來和态度非常古怪的最上京子，讓社幸一甚至想在天臺大喊“你也有今天”！

    被最上京子成為前輩的淺井未來，其實接觸娛樂圈的時間就比對方早了一些，不過作為淺井未來首秀的那個PV實在是流傳度太高，導致很多人對淺井未來都很尊重。

    抛開這些不說，以敦賀蓮自己的角度，他和淺井未來合作過電影，發現LME确實是挖到寶了。對方在演技上非常有天賦，甚至在某些方面……比如敦賀蓮非常不擅長的方面，簡直一騎絕塵。

    不過幸好在《DARK MOON》中，橘嘉月和本鄉操的感情線并不是雙向，并沒有正面交鋒，否則敦賀蓮不好說自己會不會被淺井未來牽着鼻子走。

    想到這裏，他看了一眼臺上的最上京子……

    明明他原本拒絕緒方啓文的理由就是不想沾感情戲啊。

    如果淺井未來能想到敦賀蓮在想什麽的話，估計只會冷笑兩聲。如果要提到在娛樂圈的人際交往的話，她其實跟羽川幽平關系會比較好，自從那次PV合作之後，他們兩個友情莫名其妙地維持下去了。

    加上在池袋正好碰到了平和島靜雄，那次之後她和羽川幽平交流之後，對于淺井未來這個經歷過池袋特産的人，羽川幽平顯得更加親切。

    至于LME的其他人，淺井未來接觸不多，模特部的模特們她在特訓的時候短暫接觸過，演藝部的敦賀蓮算是她比較熟悉的人了，對方某種意義上确實是好前輩，尤其是察覺到“淺井未來對他根本沒有半點興趣”的事實之後，對她的态度直接升級了一個檔次。

    當然，要淺井未來來說，吃慣了山珍海味，敦賀蓮在她這裏頂多算是開胃小菜，實在是不需要。

    威士忌組那三瓶假酒哪個拎出來都是臉能打拳頭也能打，八百米狙擊、火車上開車簡直不在話下，甚至琴酒……說實話，琴酒的魅力也還是有的，只不過淺井未來有些過敏。

    還有就是初次合作的最上京子。光是飾演本鄉未緒這一出，已經讓淺井覺得有趣了，按照LME的規劃，淺井未來和對方之後的接觸肯定不會少，就她自己而言，她倒是挺想跟最上京子交朋友的。

    畢竟這孩子一看就很有趣……

    親眼看過最上京子背後的怨靈，淺井未來快速下了定論。

    托了最上京子的福，《DARK MOON》劇組進展得非常順利。可能是被嶄新的本鄉未緒刺激到了，不光是最上京子，敦賀蓮和淺井未來也跟着火力全開，以一種人擋殺人佛擋殺佛的氣勢過了一條又一條。

    搞得飾演本鄉美月的百濑逸美壓力大到不行——

    她一邊要應付黑化後非常有攻擊力的本鄉未緒、比原作更要肆意妄為的大小姐本鄉操，還要應付來自橘嘉月的戀愛對手戲，幸好在前期師生戲的感覺還很朦胧，否則百濑逸美就不是ng一兩次這麽簡單了。

    “即使如此也還是很恐怖啊！！”

    一天散場後，百濑逸美拉着淺井未來和最上京子喝酒，雖說是喝酒，由于經紀人的虎視眈眈，她們杯子裏的液體稱作酒精飲料可能更合适。百濑逸美豪爽地砸了下杯子，拿出已經喝了一輪的氣勢痛訴：

    “你們知道我壓力有多大嗎？！本鄉家是什麽惡人集中營啊？你們未免有點誇張了吧？如果說《月晦》的未緒只是在陰暗爬行，現在京子你都要在我面前紮小人了？還有未來姐，你已經紮小人了沒錯吧？絕對紮了吧？”

    “……真的很不好意思……實在是抱歉……”最上京子陷入了自我反思。

    “哎呀，我可是收斂了呢。”淺井未來笑着，右手擡到脖子前面，在空中幹脆利落地劃了一刀，說道，“要真的是我的話，恐怕美月早就死于意外了，哪裏還輪得到後期跟親愛的橘老師戀愛呢呵呵呵呵呵。”

    百濑逸美：“……”這個女人完全是在恐吓吧。

    最上京子：“……”前輩，好吓人。

    “唉，說到戀愛。和敦賀前輩對手戀愛戲，我恐怕要被挂在網上好一陣子了。” 百濑逸美想到這個就頭疼，雖然圈內女明星對敦賀蓮有非分之想的不少，但她算是比較清醒的那派，比起和敦賀蓮對手戲，她更擔心被炎上，“而且萬一招架不住敦賀前輩的感情戲怎麽辦？”

    “不會吧，據說敦賀演感情戲很差勁的。”

    “诶、诶诶？真的嗎？”最上京子轉頭。

    “是哦，社先生親口說的——‘那家夥一直都是用技巧蒙混過關的，估計要在《DARK MOON》裏面吃苦頭了’，原話大概是這樣。”淺井未來煞有介事的點頭。

    “也就是說、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熬過了本鄉操，你可能能在感情戲重創橘嘉月哦，想想是不是就很興奮？那可是讓最想擁抱的男人被你勾着鼻子走的機會，多麽難得啊？”

    “哦、哦——！好！”

    隔了張桌子，百濑逸美的經紀人喝着啤酒，忍不住戳了戳小野玲子，小聲問道：“淺井小姐真的不是緒方導演派來打氣的嗎？”

    小野玲子：“……不是，她可能真是覺得這樣有趣吧。”

    畢竟是唯恐天下不亂的黑色勢力的一員呢，黑色勢力還沒有怎麽感受，但唯恐天下不亂小野玲子已經能隐隐約約感覺到了。

    ***

    只是小小的聚會，她們幾個人不到十一點就散場了，然而第二天一早，淺井未來趕到劇組的時候，明顯精力不足。

    “你昨天回家又做什麽了？”小野玲子坐在駕駛座上，涼涼的問道。

    淺井未來倒是一反常态地鎮定，她豎起手指，把食指抵在嘴唇上，輕輕地“噓”了一聲。

    ——誰知道她在回家還能接到朗姆的電話呢？

    組織裏面和淺井未來有聯系的人裏面，只有朗姆她真的沒有見過。要不是知道後面的主線劇情裏朗姆出現在了壽司店，否則淺井未來還真認不出來誰是朗姆。

    雖說她已經對外聲明自己正在封閉劇組，恐怕很難配合組織工作，但神通廣大、或者自我主義的某些人依然會把電話打過來，逼得她半夜爬起來遠程支援。不過朗姆的電話她還是第一次接到。

    “阿爾諾，我需要黑麥和蘇格蘭的資料。”朗姆明顯用了變聲器。

    “啊？哦，怎麽，他們有不對勁？”大半夜的，淺井未來倒是忽然清醒了，把酒店的窗戶打開，靠在窗邊問道。

    “你想知道這些嗎阿爾諾？我以為你對這些無所謂的。”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奇怪的笑聲。

    “诶~我是無所謂啊。”淺井未來語氣很輕，飄忽不定，就像朗姆對她的印象一樣，“我只是擔心自己被牽扯到而已，不過既然你打電話來問我，那就證明我很安全吧。”

    “畢竟我們跟琴酒那種瘋子不同。”朗姆說話的時候還不忘踩一腳琴酒，發出一聲冷哼，“我們講究證據，死在琴酒手底下的人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卧底。不過……如果兩個人都有嫌疑的話……”

    “兩個人都被處理掉，效率最快，是吧？”

    “對于代號成員還是小心一些，畢竟他們還是很能幹的。”朗姆肯定了淺井未來的說法，留下最後一句，“資料就拜托你了，或許他們會在資料裏面露出馬腳。”

    那可不好說。

    淺井未來把手機放在一邊，認命地打開自己的電腦開始搜集蘇格蘭和黑麥的身份資料——确實也差不多到了這個節點。淺井未來不太記得具體的時間點，只知道朗姆不知道通過什麽途徑懷疑威士忌組存在卧底，最後造成蘇格蘭自殺。

    當然由于蘇格蘭是可攻略人物，所以這段劇情論壇上有成百上千種辦法讓蘇格蘭安全度過這個節點，也因此……亂七八糟的拯救劇情實在是太多了！淺井未來完全沒有印象最原始的劇情是什麽。

    “……我需要存檔鍵。”

    說是這麽說，淺井未來清楚她根本沒有重來的機會，只能費盡心思地編造着朗姆需要的資料。幸好FBI和日本公安把卧底資料都保護得很好，起碼從明面上是看不出什麽，淺井未來随手糾了幾個無傷大雅的小問題放在報告裏，剩下的部分全都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至于兩個人在組織裏的表現？

    “唔，我記得蘇格蘭和黑麥都有任務失敗過，也全都受過懲罰、額外做了任務來彌補過錯，都在正常範圍裏。那是為什麽懷疑？信息洩露、組織在公安有卧底？還是……他們查了些不該調查的東西？”

    “不要繼續調查了。”

    淺井未來深刻知道什麽叫适可而止，從朗姆的通話中得到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如果還想私底下調查，勢必會留下痕跡，何況是在這種微妙的節點……

    淺井未來重新睜開眼睛，深吸一口氣，看向車窗外，劇組就在車門之外，透過那扇沒有打開的大門，她能想到本鄉家的布景，帶着一些舊式的裝潢的陳設之上，巨大的吊燈平等地注視着本鄉家發生的一切。

    “需要我跟緒方導演說你有事要休假麽？”小野玲子敏銳地捕捉到淺井未來的表情，冷不丁提議。

    “不，我沒事。”淺井未來搖搖頭，朝小野玲子笑了笑，“謝謝玲子姐的關心，我只是在擔心劇本能不能順利演下去。”

    “……？”劇本？總之不是好事情吧。

    小野玲子看不懂淺井未來。

    她跟着議員接觸了不少黑衣組織的交易，知道這個組織的勢力龐大，所以才會在注意到淺井未來缺少經紀人的時候投遞了簡歷，也毫不意外拿到這份工作——

    畢竟比起一個一無所知的經紀人，了解自己的“本職工作”，甚至還能替她打掩護的知情人顯然更好吧？小野玲子是這麽覺得的。

    她甚至已經做好準備跟之前一樣做一些髒活，反正在哪做不是做，好歹淺井未來看起來不是落井下石，甚至對這些事态度存疑，否則也不會當時讓她把裝有交易信息的u盤交給警方。

    只不過她發現，她想象中的“我的藝人表面是演藝圈的閃亮新星，其實背地裏是黑暗組織的殺手，借着娛樂圈的手興風作浪”的劇情完全沒有出現，相反，她真的像一個經紀人一樣在規劃淺井未來的日常安排，唯一的煩惱是藝人似乎不太聽話有些憊懶。

    偶爾三更半夜不睡覺第二天一臉神秘地看着她，确實又證明淺井未來私底下的身份，就像今天，老實說她也不知道對方指的是什麽劇本，只不過看着對方凝重的表情，小野玲子忍不住說道：

    “一定可以的，你是個優秀的演員啊，未來。”

    淺井未來愣了兩秒，推開車門，朝小野玲子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點頭道：“确實，這是值得稱贊的好劇本，我是優秀的演員，怎麽可能不成功呢？”

    劇組內，最上京子和百濑逸美已經在演對角戲了。

    “……喂，後面那個東西是什麽，你們別裝傻，都看到了吧？”淺井未來指着最上京子後面的怨靈說道。

    啊，原來不是我的錯覺。這是現場的工作人員。

    恐怕這就是緒方導演一定要用京子小姐的理由吧。這是副導演。

    ……。這是敦賀蓮。

    我早說了她真的很奇怪，原來有人能說出來啊！這是社幸一。

    本鄉未緒狀态下的最上京子攻擊性非常強，但即使如此，本鄉嘉月也沒有顯示出半點退卻。她不明白本鄉未緒對她的惡意由來，但這不妨礙她善意地對待未緒——但這也導致未緒對她更加不滿。

    “憑什麽、憑什麽、憑什麽那個女人能這樣笑着。明明都是同樣的經歷，明明你失去了父母，憑什麽你能這麽笑着？”淺井未來面無表情地給這一幕配音。

    “淺井小姐。”敦賀蓮不知道什麽時候走到她旁邊，笑眯眯地打着招呼，“下一幕就是我們兩個了，做好準備了嗎？”

    “哦~做好準備被你玩弄感情了是嗎？”淺井未來回擊。

    在《月晦》當中，關于本鄉操和橘嘉月的感情線其實說複雜也複雜，說簡單也簡單。作為本作男主角的橘嘉月自然不可能跟本鄉家這些攻擊性極強的女人在一起，更別提本鄉家是他的殺父仇人，他就是為此才忍辱負重地接近本鄉家。

    确切來說，是接近本鄉家的長女，本鄉操。他對本鄉操這個女人沒有任何的好感，或許在相處過程中有愧疚，但抵不過內心的仇恨，與此同時，他對是他學生、本鄉家的養女——本鄉美月産生好感，傾心于對方的真誠善良。

    然而狗血的事情來了，原來橘嘉月的父親正是殺害了本鄉美月父母的兇手，雖然是受本鄉家指使，可難以挽回的錯誤已經發生了，在橘嘉月的父親想要自首的時候，被本鄉家殺害，所以才有橘嘉月長大後忍辱負重接近本鄉家的故事。

    也就是說，這個長達二十年經久不衰的電視劇，其實特別狗血。

    包含了虛情假意、真心錯付、複仇、狗血、師生、禁忌，所有的事情全都發生在本鄉家這小小的穹頂之下，每一幕戲的人物碰撞都能拿放大鏡摳出一篇論文出來。

    淺井未來的主要戲份都集中在前期，在橘嘉月還沒有收集到充分的證據前，他一直是本鄉操虛假的未婚夫，他處心積慮地接近本鄉操，讓她愛上自己，随後若即若離，在找到證據之後說出了一切的真相，把本鄉操的真心都踩在了地上。

    在接到緒方導演的邀請之後，淺井未來看了原版的《月晦》，本鄉操的性格非常明顯——她是驕縱的大小姐，能因為嫉妒妹妹的天賦讓妹妹的臉上留下傷疤，但在面對橘嘉月的時候，她的喜歡又非常純粹。

    而關于橘嘉月究竟是怎麽看待本鄉操的，恐怕只有演員自己才清楚了。

    “是被橘嘉月玩弄感情。”敦賀蓮笑眯眯地更正。

    舞臺的布景變了，百濑逸美和最上京子下場去了休息室，現場的燈光師重新調整着燈光，助理們匆匆從上面搬下一些道具，副導演站在一邊，拿着話筒朝這邊喊道：

    “淺井小姐，敦賀先生，該你們上場了。”

    “走吧，我的大小姐。”敦賀蓮朝淺井未來伸出手。

    少女從善如流地把手搭了上去，走在敦賀蓮旁邊一起走到布景的正中央。他們這幕拍攝的是本鄉操前往橘嘉月的學校找他，正好看到了橘嘉月維護美月的一幕，她敏銳地感覺到異樣，本來想見到戀人的羞澀和喜悅全都消失，憋着口氣獨自進了橘嘉月的個人辦公室。

    淺井未來環顧四周，這間辦公室足以看出橘嘉月是個性格溫和的人，具有生活化的布景和裝飾擺在桌上，辦公桌後方的櫃子裏面，書本擺放得整整齊齊，按照不同的類別收納。他的桌子上還有做到一半的教案，俊逸清秀的鋼筆字讓本鄉操的怒火忽然消失了。

    對啊，這就是她喜歡的橘嘉月。

    正直、溫和、優秀、善良，他本來就會這麽做的，不是嗎？不過該發的火還是應該發，本鄉操有自己的驕傲，何況橘嘉月維護的還是美月。那個無父無母的孤女，是她的堂妹，因為父母雙亡才被她家好心的收養，本鄉操從來都不把她當做一回事，只覺得她是個可有可無的“妹妹”。

    “你很喜歡她嗎？”

    橘嘉月一進門，他未婚妻的質問劈頭蓋臉地砸了過來。女人直接坐在他的辦公桌上，得體的連衣裙突顯了她的好身材，她的下颌微微擡起，輕佻着細長的眉毛，面無表情地發問。

    “……”好可怕。

    臺下，還穿着本鄉美月衣服的百濑逸美坐在休息室裏發抖，緊緊地抱着她的水壺，和大家一起屏息，等待敦賀蓮的接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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