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誰？”
橘嘉月明顯的困惑讓本鄉操心情大好, 她努力掩蓋住嘴角的笑意，刻意把頭擡高，冷哼了一聲。
“我剛才都看到了。”
橘嘉月順手把辦公室的門關上, 他慢慢地走靠近本鄉操，琢磨着對方的話，在看到自己女朋友似笑非笑的臉的時候，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難道你在說美月？那可是我的學生啊，而且還是你的妹妹, 我肯定要維護的。”
“……”臺下的百濑逸美抽了抽嘴角, 這個反應還真是活靈活現，不虧是擅長玩弄感情的敦賀蓮。
原作到這裏就結束了, 然而敦賀蓮話鋒一轉，站在本鄉操的身前, 雙手杵在對方身體兩側，柔聲問道：“還是說, 你在吃醋呢？我的大小姐。”
本鄉操眯起眼睛，盯着橘嘉月的那張臉。出乎意料的是, 這個在這種話題意外地純情，應該跳腳的女人面色不改，甚至更近了幾分, 把那張好看得魔性的臉貼近橘嘉月，說道：“是啊, 我吃醋了, 不行嗎？”
她故作平靜的話裏還打着顫, 仔細看，本鄉操的耳朵紅成了一片。
——開始了！！緒方啓文捏緊拳頭, 瞪大眼睛看着他的兩個主角過招。
“好不容易見到你，卻看到你在維護別的人，沒有第一眼看我，我肯定會不高興吧？”本鄉操的話非常驕縱，可看到她那張臉以及眼底的晶瑩的愛意，又會忍不住心軟，即使她是這樣一個要求所有人都圍着她轉的惡劣的女人。
“我當然看到你了，操。”橘嘉月伸出手，輕輕地撫着本鄉操的臉，一陣瘙癢讓淺井未來下意識就這他的手蹭了一下，然而表情卻沒有變化，似乎本鄉操早就習慣于此。
愛情是多麽美妙，它令本鄉未緒嫉妒，令本鄉美月哀愁，令本鄉操柔軟又癡狂，也令橘嘉月痛苦。
敦賀蓮面色不改，說出了橘嘉月慣用的借口，那是在他逃避本鄉操熾熱的愛意的時候充當緩和帶的話語：“所以我馬上來找你了，只不過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不喜歡在外人面前說這些，何況這裏都是我的學生。原諒我吧，操？”
淺井未來知道，本鄉操會因為橘嘉月心軟，甚至委曲求全。
橘嘉月幾次逃避，甚至忽視了她的暗示，最後通通歸咎于自己的不善表達，和不願外露的性格，但這正是本鄉操喜歡的。當他那雙眼睛含情脈脈地看着本鄉操的時候，只會讓對方覺得——
啊，我應該讓步的。我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他只是老師，本來嘉月的壓力就很大，我為什麽還要這樣徒增他的壓力呢？而且，嘉月是愛我的啊。
我怎麽能質疑這點呢。
但同樣，橘嘉月也怎麽能質疑我呢？
淺井未來雙手摸着橘嘉月的臉，她幾乎鑲嵌在了對方的懷裏，額頭貼着額頭，嘴像盛開的玫瑰一樣，熱情地訴說着她想說的愛語。
“我原諒你，但是我喜歡這麽做。”
因為這就是本鄉操，淺井未來獨特的魅力，讓本鄉操多了幾分勢不可擋的壓迫性，就連臺下一路觀看來的飯冢女士，也只會在心裏暗暗感嘆，《DARK MOON》播出後，恐怕會有很多人為本鄉操落淚。
她脾氣不好、她驕縱、她嫉妒心強、她不喜歡自己的妹妹，是的，她就是這樣一個惡劣的女人，但是在愛情面前，本鄉操同樣燃燒着自己，她有屬于大小姐的驕傲，但不妨礙她獻出自己的一切。
這沒什麽不好的，這樣會丢臉嗎？
淺井未來眨了眨眼，在心裏笑道，不，這只會讓所有人記住你，你的愛不容置疑，你在這場和橘嘉月的戀愛鬥争中，沒有走錯任何一步。
“我想要——”她大聲說道，“我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喜歡你的。這有什麽好遮擋的呢，盛放的玫瑰就要讓所有人知道它的美麗，我對嘉月的喜歡也是這樣，你會覺得我丢臉嗎？”
“不……”
橘嘉月剛起了個頭，就被本鄉操打斷了：“如果會這樣想的，就不會是嘉月了。而我會嘲笑所有這樣想的人，為什麽？因為他們沒有眼睛，竟然會覺得這是值得嘲笑的事情。”
本鄉操跳下辦公桌，當着橘嘉月的面，轉了一圈，她的裙擺上用金線刺着波浪一樣的花紋，在燈光的照射下，組成一片金色的海。她将手背在後面，伸出一只手朝橘嘉月做出邀請。
然而在橘嘉月伸手的時候，她只是指尖輕輕一點，輕拉着對方的手指，歡快地繞着對方晃了一圈：“好看嗎？這是我新買的衣服，因為實在是太喜歡了，所以今天穿上才想讓你看到。司機開車開得好慢，還被我罵了兩句，可是……”
她輕輕放緩了聲音：“我真的太想見你了。”
橘嘉月沉默了。
他掐着自己的手，指甲陷入時帶來的疼痛讓他清醒。面前的女人還在等待他的回答，明明他不能夠有一絲動搖，但橘嘉月悲哀的發現，越和本鄉操相處，越讓他痛苦。
他必須想些什麽來緩解這種罪惡感。比如他父母的死，比如美月父母的死，比如未緒臉上的傷疤，但即使如此，本鄉操的愛仍然美得驚心動魄。
“我也……很想見你。”他聽到自己僵硬的回答。
“太好了。”
本鄉操聽到這句回答，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在聽到這句話之後，她剛才生的氣才徹底消失，一切都比不上橘嘉月親口說的這句話，她像是沐浴在愛情之中，而愛情也會赦免她所有的罪。
“真是太好了，我很高興，嘉月。”她迎了上去給了橘嘉月一個擁抱，對方身上的男士香水用的是她之前送的那支，這讓本鄉操的表情更加放松，也說出了那句橘嘉月最想聽到的話，“這周末，我家會舉行宴會，你會來吧？”
橘嘉月陡然清醒。
他伸手回抱了本鄉操，在對方視線看不到的背後，臉上的笑意都消失了，直直地盯着架子上的玻璃，鏡頭通過反射捕捉到了橘嘉月的表情。
“嗯，我會去的。”
他的語氣非常柔和，表情卻十分冰冷。
——圓回來了！不愧是敦賀先生和淺井小姐！副導演默默地捏緊拳頭，在心裏感嘆着。這幕戲說白了很簡單，就是本鄉操跑到學校看到了橘嘉月維護本鄉美月，發火之後被橘嘉月哄好，邀請他去參加本鄉家的晚宴。
有了這次邀請，橘嘉月會越來越順理成章地出現在本鄉家，甚至出入一些比較私密的場所，比如本鄉家的書房之類的，變着花樣收集他要的證據。
在這個階段，他越來越确認自己對美月存在好感，而察覺到不妥的本鄉操脾氣越來越陰晴不定，原本從不針對美月的她開始會朝美月發火。橘嘉月在這個階段要安撫本鄉操、和美月發生感情、還要探索本鄉一家的秘密。
還真是繁忙呢。副導演感嘆道。
片場一片寂靜，副導演這時候才發現緒方啓文遲遲沒有喊暫停，他側頭看去，支起手肘戳了一下緒方導演。
“緒方導演，您看……喂？喂！怎麽又暈了！”比了個手勢讓攝影的工作人員停止攝像，副導演這段時間來已經被鍛煉出來了堅強的心髒，面不改色地晃着緒方啓文的身子，大聲喊道，“醒醒！該醒了！別暈了！”
“……”同樣見怪不怪的場助遞上一杯水，朝副導演打了個眼色。
很顯然，如果緒方啓文還不醒，那杯水就會直接波到他臉上，如果他醒了，那杯水就會被他拿來壓驚。
場助朝副導演豎起一根手指。我賭他馬上就醒。
旁邊的燈光師伸出兩個手指。我賭他會被潑醒。
另一邊的攝影師也想摻一腳，還沒等他伸出手指，緒方啓文的眼睛已經睜開，場助從善如流地握緊拳頭，高高舉起，做出了勝利的手勢。
那杯水被緒方啓文放到一邊，他看着走過來的兩位演員，淚眼渺渺地看着他們，先緊緊地抓住淺井未來的手：“我就知道你可以的嗚嗚嗚——活了！完全活了！新的本鄉操也誕生了！就憑這一集的表現，最後觀衆肯定會罵死敦賀先生的。”
敦賀蓮：“……”這麽直白地說出來真的好嗎？雖然他也這麽覺得。
朝着淺井未來哭完，緒方啓文又猛地抓住敦賀蓮的手，同樣流着眼淚：“敦賀先生的橘嘉月也是，更有層次了。停頓的時候完全是被震撼到了沒錯吧？不過最後的表情定格又回到了最終的劇本上，真是一個複雜的男人，明明上一秒還在陷入掙紮和感動，下一秒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不虧是您，敦賀先生。”
副導演：“……”這不是在誇人吧。
旁邊的社幸一笑得幸災樂禍，別的他不清楚，就憑他帶了敦賀蓮這麽久，能感覺到中間有一段，敦賀蓮完全被淺井未來牽着鼻子走了。這一次《DARK MOON》結束，說不定在感情戲方面，蓮會有顯著進步。
難怪社長強烈建議蓮接這部戲，不愧是社長！
淺井未來同樣幸災樂禍地看戲，她清楚地看到敦賀蓮抽到的嘴角，緒方啓文哭起來完全沒完沒了，一時半會兒停不下來。忽然，她感覺到有人在扯她的後擺，一轉頭，最上京子閃亮地看着她，興奮地說道：
“不愧是前輩！就算是未緒看到這一幕也沒話說！！”她可愛地揮了兩下拳頭，好像陷入了本鄉操的情緒，接着想到了後面的劇情，痛恨地搖頭，“可是、可是！最後怎麽會這樣，一想到這樣的本鄉操最後會知道真相，已經不忍心看下去了。”
“是啊，一想到本鄉操和橘嘉月的感情戲演成這樣，我也很崩潰。”同樣陷入劇情的百濑逸美撇着嘴，不滿地翻了個白眼，“感覺不管怎樣，最後美月和嘉月都會被罵。”
“怎麽會，拿出你的優勢，堂堂正正地和我交鋒，這樣……”淺井未來意味深長。
“這樣？”
“這樣觀衆可能會罵美月少一點，罵嘉月多一些。”敦賀蓮如同背後靈一樣，笑眯眯地解釋淺井未來的潛臺詞。
“我可什麽都沒說。”淺井未來擺擺手，朝敦賀蓮做了個鬼臉，“只是表現出來本鄉操應該有的魅力而已。”
讓所有人都能原諒的魅力嗎？
敦賀蓮不置可否，他想到了在社長辦公室的時候，在拒絕了緒方啓文的邀請之後，社長親自來說動他，給出的理由是——
【“蓮，拿到本鄉操的是淺井未來。雖然不算正式的對手戲，但這樣演下來，說不定你在感情戲上會有突破哦？那家夥簡直是演感情戲的天才。”】
确實如此，他要擔心自己ng了。敦賀蓮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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