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事情要回到事發當天。
諸伏景光并不知道自己的消息怎麽會洩露, 自從和淺井未來經歷了長野事件之後,他一直謹小慎微,也沒有怎麽傳遞關于黑衣組織的重要情報, 只是做一些日常彙報。他的上司也贊同他的做法,畢竟才剛剛獲得代號,一旦出了纰漏會很容易被懷疑到,還是潛伏得再久一點比較保險。
也因此,在知道自己信息敗露,而赤井秀一前來追殺他的時候, 他第一個反應就是公安內部有組織的眼線。
這也合理, 他們會往組織派卧底,相應的, 組織在紅方有眼線,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嗎?
情急之下, 諸伏景光來不及思考更多,有另一件事更讓他恐懼——如果他暴露的話, 降谷零呢?他和降谷零同樣屬于公安,一個隸屬警視廳, 一個隸屬警察廳,如果他的消息是由于組織滲透的話,降谷零也不安全。
該怎麽把這件事透露出去……
諸伏景光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剛打開郵件,他就意識到他根本沒有辦法發送任何信息, 他的一切都會被組織拿去破解, 包括所有的随身設備。
然而就是在這個時候, 一封郵件忽然出現在了他的郵箱裏。
“所以我的手機是被監聽着嗎?那封郵件出現的時間實在是太巧妙了,如果再晚一點發送, 我可能根本不會查看,會直接把手機毀掉。”
諸伏景光看着坐在椅子上的淺井未來,少女拿着小刀削着蘋果,長長的蘋果皮沒有中斷,完美地掉進垃圾桶,随後切了一小塊,用刀插着遞給諸伏景光。
淺井未來搖了搖頭:“哪有,我才沒空二十四小時監聽男人的手機呢,我又不是變态。只是動了一些小手腳,讓你一定能看到那封郵件,而且……郵件裏也沒說什麽。”
是沒說什麽,甚至非常意義不明,直到諸伏景光在天臺跟赤井秀一對峙的時候,才忽然意識到那封郵件是什麽意思。
【往下跳。】
原本應該射穿心髒的子彈被赤井秀一妨礙,射偏了方向,由于後座力的關系,他踉跄到了天臺的邊緣,然後阿爾諾的那封郵件出現在他的大腦裏面。
為什麽?為什麽會有這份郵件?
阿爾諾究竟是什麽意思?她是什麽立場?
往下跳……?
下面沒有任何的防護措施,除了把他的身體砸得粉碎,好像沒有其他作用。
但反正已經到了這一步了。
諸伏景光把他被子彈射穿的手機扔在地上,然後面對着赤井秀一,不顧對方的阻攔直直地往後栽——一陣劇烈的、仿佛吞噬一切一般的引擎聲忽然出現,漆黑的身影接住了他,摩托車以一種不可能的狀态,在空中飛馳,如同閃電一樣消逝不見。
“只是你的運氣好啦。”淺井未來露出了微妙的笑容,直白地承認道,“我可沒有做萬全的保障,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暴露,只不過前陣子貝爾摩德的提醒讓我感覺到了不對。說實話,你死在天臺上的可能性也很大。”
諸伏景光搖了搖頭,對淺井未來溫和地笑了下。脫離了蘇格蘭的狀态,他也沒有再僞裝,注視着淺井未來的目光讓少女有些發毛:“不過從結果論上,我還是被淺井小姐救了,沒錯吧?”
淺井未來:“……”
“不管怎麽樣,淺井小姐即使是不知道我是卧底,給我做了一些保險措施,還是知道我是卧底,不忍心讓我由于暴露被組織追殺,所做的事情都是清清楚楚的。可以說,我這條命完全是淺井小姐救回來的,我必須感謝你。”
淺井未來移開了目光:“你能不能就當做同事愛,這樣顯得我人怪好的樣子。”
“淺井小姐确實不是個壞人。”
天哪。波本那家夥應該來聽聽,他的同伴可能把腦袋摔壞了,居然都說出這種話了。需不需要看醫生……等等,這裏不就有醫生嗎?
淺井未來猛地轉頭,盯着門口正在光明正大看戲的岸谷新羅,指了指諸伏景光的腦袋。
“這位先生腦袋可沒有問題,會覺得救了自己一命的小姐是個好人也是很正常的吧?電視劇都是這麽演的,這完全是命運一樣的經歷呢!是吧賽爾提!”
無頭騎士豎起了大拇指,贊同岸谷新羅的觀點。
啊……不行……這兩個喜歡看電視劇的笨蛋情侶根本不能指望。淺井未來露出無語的表情。
“我的頭腦非常清醒,淺井小姐。”諸伏景光輕輕笑了出來,他稱呼淺井未來的時候帶着獨特的腔調,現在尤其誇張,“如果說是同事愛的話,我是否能認為,淺井小姐也是……”
淺井未來斬釘截鐵地搖頭,其他都不好說,唯獨這個問題她有非常明确的答案,在工藤新一變成江戶川柯南之前,她都是徹頭徹尾的黑衣組織成員。
現在這個時候,波本還沒有成為朗姆的心腹,貝爾摩德還沒碰上她的天使,工藤新一還沒成為那顆銀色子彈,她淺井未來當然只能是誠意滿滿的一瓶酒。
果然。諸伏景光在心裏嘆了口氣,這個問題的答案他心裏清楚,然而看到淺井未來如此堅定的表現時候,還是感到一陣悲傷——
在他看來,淺井未來并不是“非組織不可”,她沒有古怪的癖好,也沒有癫狂的性格,甚至不願意殺人(從她做任務的風格可以判斷)。如果沒有黑衣組織的話,她明明能夠……像個普通人一樣活着。
所以這才是他和零要做的事情不是嗎?
越是進入黑暗,越是深陷其中,才知道黑暗的廣袤和可怕,也知道所有的幸與不幸都在無時無刻發生。從第一次開槍殺人,到對這種事情熟視無睹,到資料洩露想要自殺,他的心從來都沒有動搖過。
也因此,在被淺井未來救下之後,他的心更加堅定。
“那麽,關于黑麥……淺井小姐是不是也知道他其實是……”
“哦?FBI
是嗎。”說到這個,淺井未來精神了,掰着手指振振有詞,“還真的應該讓琴酒來聽聽,威士忌三個人都是卧底,這種事情我說出去也沒人信,只會覺得我在亂說。”
确實,要不是他認識降谷零,赤井秀一又跟他交了底,他也不信。
“黑麥的話,上次和波本出的那次任務暴露了。那次任務他聯系了FBI的同事,打算對獨自出席合同簽訂現場的波本下手,結果波本逃跑,任務失敗,他和波本都上了琴酒的懷疑名單,不過他似乎找了理由解釋過去。”
“現在擊殺公安卧底蘇格蘭的功績也算在黑麥頭上的話,他的嫌疑算是徹底洗清了,你沒看到他在琴酒組織的聚會上嚣張的樣子,一看就不是什麽好東西。”
“——等一下?赤井秀一聯合FBI要抓捕波本?”諸伏景光震驚了。
這是什麽天大的笑話。他該慶幸幸好零跑得快沒讓FBI得逞嗎?否則不管是FBI費盡心思抓捕的黑衣組織居然是公安卧底,還是公安卧底竟然在卧底期間讓FBI設計抓獲,這個消息從哪個方面來聽都特別滑稽。
“是的。”淺井未來好笑地點點頭,補充道,“不過黑麥至今都不知道波本是在我的幫助下逃跑的,唔……不過避免和黑麥接觸也是因為這個……你和波本都是卧底,我再認識一個卧底不好吧?說自己沒問題都沒什麽底氣。”
諸伏景光:“……”忽然感到抱歉。
“波本倒是很傷心哦,雖然他瞞得很好,但對黑麥的憤怒沒有瞞住。琴酒這一手玩得還是有道理的,你前腳剛确認死亡,後腳就召開聚會把和你有過接觸的組織成員都叫了過來,尤其波本應該剛從國外回來,可以說是剛知道你死掉的消息就被叫去聚會了。”
最讓他擔心的情況出現了。
不管他是真的死亡還是僥幸活着,唯一擔心的就是降谷零。除了擔心降谷零和他一樣資料洩露之外,更擔心的是對方的精神狀況……和好友一起卧底本身就是互相安慰,但如果好友暴露卧底身份還被追殺了,這種打擊是非常大的。
原本作為卧底精神壓力就非常大,再加上這樣的打擊,足以讓人情緒失控。但反過來說,經歷了這一遭,降谷零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會突飛猛進,只不過……
用這樣的方式成長,有必要嗎?
病房裏陷入可怕的沉默,淺井未來仔細看了看諸伏景光,覺得氣氛實在是過于凝重了,開口說道:“當然——!由于本人完美的表現和卓悅的演技,和波本在他們面前演了一出好戲,互相把對方的嫌疑洗幹淨了,就算別人覺得波本的情緒有古怪,也只會覺得是因為被我針對了,何況那天貝爾摩德不在,其他人應該看不出來什麽。”
“真是太謝謝你了,淺井小姐。方便詢問一下究竟是怎麽把我帶過來的嗎?”
“啊……這樣啊。”淺井未來認真地數着,“首先,感謝我花重金讓新羅做的幾乎跟人體一模一樣的假屍體,新羅不讓問材料是什麽,我也就不問了。那個屍體和你很像哦,連指紋都複刻了。其次,感謝及時把你接走的賽爾提,你的傷口如果沒第一時間緊急處理,撐不到池袋。”
淺井未來參考的是赤井秀一的經典假死。
只不過——如果說赤井秀一的假死是一出天衣無縫的魔術表演,淺井未來只是時間不足、在助理幫助之下的拙劣模仿秀。
偷梁換柱的假屍體是新羅提供的,鬼使神差的搬運是賽爾提執行的,負責進行視線轉移的是在現場的赤井秀一,淺井未來沒有和對方提前通過氣,只是以對方原本的想法,肯定會順水推舟地咬死那就是蘇格蘭的屍體。
“然後要感謝一些巧合。比如說屍體掉落的聲音正好被人注意到,及時報警,警察在十分鐘內趕到。比如說屍體正好掉落在一輛車上,車內正好有易燃物,很容易點燃并制造一起小爆炸。也就是說,組織确認的是你的指紋。”
“當然,還有非常巧妙的監控視頻。現場能調出來的監控視頻有三個視角,你從天臺掉落的場景,對面有住戶家中的監視攝像頭對準了你掉落在半空并中彈的場景,再底下的街道攝像頭拍到了屍體被廣告牌切碎的畫面,旁邊車輛的行車記錄儀拍到屍體最終落下并起火的場景……”
“完全把賽爾提那段忽視過去了呢!”岸谷新羅鼓掌贊嘆。
諸伏景光想問的問題還有很多。
比如降谷零的情況,關于他死後組織的後續安排,以及更重要的……淺井未來究竟是在什麽時候知道他是卧底的。
回想到淺井未來偶爾跟他說話時候的試探,諸伏景光現在回想起來就感到不寒而栗,如果那些試探确确實實是基于“淺井未來已經知道他身份”的情況下,那究竟是什麽時候?第一次試探的話應該是……
“是長野那個時候嗎?”
諸伏景光忽然問了個奇怪的問題,坐在他床頭的少女愣了一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很快她回想起那次任務,看了諸伏景光一眼,然後移開了目光。
“我想了想,也只有那次比較冒進,才有可能暴露。也是運氣不好,正好遇上了案件,讓你看到了‘他’。”
“……唔,畢竟你們很像。”
淺井未來從來沒有小看這個世界的聰明人,但他同時也知道,這些聰明人最會自己把未知的拼圖拼全。她不需要事事都想着沒有漏洞的解釋,像現在,諸伏景光就已經幫她補完了說辭——“淺井未來是在和諸伏景光的長野任務中,看到了長相相似的諸伏高明,從而起了疑心”。
從少女的反應确定了這個猜測,諸伏景光在感嘆少女敏銳的觀察力的同時,也意識到了一些事情。
如果能追溯到這麽早的話,淺井未來的立場就越來越奇怪了。她和兩個卧底相處了這麽久,沒有彙報過任何情報,做任務的時候也基本交給他們主導,能夠偷懶不做是最好。
又或者說,她就是因為知道他們是卧底,才敢這麽表現的。
這間秘密的病房非常安靜,甚至沒有其他聲音,所以說話的人的聲音格外明顯。諸伏景光抿了抿嘴,有一股沖動從他的內心湧現,這股沖動并非突然,而是在他的心中潛藏許久,随着那顆由眼淚種下的種子破土而出。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你想的,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你需要的……”但是他想這麽做。
諸伏景光認真地說:“這是我個人對你的報答和承諾,我想給你一個未來,淺井小姐。”
這一刻,淺井未來覺得自己仿佛耳鳴了。
否則怎麽她什麽都聽不到,只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
“太可怕了……”
病房之外,淺井未來把額頭靠在牆壁上,堵在角落,發出痛苦的呻吟。
諸伏景光說完那句話,她整個人像是觸電一樣,直接從椅子上彈起來,然後面無表情地走出病房,碰地一聲關閉了病房的門,把一切聲音都隔絕在隔音極好的病床之外。
“不愧是可攻略主角……一瞬間理智都動搖了,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怎麽能用那張臉那個表情講出那種話……不行了,我要離開這裏,退出鍵在哪裏,我要退出……”
[多麽純愛的劇情!九死一生的卧底先生,誤入歧途的少女,在病房內袒露心扉。一個背負着沉重的責任,另一個卻輕飄飄的,好像什麽都不在意。然而就是這樣,才更讓人擔心!少女究竟會走向什麽樣的未來,給予承諾的警察又是否能夠改變這一切?!]
看着賽爾提快打出殘影的手打出的字段,岸谷新羅笑着應和她,還故意蹲在淺井未來旁邊,和賽爾提一起一左一右地調侃:“淺井小姐,什麽都不回答就跑出房間只能算作落荒而逃哦?明明是那麽好的氣氛。”
“你們兩個滿腦子都是水曜日晨間劇的笨蛋情侶給我住嘴。”淺井未來露出一只眼睛,半邊臉籠罩在黑暗裏,看起來尤其恐怖,“根本不是那回事。”
作為當事人,淺井未來非常清楚,諸伏景光那句話并不是告白,裏面不含任何暧昧的意味,而是坦坦蕩蕩的一句誓言。他想要給淺井未來一個光明的未來,能夠正大光明走在陽光下的未來,僅此而已。
[如果不是那回事的話,為什麽要跑出來呢?]
淺井未來露出要死了的表情,崩潰地說道:“就是因為不是那回事,才更恐怖啊!沒有任何暧昧、霁月光風、坦坦蕩蕩地說出來,比什麽都可怕。”
不抱任何私情做出的承諾在淺井未來看來才最沉重,諸伏景光單純地想要“拯救”她,不關她的心意,也不在乎她怎麽想,只是想要給她開創一個有選擇的道路。這樣的承諾……這樣的承諾……
“太作弊了。”淺井未來忍住眼底忽然泛起的酸澀,喃喃說道。
好像是在回應她救了他一樣。
但明明不是的。淺井未來知道,自己的出發點只是自私。
因為想要活下去,所以可以無所謂地在黑衣組織做合格的情報員,甚至按照他們的安排在娛樂圈嶄露頭角,發展人脈。因為知道未來是什麽樣的,才會順手在紅方的成員那裏刷好感度,救了諸伏景光也是因為能帶來更多的便利。
全都是假的。她想要更好的未來,所以一直在努力布局,但無心之中栽下的種子居然結出了熾日的果實,把她照耀得無處遁逃。諸伏景光在那一刻成了一面鏡子,把她照得清清楚楚,她看到了自己的卑劣和無助。
[新羅……]賽爾提戳了戳岸谷新羅。
“好好。”看了一眼擔憂的賽爾提,岸谷新羅自诩算是靠譜的成年人,摸了摸淺井未來的腦袋,意味深長地說道,“話是假的,動機的假的,行為是假的,但總有東西是真的吧?否則不就一無是處了。”
“淺井小姐,你自我否定的那份真,或許明明白白地被諸伏先生感覺到了,他才會這樣說。”
而且——岸谷新羅在心裏讪笑——
作為戀愛方面領先普通人不知道多少的前輩,他必須鄭重地說明,諸伏景光那句話絕對包含了別的意思,只不過可能他本人暫時沒有意識到而已。但那句話裏沉重的感情已經足以讓淺井未來感受到,甚至受到了影響,所以她才會跑出來。
“還有。”岸谷新羅話鋒一轉,直接說出了殘酷的現實,強行讓淺井未來清醒,“你現在還有心情思考這些?諸伏先生要怎麽處理?他的假死後續你準備怎麽插手,如果不插手的話應急措施做了嗎?你來池袋不可能什麽都沒事就過來吧?這些你想清楚了?”
忽然被一連串問題砸中的淺井未來眼底失去了高光:“……謝謝你,忽然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感謝岸谷新羅,一件又一件令她頭疼的事情重新回到了她的大腦。
她和岸谷新羅并非同盟,她不太清楚岸谷新羅在混亂的池袋中扮演什麽角色,岸谷新羅也不清楚作為女演員的淺井未來背後黑色組織的身份。
但這樣不遠不近又沒有利益往來的關系反而更好直白地說明她自己的情況,何況對方不論如何都不會踏出池袋,再加上身邊還有賽爾提……嗯,怎麽想都很安全,淺井未來完全不擔心他的安危。
“諸伏君的話,醫藥費我會照樣打進你的賬上,至于他的後續安排,我相信他會自己解決。能救下他已經是我的極限了,雖然疑似信息洩露,他肯定還得聯系公安那邊,幫我買個手機給他,他之前那個被他自己的子彈射穿了。”
那臺手機的殘骸有被黑衣組織收集起來,不過遺憾的是,損毀得太過徹底,完全沒辦法修複,所以沒辦法通過蘇格蘭的手機挖出更多信息。
哇哦,公安。岸谷新羅在心裏吹了聲口哨。
“至于為什麽來池袋……”淺井未來擡頭看了一眼維持笑容的池袋密醫,微妙地說道,“我去了一趟矢霧制藥。”
岸谷新羅笑容不變,順着淺井未來的話感嘆:“哦?居然是矢霧制藥,你們想要和對方合作嗎?據我所知,那邊有在研究了不得的東西。”
這個人裝得真好耶,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親親賽爾提苦苦尋找的腦袋在那裏一樣。
淺井未來在心裏呵呵兩聲,面色如常地回答了他的問題:“或許吧,負責人不是我,我對醫藥這塊一竅不懂,我只是陪人……等等?!”
說到這裏,淺井未來忽然露出驚慌的表情,她抑制住喉間的尖叫,捂着臉大喊:“我把雪莉忘了!完蛋了!!她參觀矢霧制藥應該用不了這麽久,我在這裏呆太久了!完蛋了完蛋了,她一定會覺得我是故意的!”
少女蹦了起來,原地轉了兩圈,然後沖上來抓着賽爾提的手,拿着自己那張剛被時尚雜志認定為“如同清水般的美麗,細看卻有着深淵一樣魔力”的臉沖着對方許願:“拜托了!萬能的賽爾提親親!”
請帶她風馳電掣地回到矢霧制藥的大門口!
……
十分鐘後,淺井未來頭發淩亂地出現在矢霧制藥。
坐在休息室的宮野志保目光低沉地看了她一眼,一瞬間讓淺井未來思考要不要撲通一下抱着對方的大腿求饒。
宮野志保把手上的醫藥雜志嘩啦翻了一頁,淺井未來被這聲音刺激得一激靈,聽到對方涼涼的聲音:“我還以為我今天要在這裏過夜,或者拜托矢霧小姐給我送回酒店。”
嘩啦,她又翻了一頁。
“誰知道本來應該貼身保護我的阿爾諾,不僅不跟我進實驗室,還偷偷跑出去。這要是讓別人知道了,該怎麽想呢?”
嘩啦,宮野志保又翻了一頁,擡頭看着淺井未來。
“會不會讓人覺得,阿爾諾有異心呢?”
真是不可愛。淺井未來撇撇嘴,對宮野志保的愧疚忽然煙消雲散,只剩下捏對方臉蛋的想法。
雖然知道後期宮野志保會變成灰原哀,依然保持自己尖銳毒舌的作風,但現在這麽直觀的感受,淺井未來覺得還是有點難以承受的。
不過比起琴酒或者貝爾摩德那種實打實的威脅,雪莉這種說辭明顯就不夠看了,更像是小孩子打鬧。說實話,如果被她甩在這裏的是其他成員,估計早就自己打車回酒店,拿這件事明裏暗裏換她兩個人情,像雪莉這樣還留在原地……
咦,想想又有點可愛,這麽信任她的嗎?
“我有異心的話,怎麽可能這麽明顯地把你甩下呢。”淺井未來蹲在宮野志保面前,雙手捧着臉,笑嘻嘻地湊近對方,“只不過在朋友家裏多呆了一會兒。”
“你還有朋友?”栗發女孩一邊眉毛挑了起來。
“當然,而且……”淺井未來忽然傾身,湊到宮野志保的耳朵旁邊,輕輕說道,“我見的朋友是那個腦袋的主人,傳說中的無頭騎士。”
“——?!”
宮野志保忽然瞪大眼睛,把手裏閑着無聊拿來翻閱的醫療雜志扔到一邊,抓着淺井未來的手,如同炮彈一樣問着問題:“是真的嗎?沒有腦袋也能活着……也是,那個腦袋明顯也是活着的狀态,太奇怪了,完全是科學難以解釋的幻想生物了。不過既然你的朋友就是無頭騎士,你是想要通風報信嗎?組織的任務怎麽辦?”
“哦?已經确定可以合作了嗎?”
“嗯……”宮野志保語焉不詳地嘀咕着,“那個原液裏面有難以辨認的物質,具體能不能起作用不清楚,但肯定要研究,合作肯定是不可避免了。關鍵是那個腦袋——”
淺井未來擺擺手,示意宮野志保不要緊張:“腦袋啊,腦袋不是問題啦。賽爾提還真是可憐,不僅大家要搶她的腦袋,連自己信任的男朋友也不想要她的腦袋回來,該說什麽?害怕把天女的羽衣還給天女後,天女就會消失?”
宮野志保:“……”
她應該先感嘆“連無頭騎士都有男朋友”,還是該感嘆“那個男朋友是變态嗎?喜歡沒有腦袋的生物”,又或者是“這種突如其來的神話故事怎麽這麽适用”,最後只能呆呆地突出一句犀利的話:
“阿爾諾,你的朋友真的是個人渣。當然,知情不報的你也是。”
“前面那句我大力贊同你。”
池袋某公寓
。
岸谷新羅忽然打了個噴嚏,賽爾提緊張地把藥拿出來,被他感動地抱在懷裏,大聲喊道:“是在關心我嗎賽爾提親親,沒關系,只要我能感受到賽爾提親親的愛我就……噗好痛!”
[你還是去死吧,新羅。]賽爾提認真打字。
“後面那句完全不認同!你也看到了,那個腦袋是很重要的東西,不僅是矢霧制藥,背後虎視眈眈的人有很多,我之前跟你說過池袋基本的勢力分布對吧?在這樣混亂的局勢裏,賽爾提的腦袋也是重要的一環,不是我們能夠插手的,雪莉。”
你只是想解釋自己不是人渣吧。
宮野志保翻了個白眼。
“對了,我之前不是說過要給好孩子獎勵,你還要麽?”
“你不會又是拿什麽奇怪的糖果敷衍我吧?”宮野志保警惕地問道,“起碼也要兩個包。”
淺井未來抽了抽嘴角:“你還真是獅子大開口。是關于……”
宮野志保的瞳孔縮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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