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9 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
一名穿着黑色長風衣的女性站在街邊的路燈下, 由于經年累月的消耗，路燈的電路接觸早就出了點問題，時不時地會漆黑一陣, 然後又重新恢複正常。
那名女性帶着寬寬的帽子，臉上帶着口罩，有街邊的醉漢踉跄地從女性旁邊經過，瞥見她的時候，先是迷糊一般往前走了幾步，随後被這種詭異的場景吓得酒醒了幾分, 加快腳步離開了這裏。
過了五分鐘, 一輛黑色的保時捷無聲地停在女性面前，女性環顧四周, 見附近沒人，便上了車。
“好慢——我等了五分鐘耶。”
淺井未來一上車就把帽子和口罩摘掉, 靠在後座的椅背上，理直氣壯地抱怨。
“路上有交通事故, 所以堵車了一會兒。”伏特加在駕駛座上老實地解釋，副駕駛座上的琴酒只是冷哼一聲, 沒把淺井未來的抱怨放在心上。
淺井未來扒拉着前面的椅背，探頭看了一眼琴酒，打着招呼：“怎麽這麽久不見脾氣還是這麽差呢？見到我這個大忙人不是應該心情好一點麽？有多少人想見我見不了, 來，笑一個嘛？”
伏特加：“……”阿爾諾今天脾氣不是很好。
琴酒沒有理會淺井未來的調笑, 嘲諷地問了一句：“忙着上報紙嗎？你和警察一起拍的那張照片笑得倒是很開心。”
“哦——？你這麽關心我啊琴酒。”淺井未來眨了眨眼, 裝作沒讀懂琴酒語氣裏的諷刺, 樂呵呵地說道，“好看嗎？好看吧？一定很好看吧！我們拍了好幾張呢, 挑了一張最體現警民一家親的照片，我還買了一份報紙，打算在家裏裱起來，你覺得怎麽樣？”
“而且我确實很忙啊。這不是奉組織的要求接近毛利小五郎麽？誰知道被卷進了什麽盜竊案，琴酒……你發現沒有？”
淺井未來壓低聲音，忽然神經兮兮地問道。
琴酒開口：“發現什麽？”
“發現——我好像一接近毛利小五郎，就變得特別倒黴，不是兇殺案就是盜竊案，完全沒好事嘛？所以能不能不繼續接觸了，反正波本也在，讓波本來嘛，他當毛利小五郎的徒弟當得可開心了，把大偵探哄得老老實實的。”
琴酒：“……”他就不該問。
見淺井未來沒有停止的想法，銀發男人把手槍拿了出來，默默上了膛，随着一聲清脆的咔嚓，車內重新恢複了寂靜，淺井未來兩根食指交叉放在自己嘴前，讨好地朝琴酒眨了眨眼。
這個時候倒是很識時務，也不知道從哪裏學的。
琴酒瞥了淺井未來一眼，把槍收了起來，對她這段時間的行為涼涼地點評：“接近毛利小五郎也沒有什麽成果，手機複制過來的消息都沒用，你難道相信他真的是個草包？”
“……”她相信啊！！她真的相信！！
“前陣子賓加還被抓了，要不是後果挽回得及時，你跟基安蒂別想這麽輕松地就揭過。現在居然還跟警察一起合照上了報紙，阿爾諾，你不要在外面玩得太開心，忘了自己到底是什麽身份啊？”
淺井未來弱弱地舉起手，示意自己想要發言。
見琴酒擡了擡下巴，她才反駁：“賓加那件事本來就和我沒什麽關系吧？他自己倒黴被抓，不要賴我身上。和警察一起上了報紙又怎麽樣？朗姆巴不得我和警察關系好，難道你不也是？”
淺井未來微妙地扯開嘴角，朝琴酒微微眯起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笑容滿面地說道：“我是什麽身份，需要你提醒我嗎？有這個功夫說我不如去抓幾個卧底，組織最近事情可不少呢，又是雪莉叛逃，又是賓加被抓，啊哈，風雨飄搖啊。”
少女的表情凝固成了一個銳利的姿态，伏特加用餘光打量了一下對峙的兩人，腦袋裏阿爾諾在獲得代號前的樣子已經恍惚不見，被現在的阿爾諾完全替代了。
對方是好脾氣，在任務中也很會配合，卻不會讓人輕視——任誰見了少女此時的表情，都會仿佛被刺了一樣挪開目光，她并不是沒有攻擊性，只是一條慵懶的、美麗的毒蛇，偶爾吐出蛇信來，觀察周圍的人。
“你心裏清楚就好。”
銀發男人同樣一眨不眨地盯着淺井未來。不得不說，淺井未來這幾年沒少和貝爾摩得相處，那個讨厭勁兒和千面魔女越來越像，甚至在說話方面，比那個遮遮掩掩神神秘秘的女人更讓人煩心。
“我當然清楚。”淺井未來坐回後座，無聊地看着窗外，打了個哈欠，“所以今天的任務是什麽？只叫我帶電腦出來，其他什麽都沒通知，這不好吧。”
“你知道田中光貴吧？”
淺井未來搖了搖頭。
伏特加替琴酒解釋道：“不重要。你知道他是組織長期合作的某位高級內線就好，我們想要他手裏的一份關于貿易的名單，基爾已經作為我們的內應提前混進了他的團隊，重點是，要确認那份名單的真假。”
淺井未來皺着眉頭，沒太聽明白：“他不是我們的內線麽？直接找人接頭把名單拿了不就好了。”
“照理說應該是這樣。”伏特加頓了頓，嚴肅地說道，“但我們查出來，他和之前害賓加被抓的交易對象有關聯。”
“哦，這個我記得，升田充是吧？他和賓加一起被公安帶走了，現在還沒有任何報道出來，估計公安還在使勁挖他的消息。他怎麽了？”害賓加被抓的真兇淺井未來厚顏無恥地問道。
“這條信息是波本提供的——他懷疑賓加被抓不是偶然，并不是有人盯上了升田充，而是有人盯上了升田充以及将要合作的組織，那個人将公安引去了你的宴會。朗姆覺得這個可能性很大，讓波本繼續調查。”
“前幾天，波本鎖定了和升田兄弟有交集的某個人，田中光貴，而他正好是我們的內線，之前提供給我們幾份有用的資料，一直想和組織有更多的接觸。波本查到他暗中阻礙了升田兄弟很多事情，并且知道我們在接觸升田兄弟。”
淺井未來張大嘴巴：“……”
等、等一下？真的假的？這是公安自己的劇本想要栽贓陷害組織的高級內線，還是安室透真的查出來對方有問題？
啊？你們公安這麽會舉一反三的？行動也太讓人省心了吧？
“等一下！我有問題！”淺井未來覺得不太對，“田中光貴是我們的高級內線，他想加入我們組織，獲得權力，所以他要阻礙組織和升田兄弟達成合作，因為他和升田兄弟定位類似，可以，我接受這個邏輯。但他為什麽會把火引到賓加頭上？這對他沒有好處啊？”
琴酒冷笑一聲，回答了少女的疑問：“所以現在只有兩種情況。第一種，他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破壞那場交易，沒想到公安把賓加抓走，還得我們需要打掃殘局。第二種，他用我們的情報反而和公安那邊達成了協議，幫助公安抓到了賓加。”
“于是我們特意和他說，需要某份資料，并且要當場交易。那份資料的名單基爾這幾天已經收集到了，你需要現場對比他提交的資料有沒有問題，以及，資料裏面會不會有追蹤病毒，據說公安那邊折騰出來了一些小玩意，我想難不倒你。”
“另外——我會用狙擊槍監視交易現場，說不定這是個想要我們現身的陷阱，如果是那樣的話，說不定能幫我們清理掉一些煩人的障礙。”
淺井未來沉默了幾秒，控訴道：“所以我是誘餌嗎？萬一我真的被抓住了怎麽辦？你知道我這張臉能給組織帶來多少錢麽？這是不合理的任務，我要投訴！”
琴酒看着窗外，懶得理淺井未來，生怕一不小心就要把對方毒啞，伏特加見狀連忙安慰道：“你也不用擔心啦，基爾在現場，大哥的狙擊能力你還不信？你肯定會是最安全的。”
她當然會是最安全的。
聽到那個某須有的追蹤病毒，淺井未來已經百分百斷定這是公安針對升田充編造的強力劇本，目的就是為了實驗能不能髒一名組織的高級內應。
她怎麽知道的？拜托，警局的內門到現在都沒有關上，她逛警局的網絡就跟逛自己的後花園一樣暢通無阻，這段時間對方都忙着修理內部網絡，哪有空研究什麽針對組織的追蹤病毒。
一旦涉及到網絡，追蹤十有八九都會追蹤到阿爾諾頭上，畢竟她經手的網絡資料是最多的，那這對公安來說根本沒有意義，他們時刻掌握着阿爾諾的動向呢。
安室透這個劇本太巧妙了。
升田充在組織這裏的懷疑沒有被洗清，組織正好又是多疑的時候，田中光貴陷害升田充這種消息一引出來，可信度一聽就很高。再加上派去收集資料并證實的基爾也是自己人，田中光貴不論如何都洗不清。
琴酒提的兩種情況都不是好情況，是第二種，估計田中光貴的腦袋當場就會開花，就算是第一種，能做出這種事的內應不會是組織需要的，他會在被榨幹情報後被組織抛棄。
不用一兵一卒就弄掉組織的一個高級內線，想必波本是從她上次的劇本裏得到了很多靈感，現在借用組織自己人的手毫不手軟。這件事一過，升田充和賓加的事情算是徹底有了定論，沒有意外會被徹底翻篇，也不會再有阿爾諾和基安蒂什麽事情。
不過——追蹤病毒啊？淺井未來微妙地想着，聽起來挺有意思的，她試着做一下吧，說不定能搞出什麽有趣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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