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3 章

    灰原哀原本是想留下來聽些八卦。

    沒想到聽到一半, 忽然理解了諸伏景光——論誰知道淺井未來的做法，都會産生非常多的聯想好嗎？

    從最簡單的“她有自己的計劃”，到更複雜的“她的心理有問題”, 再延伸可以延伸到“她不信賴所有人”。

    而真正關心淺井未來的人，還會生氣對方完全沒有把自己的性命放在眼裏這一點。

    雖然淺井未來口口聲聲說自己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确定琴酒不會開槍，可要灰原哀來說，她覺得琴酒明明是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會弄死所有人。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也沒有別的事情了吧？喂，你不要用那種懷疑犯人的眼神看我，我沒有做出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淺井未來指着灰原哀的鼻子警告道, “至于還有沒有別的……嗯……可能是因為從來就沒有确定的關系？”

    “哎呀, 你們看，不管是出于吊橋效應, 還是說由于極端情況下，都會産生別的感情, 但一旦回歸到現實，會不會仿佛從夢中驚醒一樣的錯覺？咦, 那些事情是确實的嗎？那些感情是真的嗎？我的想法還是她的想法還沒有變化，和從前一樣嗎？”

    江戶川柯南：“……”

    灰原哀：“……”

    兩個實際上并沒有想這麽多、年齡上是高中生的人忽然頓住, 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底看到了“快逃”“我們為什麽在這裏”。

    原本和和美美的八卦環節，被淺井未來的一段話, 直接打入了超現實向問題，關鍵是——他們覺得這種事情還真有可能發生。

    江戶川柯南想到的是赤井秀一的情史。

    灰原哀想到的是傳聞中波本的蜂蜜陷阱。

    再結合淺井未來和諸伏景光互相暧昧但始終沒有确認關系甚至直到最後都互相隐瞞行動的事實, 一時也拿捏不準這究竟是不是淺井未來所說的, 基于極端環境下造成的暫時性情況。

    不是, 這個話題也太成年人了，他們兩個小孩不應該聽吧！

    “那個……”江戶川柯南覺得自己應該為諸伏警官說些話, “我覺得諸伏哥哥不是這樣的人啦，一定是最近太忙了，嗯，沒錯，是太忙了。”

    “啊呀，忙可是男人最會的借口。”灰原哀說着風涼話。

    “灰原你哪邊的？！”江戶川柯南轉頭大喊。

    栗發女孩移開目光，小聲嘀咕：“本來就是這樣的。”

    與此同時。

    另一邊。

    “……二位很閑嗎？”諸伏景光在警視廳的天臺上抽煙，發現兩個說是出來放風，實際上正在用探究的眼神打量着他的人，無語地問道。

    這是他們通宵工作的第三天還是第四天。

    說是通宵是有些誇大了，不過實際上，涉及到這件事的調查人員這幾天确實沒有人回家，休息也只是躺在簡易床上小小的睡個幾小時，很快又繼續工作。

    剛接手龐大信息時産生的工作量是最大的，他們需要盡快梳理出對應的情報，再詳細去挖掘每一條線，人手不夠是一個無法解決的因素，顯然加班是他們的唯一途徑。

    降谷零堅信，沒有做不完的工作，只要加班一定能夠解決所有問題。

    在他可怕的工作熱情的帶領下，其他公安沒有一個人下班，至于他們到底想不想下班？起碼風見肯定是不想的。

    “不閑，但是忽然收到了一封标注緊急的郵件。”赤井秀一也點了支煙，明明眼睛下面挂着青黑，卻依然能用悠閑的态度說話。

    看着諸伏景光一頭霧水的表情，降谷零補充道：“一封來自小偵探的緊急八卦郵件，他不知道從哪裏獲得了一些情報……我猜他大概率今天去淺井家做客了，他做客回來沒有表達對組織這些事情的疑惑，看來淺井解釋得很清楚，但相反……”

    “男孩表達了對你和淺井小姐的擔憂。”赤井秀一光明正大地八卦，“所以那天發生了什麽嗎？”

    “這幾天好像只見過一次淺井小姐，我原本以為是這個階段工作比較繁忙的原因，看來有我不知道的事情。啊，請不要誤會，我本人對這種事情也不是非常好奇，只是男孩既然問了，我有義務幫他，如果覺得實在冒犯你的隐私的話，你也可以不回答。”

    降谷零露出嫌惡的表情：“……好話壞話都被你說了是吧？”

    諸伏景光：“……”他們兩個是真的很閑，或者說來找他放松了。

    “……其實也沒什麽。”

    諸伏景光的語氣沒有很沉重，這幾天一邊加班，他也在想着這些事情，腦袋反而更加清醒。對淺井未來的生氣？有一些，但更多的是困惑，結合她最後說的那句殺青，諸伏景光隐隐約約猜測道對方究竟在想些什麽，不過還需要确認。

    更多的是環境忽然轉變的尴尬。

    那種由于大結局迎來happy ending的情節只會發生在故事中，諸伏景光更多感受到的是不知所措，一切結束得非常突然，他對恢複現實生活的實感還在慢慢加強，更別說和淺井未來的關系。

    何況他們也沒有确切的關系。

    “看到目标、忍耐、扣動扳機，這是狙擊手最基本的教學，到了後來，目标出現在視野中，沒有任何障礙物，就幾乎是成功的預兆。”赤井秀一勾起嘴角，似是而非地問道，“怎麽現在忽然猶豫了？”

    “唔……你說這種話，難怪淺井小姐背地裏會說你是善于玩弄自己的魅力的可怕男人，需要遠離。”

    赤井秀一頓了頓，一派恍然大悟：“所以這是當時在組織裏的時候，阿爾諾一直不喜歡黑麥的原因？”

    “大概，淺井小姐看人非常準确，有時候我也搞不清楚她怎麽做到的。”諸伏景光點點頭，餘光看到了開懷大笑的降谷零，無奈地耷拉着眉毛，心想笑得有些誇張了，“人和目标是兩回事吧，我從來都沒有把淺井小姐當做目标，倒是赤井你這樣的觀念，遲早有一天會栽跟頭的。”

    降谷零很想拍手叫好，鑒于現在進行的是正經話題，他忍住了。

    “也不是猶豫，顯然我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諸伏景光雲淡風輕地說出非常理性的事實，“如果說半點覺悟都沒有，我會在中途就放棄淺井小姐這條線，最理想的時間點是在她回國之後，那個時候和公安開始有了更多對接，我完全可以順理成章地和她解除綁定的關系。”

    他淡淡地吐了口煙，白色的煙氣順着臉頰往上，消失在半空中。這一連串的事件在幾個月之內拉下尾聲，頗有虎頭蛇尾的感覺，可仔細一想，又覺得應該如此。

    四月初大概能稱得上是早春，在這個時候結束，寫報告的時候他們都不得不發揮日本人骨子裏對時節的在意，一邊打字一邊想着正是時候。

    “可是我沒有，我的心意已經完全明了。只是稍微有點不确定對方的感受……嗯，只是有點，畢竟人心是善變的嘛。”

    降谷零：“…………”

    精力充沛享受加班生活的公安頭子忽然想到了之前去淺井未來家中他們交流的那些話，非常充滿淺井未來性格的戀愛座談會，雖然他全程聽下來感覺不到半點戀愛氛圍，但他不得不承認，他其實并不擔心淺井未來騙人感情浪跡天涯。

    怎麽說呢……別看淺井未來看起來這個樣子，演技也好，可後來跟她搭檔多了，反而覺得對方本質上對“戀愛關系”是抗拒，或者說不屑一顧的。

    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裏來的防備心，就從她那個奇怪的戀愛商談，降谷零也能感覺到幾分古怪。

    可即使如此，淺井未來對hiro的确是……

    等等，到底為什麽自己要操心工作，還要操心別人的感情呢？

    降谷零現在只覺得自己無比熱愛工作，恨不得在警視廳加班一個月，把欠的舊賬全都補齊。

    目前的工作繁雜又瑣碎，倒也不需要降谷零或者諸伏景光決策什麽。

    最近這幾天，除了他們兩個是在梳理整個卧底期間的報告之外，剩下的人全都忙于審問、記錄、查驗資料、整理資料、查驗資料中帶出來的資料、再次補充資料、抽空生成半成品報告并着手下一件事——這樣的恐怖循環。

    “hiro，你放假一天。”降谷零果斷下了命令，決定快刀斬亂麻解決這些事情，“去找淺井吧。對了，有件事我必須要說在前面……”

    凡事都會有plan B的公安先生一臉凝重地看着諸伏景光，沉聲道：“萬一沒有談妥，務必不要得罪淺井，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她那邊配合，萬一她生氣直接跑出國或者躲着不見人，我們的報告就完蛋了。”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那個，我倒是覺得你有點對淺井小姐刻板印象了，零。她不至于這麽任性的。”

    “只有你會這麽覺得吧？”金發青年瞪大眼睛，裝作自己什麽都沒有聽到，擺擺手往樓道的方向走去，“今天你可以下班了，後天早上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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