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4 章
諸伏景光在淺井未來的家門口站了五分鐘。
他熟門熟路地走進公寓, 并且站在對方家門口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什麽準備也沒有,完全是被降谷零下午的那一番話影響, 不知不覺就開車過來了。
然後他發現了不對勁。
不管他和淺井未來目前雙方的心理活動是怎麽樣的,按照正常的、健康的、應該發生的戀愛邏輯來說,他都應該準備一場誠心誠意的約會和告白,不論對方接不接受。這個形式他想過好幾種方案,沒有哪種讓他特別滿意,加上忽如其來的現實, 讓他把心裏這些旖旎的想法擱置在一邊。
失策了。
他盯着門口的可視門鈴, 魚眼一樣的鏡面把他的人影扭曲成海裏的泡泡,在心裏破碎的時候, 還發出刺耳的哀鳴。
在赤井和零很閑的時候,應該抓着他們兩個至少一人提供十個方案作為看八卦的報酬, 現在臨時思考出來的方案肯定不行。
不然明天再來吧?
……但是臨時邀請好像也不妥。
諸伏景光面色凝重地盯着房門,如果眼神能有實感, 淺井未來斥巨資買的防盜門都能被鑽出兩個洞。由于他的臉色實在是太沉重了,即使有人路過, 也不會覺得這是什麽可疑人物,相反,還會思考是不是房子裏面出了什麽事。
滴、滴、滴——
嘎吱——
淺井未來的公寓門忽然打開。黑發女性穿着寬松的、适合外出的衣服, 頭發松松垮垮地挽在一邊,看起來正巧要出門。
“淺井小姐……”諸伏景光連忙換了個臉色, 露出平時習慣性的笑容, 想要和對方打招呼。
“你在門口思考了十分鐘, 居然都沒想好要不要敲門嗎?”淺井未來眯起眼睛,不滿地盯着諸伏景光, 青年臉上溫和的笑容還沒展露完全,就先僵在臉上,帶了幾分尴尬,“走吧。”
“走——?”諸伏景光像是一個卡殼的機器,沒有辦法很好地運作,遲疑地重複着淺井未來的話。
“走,我們找個沙灘約會。”淺井未來陰恻恻地笑道,“也方便我毀屍滅跡,萬一兩個人開車一個人回來呢。這麽一想,我需要僞造郵件群發所有人,嗯……”
熟悉的、屬于淺井未來的感覺又回來了。
諸伏景光:“……好的,需要我準備工具嗎?”
工具是不需要,但是中途他們下車去便利店買了好幾聽啤酒,淺井未來興致來了,甚至建議要去買一瓶琴酒一邊喝一邊灑在海裏,被諸伏景光以“這樣發展下去你可能會在海邊哭墳”拒絕了。
甚至在淺井未來買酒的時候,諸伏景光腦子裏思考了酒駕這個問題,最終兩個人商議這些酒全都是淺井未來的份,他會負責開一聽放在身邊做出自己也喝酒了的架勢。
雖然他猜到淺井未來本意估計不是這個。
在夜晚一路急馳,到了沙灘已經接近零點。
沙灘旁白的充當光源的小店全都關閉,附近的燈柱在稍遠的綠化帶中發着熒熒的光,諸伏景光直接找了個可以臨時停車的路邊,和淺井未來徑直走向沙灘。
和穿着休閑服、仿佛出來散步的淺井未來不同,他身上還是筆挺的西裝三件套,走在沙灘上難免有些怪異。
夜晚潮水的味道蔓延上來,沒有了日光炙烤的海風還帶着初春特有的寒冷,一陣風吹過來,諸伏景光忍不住眯起眼睛,側頭看向淺井未來,發現對方身上的外套明顯比他厚實,會擔心明天着涼的可能是自己。
“你有什麽話想問我嗎?”淺井未來找了個地方直接坐下,拉開了易拉罐,說了聲可惜,“原本想的是不管怎麽樣兩個人先喝兩聽啤酒,有些酒意腦袋不清醒就能聊天了。”
“兩聽啤酒只是開胃吧。”諸伏景光坐在淺井未來旁邊,無奈地說着事實,“公安有專門針對酒類的訓練,要喝醉是很難的。”
“是嘛——诶呀!暢快!”當紅的大明星發出了仿佛工作了一天的社畜坐在街邊的自動販賣機前喝酒的感嘆,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對方的臉頰,語氣是一派老氣橫秋,“裝醉啦、裝醉,這種場合哪裏會真的喝醉,在夜晚的大海面前裝醉是可以原諒的。”
“畢竟我是為了諸伏你着想哦。”
“是嘛——”諸伏景光學着淺井未來的聲調,抿着嘴,看着眼前的天空深處漆黑一片的大海,深吸了一口氣,“我也沒有這麽失态吧?明明再過兩天,就沒人察覺到我這種忽然不知道該做什麽的笨拙境地了。”
“啊呀,再過兩天,是想要和我約會嗎?”
“當然了。”
諸伏景光毫不猶豫地回答,他用餘光打量着坐在身邊的女性,淺井未來的目光一直看着前方,表情十分專注。
“我想要和淺井小姐更近一步的內心從來沒有改變過,直到現在都還在注視着你。”
“是我很喜歡的回答。”
淺井未來眯起眼睛,把頭靠在膝蓋上,笑眯眯地看着青年。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演戲的原因,她對于一些普通人該覺得羞赧、甚至臉紅心跳場面非常能接話,可以近乎坦然地說出自己的評價。
“那麽,你迷茫的地方在哪裏呢,諸伏先生?讓我猜猜——”
“是因為我在島上擅自主張地做了計劃,包括和boss暗中策劃以及聯系FBI?還是因為我追上去見了琴酒?還是說……因為事情的忽然結束有些茫然失措,想着‘啊呀,淺井小姐究竟是什麽心态呢’而陷入迷茫?”
“請不要調侃我了。”
諸伏景光嘟囔着,撓了撓腦袋,平穩又緩慢地組織着自己的話,像是一條潺潺流動的河流。
“硬要說的話,都有的。其實對于擅自主張計劃這點,我不怎麽生氣,畢竟這是淺井小姐的自由嘛,充其量會思考你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計劃的。”
“追上去見琴酒這點,更多的是困惑。在我看來,淺井小姐是很自我的人——啊,不是那個意思,是指你會把自己放在最優先,這很好,但那天明明琴酒最後出現的地方是有埋伏的,甚至你肯定猜得到有埋伏,又為什麽——?”
“還是說一切都是因為那句話。”
【我殺青了。】
淺井未來那天的喟嘆一直浮現在諸伏景光的腦袋中,只要一不留神,這句話就會從他身體裏不知道哪個間隙冒出來,如同跗骨之蛆一樣纏着他,連帶着淺井未來當時的表情和神态,全都慢放一樣,一遍遍重複。
“哦,那個啊。只是要用阿爾諾的身份跟琴酒告別而已。”
淺井未來把她手上的那罐啤酒喝完,迎着海風,想要故意制造一些積郁的表情都做不出來,看着諸伏景光認真的表情,把手放在他的眼睛上,透過指縫,兩個人互相對視着。
“你看,你看到一個我,也看到好幾個我,同時也知道我的狀态其實不對,沒錯吧?”
是的。諸伏景光确實有觀察出這一點。
淺井未來想要脫離組織的那部分和習慣組織生活的另一部分原本完美地融合着,可随着時間推移,以及越來越多的行動,這兩個部分出現了裂痕,這抹裂痕就這樣大咧咧地在她的靈魂上撕開一個口,并且有越來越大的傾向。
一旦有了這種念頭,随即而來的就是厭倦。和庫拉索一樣,在那個瞬間,忽然對以前的一切充滿厭倦,一切都可以抛下。
這樣的折磨和卧底們相差無幾,只不過他們這些卧底的最本質的願望或許能稱之為高尚,并且他們對此甘之如饴,而淺井未來就不同了,她的阿爾諾——
“我的阿爾諾變成了虛僞的影子,那不再是我,逐漸變成了其他人覺得的阿爾諾。其實這樣也沒什麽,我演戲很好,沒有人知道阿爾諾底下是什麽東西,可是偏偏是你。”
淺井未來感受到對方睫毛的細微顫動,放輕了手上的力度:“因為你看着我,所以你看到了我是什麽東西。這讓我迫切地……迫切地想要放棄僞裝,想要把那一部分抛棄掉,我沒有所謂堅定不移的信念,甚至我有很多可怕的、能夠實現的妄想,這在我迫切的那一刻,都變成了通往【幸福】的捷徑。”
諸伏景光沉默地擡起手,握住了淺井未來撫在他臉上的手指,手腕輕巧地一番,兩個人的手指交纏在一起,緊貼着臉頰的溫度。
“可那是【虛幻的幸福】。”淺井未來的語氣變得冰冷,仿佛是無數次的自我警告在重演,“一旦做了那種事情,就偏離了現實。現實是一個需要殚精竭慮、處心積慮才能呈現出我想要結果的箱庭,也沒有好到哪裏去。”
“所以在最後,我想讓一切都終結。”
“也就是……把阿爾諾的身份,殺青。”
既然那已經變成了一個虛假的影子,就用合适的方式把影子的一生結束掉,從而把這個部分從自己身上剔除,至少不會再受影響。
淺井未來從開始布局的那個時候,就是這麽想的。
諸伏景光攥緊了對方的手:“所以你是想說,最後的那些舉動,都是阿爾諾會做的,對吧?這樣的答案未免有些太不負責任了,淺井小姐。”
“但是這就是事實嘛。”淺井未來讨好地笑了笑,語氣卻非常理直氣壯。“不要這種表情,可能這是這輩子做的最出格的事情了。”
諸伏景光感覺到自己的手心有一陣細微的瘙癢,淺井未來勾着那幾根手指,眼角吊着特有的得意,在知道他能夠接受這種答案的一瞬間,就變成了邀功。
啊、啊——“就是這樣才覺得淺井小姐捉摸不定。”
看到對方挫敗的表情,淺井未來反手勾着諸伏景光的手指,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即使握得這麽緊也覺得捉摸不定嗎?是不是太不安了,諸伏先生
?所以,這是你想看到的未來嗎?”
淺井未來說的是在救下諸伏景光之後,他親口做出的承諾。
“算是……”提到這個話題,諸伏景光更加挫敗了,明明沒有喝酒,此時此刻他卻感覺喝了酒的是他,腦袋暈乎乎的,回望人生盡是慘痛的失敗,“現在一想,淺井小姐說不定會覺得我那個時候在說大話,明明幾乎全都是你自己做的。”
“畢竟我沒有把計劃交給別人的習慣。”淺井未來勾起嘴角,反而覺得對方懊惱的表情很可愛,忍不住把臉湊上去,貼近着仔細觀察,“人生這麽慎重的事情當然要握在自己手裏了,你的命可是我救下來的,說那種話根本沒有說服力啊!”
諸伏景光:“…………”
“不過,那個時候很可愛。”淺井未來呼出的氣打在對方的臉頰上,纖長的睫毛底下是清淡的綠色,笑起來仿佛包裹着流水的琥珀,連同對方也一起包裹在裏面,“真的很可愛,我沒有覺得那是大話。”
“相反,我知道那是你一定可以完成的事情,所以我才必須自己完成它。”
那句話讓諸伏景光從“算計對象”的定位,忽然跳了出來,變成一個活生生的人。任憑誰被這樣說,都會有所觸動的,何況是淺井未來。
她想要攫取的箱庭的結局,有人一樣和她有這種願望,還有什麽比這更值得開心的嗎?
“所以說……只能是你啊。”
淺井未來的話幾乎要被風聲掩蓋過去,卻被諸伏景光敏銳地捕捉到。
“今天晚上我的話好像有些多,不過你還是聽聽吧,因為是很相似的局面,我才想說這些。”淺井未來用另一只手晃了晃空的易拉罐,朝疑惑的青年挑着眉毛,“有沒有想起什麽?”
“……淺井小姐是說,公寓的那次?”
看着空空的、随意擺在沙灘上的啤酒罐,諸伏景光輕易地就從自己腦袋裏面翻出這麽一段回憶,在他還不清楚淺井未來的身份之前,一次偶然的經歷讓他小小改變了對對方的評價。
即使後面見到淺井未來,她在他們幾個卧底之間,同樣作為新人,卻顯得游刃有餘的姿态令所有人警惕,可那一幕依然存在于他的記憶裏。
畢竟,那天的一切都是……
“我一開始就知道你是公安哦。”
諸伏景光:“?”
諸伏景光:“诶、啊——?”
青年的表情一瞬間都僵硬了,仿佛是夢境被人敲醒一下,上一秒他還能把這段經歷在婚禮現場美化為“命運相遇的瞬間”,下一秒淺井未來直接告訴他殘酷的現實,讓他別自我美化了。
淺井未來仿佛沒有注意到旁邊人空白的表情一樣,移開了視線,順便把對方的手也拉了下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青年的手握得很緊,修長的手指指尖,指甲修整得非常平滑,手指上仔細觀察,會發現很多老繭。
“和琴酒的那個時候,結束的瞬間,我想到的是——琴酒說的沒錯,阿爾諾就是一個謊話連篇的人,連送琴酒最後一程說的也全都是假的。”
“但同時我也覺得暢快,這種非我本意說謊演戲的生活終于終止了。我說過非常、非常、非常多的謊話,輕浮、虛僞、不懷好意是我的常态,摸不透的表情和真心也是我的代名詞,但是那一刻,一切都結束了。”
“……”
夜晚的海風非常大,淺井未來松松垮垮挽在一邊的頭發早就散掉,在風裏翻飛着。遠處海天交際的地方有厚厚的雲層,他們的頭頂卻有明顯的星點,稀稀拉拉的,無聲地低垂,發着微弱的光。
飛馳而過的風聲在耳邊回轉,帶着那種特有的、在空洞地帶打轉的細微聲響,那樣的響聲淺井未來經常聽到。
“這樣的話說出來好像沒有什麽意義,甚至如果是灰原知道了,她會臭罵我一頓不明白我為什麽要說這些事情,過去一旦能夠被美化,就不應該被重提,這是最簡單的邏輯。”
“但是我想你知道這些事情。我知道綠川就是諸伏的時間,比你想象中的還要早,不過……眼淚是真的。”
“我确實帶着利用的心情,或許隔壁不是你的話,我也不會讓任何人知道,但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我因為組織的工作感到痛苦的時候,忽然有了別的想法,而你就出現了。”
聽起來像是某種命中注定的詛咒一樣。
諸伏景光微妙地評價着。在現實、巧合、算計、功利心當中誕生的小小的、命中注定的詛咒,對結局的影響只能算是車輪前面的一顆小石子,好像什麽也沒有影響,又好像什麽也影響了。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打破這幾秒可怕的沉默。
“其實我剛才在想,那段經歷放在婚禮上,我會讓零義正嚴詞地說這是命運的指引。”
淺井未來:“……?”
淺井未來:“等一下,我要先吐槽為什麽會跳到婚禮,還是先吐槽為什麽主持人是降谷零?剛才你竟然在想這種事情嗎?!”
“但現在我想,果然還是應該那麽說,這完全是獨一無二、無法複刻的體驗吧?”諸伏景光坦然笑了。
由于偶然或者算計,真心或者虛假的種子,有被正常澆灌嗎?諸伏景光自問沒有,他們互相澆灌的是自我感動、習慣、虛情假意、試探、偶然的真心、微妙的理解、以及和對方的影子的信賴。
包裝在甜美的外殼底下的,是風味俱全的最初的那滴眼淚。
撲通、撲通。
是自己的心跳聲。
淺井未來忽然笑了出來。
她心中感到無比的暢快,連海風穿過心裏的空洞行程的回聲,都變成了零星的音符,順着她的笑意往外蹦。
就像她能夠坦然地說出那是謊言一樣。
就像諸伏景光能夠說出那是命運一樣。
“你知道嗎?所謂的命運其實有很多種,從每個選擇開始,到下一個選擇,再到下一個選擇。”淺井未來一邊笑着,一邊朝青年介紹道,身子被青年的手帶着,往他的方向靠了靠,“拿時間來比喻的話,所謂某個命運——是在人類所有歷史的幾百萬年裏面,落下眼淚的那一秒。”
“意思是它很渺小?”
“對,可當它足夠渺小,它的實現在我看來就是一種奇跡。”
淺井未來側過頭,對方的目光緊盯着她,非常具有存在感的目光,此時此刻,染上了非同尋常的侵略性,灼熱得好像能把人點燃。
——沒錯,就是這種眼神。
淺井未來動了動手,示意對方把手松開,然後直起上半身,兩只手都撫在諸伏景光的眼睛兩邊,額頭貼着額頭,眼睛對着眼睛。
“一直注視着我吧,諸伏景光,跟你之前做的一樣,之後也要一直做下去啊。”淺井未來滿意地說出了自己要求。
“嗯,我有在好好看着。”
青年同樣伸出手,撫摸着女性的臉頰,氣息交纏在一起,随着對方的眨眼,下一秒,兩個人的嘴唇輕輕重合在一起。
仿佛海水一樣冰冷。
柔軟。
又帶着鹹澀和歡愉。
“你的嘴好冷。”淺井未來笑道。
“畢竟是四月份的海邊。”諸伏景光就事論事,無奈對方的分心。
然而淺井未來卻仿佛游戲一樣,在說完這樣的感嘆,又輕啄了幾下對方的嘴唇,然後向上,最後親吻在了眼皮上。
“啊、啊——對了。那句話可以出現在結婚現場,但不可以是降谷零來說,他不能是主持人。”淺井未來忽然想到了很嚴重的事情,撐着青年的肩膀,拉開了距離,“他知道得太多了,你的這種話給他,再加上之前我說的那些,有夠他能發揮的,所以pass。”
諸伏景光嘆氣:“我們一定要在這個時候聊這種話題嗎……等等,所以你之前說過什麽?”
淺井未來眨眼:“不知道,我忘了,不重要。”
顯然淺井未來不打算再開口,諸伏景光一時沒有在這個話題繼續的想法,兩個人靠在一起,靜靜地坐在沙灘上,龐大的影子逐漸融為一體。
“——話說回來,今天有什麽安排嗎?你忽然出現在我家門口,好像是想說點什麽來着?”
“啊,那個啊……”諸伏景光揉着腦袋,有些好笑地說道,“零給了我一天半的假期來着,起因是柯南君很關心我們兩個的感情狀況……”
“哦,他确實應該關心。”淺井未來老神在在地看着遠方,“畢竟危言聳聽的是我嘛。”
諸伏景光:“……”他早該猜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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