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夏汐寒跟着进来还有个原因。

    在苏羽靠近星门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人皇和夙箜的情况恐怕不是很好让她看见的话，她会受不了的。

    苏羽握紧了夏汐寒给他的银色短匕，目光看向了垂垂老矣的老人在水晶星棺上极为勉强的睁开双眼。

    这七千年来，唯有此刻，不需要再躺在星棺上维持着神魔协约，可以以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想法履行自己内心炽热的执念。

    苏羽看向了神阁阁主·望川，这个曾经也算是帮助过自己的人，他的存在本身，他的一切目的都是为了在这一刻，让苏羽和艾莉娅躺在星棺上，接替人皇和夙箜。

    这的确是某种绝对理智的思路，对万界生灵而言，也是“利大于弊”。

    但，

    这绝不是人类帝皇的想法。

    望川看见那从星棺上睁开眼的老人，用半边还有着血肉的手伸向了一旁的夙箜的手掌，双手轻轻相握。

    眼神先是看了一眼望川，眼神之中十分复杂，带着些许的

    怜悯。

    也许

    当年将这无数的意识切割发散出去，寻找可以拯救的方法并不是很好的选择。

    让“你们”都不再完整。

    他离散出去的化身足足上千，每一具化身都在不同的时代寻找可以帮助的人类，直到他们抵达星辰的尽头，终于在这一代找到了合适的男人。

    也正好是这个时候他油尽灯枯之前还有一口气，还有办法来扭转一切。

    苏羽亮出了那一柄银光短匕。

    人皇望羲看着他的眼神从复杂变得苦涩再到释然与喜悦。

    人皇的双眼是凝聚了世间一切知识与智慧的眼睛，只要看见你，便能知晓你的过往、现在和未来的诸多事情。

    他看到了汐寒七千年来的煎熬，也看到了他们彼此的约定。

    苏羽走过去，每一步都显得那样沉重。

    “我，作为她的丈夫。”

    “来替她履行七千年前和您，和夙箜前辈的约定。”

    人皇沙哑和撕裂的喉咙已经说不出太多话语，七千多年了，以凡人之躯替代天命创世神躺在星棺之中，震慑星界神魔七千载未曾有一朝懈怠。

    今日，

    终于可以卸下七千年捆在身上的枷锁。

    他看着苏羽，沙哑的喉咙好不容易只能挤出来一个字。

    这也是苏羽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听到人皇望羲本尊的话语。

    “好。”

    好，复杂万千。

    有作为父辈，看到小寒能够找到自己的归属，找到自己心仪的男人的欣慰，以及作为父辈对于女婿天生的排斥和不愿夸赞，只想说这么一个字。

    有作为传承者，我的嘱托，我的一切都有你来继承，我找到了方法，我能镇压星棺，请你按照和小寒的约定，用那柄银光匕首杀死我和夙箜。

    有作为一个单纯的活死人的感谢，感谢你能一路走来，让我们终于彻底的解脱。

    有作为一个人类帝皇对于如今万族之主的无限欣赏，化身们终究找到了一个最让本尊满意的“继承者”。

    你，可以的。

    我相信你，能够结束这永恒的混乱无序和惨烈的星界战争。

    我相信你，能够战胜那位混沌魔神，因为你的身上有着汐瞳留下的全部馈赠。

    我相信你，不会被位面之心拒绝，因为你爱这个位面的存在已经超过了哪怕自己的生命。

    他的话语只有一个字。

    也已经将全部的话托付给了男人。

    望川站立在原地。

    这是超出“绝对理智”化身不能理解的范畴，没有任何的交谈甚至没有灵魂之间的传音，男人只有一个字和眼神的托付，就将梦想和希望托付给了另一个男人。

    苏羽拿着银光短匕，走到了星棺前，对准望羲的心脏

    他的脸上只有感谢和解脱，这星棺折磨了他七千年，让他的灵魂没有一秒钟能够脱离，终于能够

    歇息了。

    他看向一旁的夙箜，夙箜依然保持着姣好的面容和浅浅的微笑。

    对女人来说，身体上的血肉可以丢失，但脸绝对不可以。

    她静静的看着他。

    一起迎来生命终结的残音。

    望川的灵魂体也渐渐消散，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又没有真的明白。

    理智得出的答案也未必是正确的。

    因为他已经不相信任何“可能性”，包括对于本尊自己的“可能性”。

    银光一闪。

    望羲和夙箜的身形逐渐消散。

    水晶星棺一旦失去了镇压物，外界的神魔协约瞬间崩溃。

    但，

    望羲和夙箜虽然已经离世，可他们留下的最后的意念残留，以燃烧剩下全部意志和生命为代价，短暂的切割出来的意志残留可以重新镇压水晶星棺一息的时间。

    而这短短一息的时间

    星棺底部析出的五色神韵汇聚成了独特的融合世间的晶状物质。

    位面之心。

    承载了世间、宙域、位面的一切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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