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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章 第 200 章
幸好, 牧夕璟也知道循序漸進的道理,不敢操之過急,察覺到禾晔情緒緊繃後, 他緩緩移開視線。
下午,禾晔在書架上随便找了一本書, 坐在落地窗邊, 沐浴着陽光,坐了小半個下午。
四點多鐘,在牧夕璟的提醒下,兩人出門去往第七人民醫院。
因提前發了消息,叫付悅的中年女人早早等在了醫院大門口,與她一起的還有她弟弟,以及一對老夫婦。
經過介紹得知, 這對老夫婦是沈冠軍的父母。
可能是昨晚得知自己兒子去世的消息,沒能好好休息,兩人皆是滿面疲容, 在看到從豪車上下來的大師如此年輕, 他們神情上多了幾分質疑,皺眉道:“付悅, 這就是你說的大師?”
這兩個男人看起來一個比一個年輕,特別是走在前面那位,根本就是個剛畢業不久的大學生。
中年女人點頭:“對, 這位是禾老板, 在網上有很大名氣, 另一位牧先生是他的助理。”
看起來六七十歲的老頭不滿地質問道:“付悅, 你莫不是在糊弄我們吧?”
“你之前不管不顧地讓家裏人把我兒子打進醫院,現在知道怕了, 找人弄這麽一出來糊弄我們老兩口。”
“我告訴你,你弟弟打我兒子這事兒不可能就這麽輕易了結!”
老太太也跟着附和道:“就是,你跟我兒子結婚十幾年,我兒子一直真心待你,這夫妻之間哪有不發生矛盾的,我兒子都說了,他輔導樂樂寫作業,你非要插一腳,跟他鬧脾氣,他氣急了才對你動手。”
“況且他都沒敢下死手,你也不想想,就你一個女人,他要是下死手,你覺得你還能好好站這兒嗎!”
“你倒是狠心,叫來娘家人把我兒子腿給打折了,現在冠軍就在醫院裏好好躺着,你竟然咒他,說他已經死了,你喪不喪良心啊!”
“你放他娘的狗屁。”
付悅的弟弟直接将自家姐姐護在身後,指向她帶着口罩,卻遮不住眼角、額頭的青痕傷口,怒罵道:“你們兩個老不死的眼瞎嗎,瞧瞧你那畜生兒子給我姐打成什麽樣子了。”
“現在禾大師已經來了,你們既然不信就跟着過去看看,看看裏面那個畜生到底是不是你兒子。”
老頭不甘示弱道:“你個小兔崽子,一點禮貌教養都沒有,我倒要看看在醫院裏,你們今天還能翻上天不成。”
他們的争吵聲吸引了不少路人目光,禾晔不想參與其中,不動聲色地往後撤了幾步,直到醫院的保安大爺聞訊趕來勸架。
聽到保安大爺要将他們驅離,四人才閉口消停。
付悅整理了一下情緒,走過來滿臉抱歉道:“對不起禾老板,驚擾你了。”
禾晔沒開口,但身側的牧夕璟幫他問出口:“可以上去了嗎?”
在他們看來,這不過是一個抽魂的簡單小事兒,沒想到卻在大門口浪費這麽多時間。
“行,我帶你們上去。”
禾晔見她帶路,跟了上去,順便詢問:“東西都帶了嗎?”
“嗯嗯。”付悅點頭:“牧助理交代的東西,我都買了。”
她說着朝弟弟手上提着的包指了指:“全在包裏。”
禾晔淡淡點了下頭,沒有接話。
他們跟着中年女人上了住院部。
沈冠軍住在4樓023號房間。
病房裏不止沈冠軍一人,還有收到消息提前早到的潘洋鋒,以及武南區的所長。
在醫院裏抽魂,到底不太方便,更何況病人突然死掉,在場的人不好交代,只能叫來潘洋鋒、以及所長兩人利用職務權利行個方便。
果然,潘洋鋒已經提前做好準備,病房裏三張床,其他兩張床都空着。
兩個年輕警察待在旁邊盯着沈冠軍,以防他逃跑,潘洋鋒和武南區所長坐在病床邊對沈冠軍進行審問。
可能是沒想到自己會暴露身份,沈冠軍咬死了不肯承認自己不是沈冠軍。
看到他們一群人進來,沈冠軍像是看到了救星,立馬對老頭老太太喊道:“爸媽,快救我,他們要算計我!”
老頭老太太聞言,立馬小跑着沖到病床邊,警惕地問穿着警服的兩人:“你們想對我兒子幹什麽!”
“我告訴你們,打人的是付悅一家,我兒子是受害者,你們可別搞錯了。”
潘洋鋒皺起眉頭,下意識看向禾晔。
禾晔只當做聽不到他們的争論,從口袋裏随手拿出一張鎮宅符拍在病房門背面上,然後又在衆人的注視下,走到窗戶邊,貼了一張符紙上去。
做好了防止小鬼逃走的準備,他瞥了眼擋在病床前的兩位老夫婦,本想問對方有沒有心髒病、高血壓等之類疾病,但想到這裏是醫院,就算出事兒也能立馬施救,幹脆省去這一步驟。
他對中年女人說話:“把東西拿出來。”
“好。”
付悅應道,開始從包裏往外掏東西。
空白符紙、朱砂墨、毛筆、香爐、香燭、金元寶、黃紙、筷子……
十幾樣東西擺在旁邊空病床上,沈冠軍的神情逐漸驚恐,緊緊拉着老太太的手,尖叫道:“媽,媽,你快阻止他們!”
“他們想殺了你兒子,你快救我!”
老太太聽着自己兒子的呼救,紅了眼眶,手足無措地看向自家老頭。
老頭安撫道:“兒子,你別怕,他們這是虛張聲勢,都是假的,咱不怕他!”
沈冠軍在心底瘋狂嚎叫,怎麽可能不怕,對方要是沒本事還好,萬一是個真術士,那他的好日子豈不是完了。
眼看面前兩個老東西指望不上,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旁邊的四個警察身上。
“警官,現在不是禁止封建迷信嘛,你們為什麽不阻止他,他在宣揚封建,你們快把他抓起來!”
潘洋鋒看着病床上焦躁不安的男人,神情平淡,沉默不語。
中年所長見他不言語,也保持安靜,至于旁邊的兩個年輕警察,見兩位上司都沒有行動,互相對視一眼後,繼續看戲。
禾晔完全不理會沈冠軍發瘋,對中年女人說道:“找個毛巾過來,等會給他擦拭身體。”
沈冠軍聽到禾晔說要給自己擦拭身體,眸底的驚恐之意再也隐藏不住,顧不上自己小腿上打着石膏,伸手朝中年所長抓去。
“于所長,我有罪,我不應該打老婆,更不應該打孩子,我……。”
沈冠軍大腦瘋狂轉動:“我三天前還□□了其他女人,我有罪,您快把我抓走吧,求求你了,現在就抓我去坐牢,我認罪!”
中年所長見他這樣,更加無動于衷。
沈冠軍見對方根本不搭理自己,突然把視線落在了旁邊的老頭身上,猛地抓住他的衣領,揮起拳頭就朝臉上打了一拳。
在場四名警察見狀,趕忙沖上去制止,想要将老頭從中年男人手中救出來。
可沈冠軍這會就像是瘋了一般,一邊揮拳,一邊喃喃自語道:“你們看,我打人了,我打了自己親爹,我不孝,我是畜生,我犯罪了,你們快把我抓走,抓走我!”
“求求你們,抓走我。”
沈冠軍說着說着突然哽咽起來,氣勢逐漸頹廢。
病床邊的鬧騰并沒有影響禾晔的進程。
他蹲在一張板凳旁,一邊默念咒語,一邊快速畫符。
轉瞬,幾張符紙畫好。
在他想要起身時,突然身形一頓。
下一瞬,一只強有力的胳膊扶住了他,順勢将他拉了起來。
同時,耳邊傳來牧夕璟噙着笑意的聲音:“辛苦了,禾老板。”
禾晔觑他一眼,沒有應聲,見潘洋鋒四人将沈冠軍制服,老太太扶着挨了打的老頭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小聲哭泣。
雖然沈冠軍嘴上還在不停地罵罵咧咧,但局勢也算是被穩住了。
禾晔拿着小香爐、香燭、符紙、筷子走上前,将東西放在床邊的塑料櫃子上,語氣平淡地問:“臨走前,還有什麽想說的?”
沈冠軍的視線落在他手上的物件上,再也支撐不住:“你……你不能趕我走,我付了錢,這身體是我買的,他是我的!”
禾晔忽視掉他的廢話,繼續問:“這具身體你買了多久?”
“三個月,我買了三個月。”
“我才使用九天,求求你了,讓我活完這三個月行不行!”
“我可以給你錢,我有錢,很多錢!”
禾晔不受幹擾,接着往下問:“這具身體的主人是怎麽死的?”
沈冠軍:“他身體有基礎病,又經常加班熬夜,心髒驟停猝死的,他是壽命到頭,自己死的,不關我的事!”
禾晔:“誰賣給你的屍體?”
沈冠軍:“一個道士。”
禾晔:“長什麽樣子?”
沈冠軍回想了下:“非常瘦,瘦到皮包骨的那種,看起來五六十歲的年齡,單眼皮,嘴巴外突,身形不高,說話聲音很沙啞,像是磨砂紙那種……”
中年男人将自己知道的全部交代,苦苦哀求道:“我把我知道的東西全告訴你了,求求你放過我吧,他已經死了,就算你把我趕走,他也回不來了,而且我一走,這具身體很快就會腐爛。”
“爸媽,老婆,我錯了,我不該對你們動手,我以後再也不敢了,我一定對你們好,你們看看我,雖然沈冠軍死了,但我可以給你們當兒子,我就活三個月,給我一個機會孝順你們三個月行不行!”
幾分鐘前沈冠軍還對老頭動手,此時又開始祈求賣乖。
老頭、老太太聽完了他與禾晔的對話,知道這人确實不是自己兒子,兩夫妻已經哭成了淚人,聽到其他小鬼用自己兒子的身體、聲音跟他們說孝順自己的話。
兩人紛紛搖頭拒絕:“你不是我們兒子,不是我們的冠軍,我們不要。”
他們的态度倒是讓禾晔少費口舌。
他對中年女人吩咐道:“把他衣服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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