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ta-ad-slot="6549521856"</ins
第212章 第 212 章
禾晔這麽想着, 從床尾繞過去,走到另一邊,将蠟燭湊上前, 看清床頭櫃上的唱戲機。
這是一個很老舊的款式,爺爺奶奶那輩流行的機器, 長方形, 猶如一塊加厚版的大磚頭,上端有幾個小按鈕,一根天線筆直地沖向花板。
唱戲機很破舊,四個角都已經磕掉了漆,機身上落滿灰塵,只有一個按鍵看起來分外幹淨,只是房間太暗, 上面灰塵太多,看不清都是什麽功能鍵。
禾晔有随身攜帶符紙的習慣,招陰符、驅邪符, 以及折小紙人用的空白符紙。
他抽出一張空白符紙, 裹住右手指腹,從左至右摁下按鍵。
第一個, 沒有反應。
唱戲機依舊咿咿呀呀地唱着。
他就嘗試摁其他按鍵。
聲音+,聲音-,繼續播放, 暫停播放……
終于, 哀怨婉轉的戲腔驀地結束, 房間裏恢複安靜。
沒有了吵鬧的聲音, 禾晔的注意力再次落在床上的紙紮人上。
他将蠟燭朝前送了送,稍微看清了兩個紙紮人的五官。
因為是燒給死人的祭祀, 所以畫五官時,工匠都不會描畫太精細,以免沖撞了活人相貌,甚至有的紙紮工匠會特意把紙紮的五官畫的扭曲、誇張一些。
這兩個紙紮亦是如此,不過很快他就捕捉到了這兩個紙紮人的不同之處。
它們被人點了眼睛。
紙紮一行中有個不成文的規矩,不管是紙紮人還是紙紮動物,畫眼不點睛。
小時候爺爺曾跟他解釋過,說紙紮人是活人送給死人的祭品,可以通陰陽的東西,如果給紙人畫上眼睛,就等于給它渡了靈氣,也叫開眼,這樣紙紮人就能看到陽間,産生留戀,不肯去陰間服侍逝者。
通常工匠都會用針或者其他東西,在眼睛上紮一兩個小洞,來代替點睛。
不過有種情況會給紙紮人點睛,那就是在紙紮裏面養了‘東西’。
節目組到底想做什麽?
禾晔正思索對方是什麽用意時,安靜漆黑的卧室裏倏然響起一道細小的紙張摩擦聲。
躺在裏側,距離禾晔較近的紙紮人,胳膊似乎動了一下。
禾晔看向它那只微微翹起的胳膊。
然而,在他視線之內,那只胳膊再次往上擡了一點。
禾晔還未有什麽反應,直播間裏一個個繃着神經,盯着手機畫面的網友忍不住開始吱哇亂叫。
奧利不是豬:【啊啊啊啊啊啊,紙紮動了!】
法鬥不是小年糕:【握草,好吓人啊,房間裏黑漆漆的,禾老板竟然一點都不怕,怎麽做到的!】
超愛吃辣:【嗚嗚嗚,雖然是大白天,可是我好害怕,這紙紮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就這大小姐脾氣:【我也不懂,不過昨天第三期播放末尾,節目組說下一期有驚喜,難道這就是他們說的驚喜,我覺得是驚吓才對!】
再說我就翻臉了:【好奇怪,之前我看到那些隐隐約約的鬼魂沒有感覺到害怕,可為什麽看到紙紮這麽吓人吶!】
歲月靜好:【這就是中國式恐怖嘛!】
小小丸子呀:【禾老板好淡定,明明看見它動了,卻半點反應都沒有,嗚嗚嗚我好愛~】
禾晔的情緒的确沒什麽波動,他自己就有操控紙紮人的習慣,又從小跟着爺爺做紙紮,根本不把這些詭異的東西放眼裏。
非但不怕,反而挑釁般的将蠟燭再次湊近,距離紙紮人紅撲撲地臉頰只有幾公分,再往前一點,就能将紙紮人點着。
紙紮人像是感覺到了危險,紙張摩挲的聲音更重了。
可它的動作并沒有阻止禾晔更近一步,橘黃色的火苗舔舐着紙紮的臉頰,但奇怪的是,很容易燃燒的糊紙,卻沒有被火點燃。
反而是那只‘胳膊’握住了禾晔的手腕,憑空生出一股力道想将他拿着蠟燭的手推開。
直播間裏驚叫聲一片。
我要做小孩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誰吃我瓜子啦:【救命啊,好恐怖!】
我要吃三個漢堡:【我去,旁邊的紙紮人不見了!】
財神爺獨寵張張:【我去,禾老板你千萬別回頭!!!】
這條評論剛發出,禾晔就感覺到自己的左肩被輕輕拍了一下。
他微微側頭,瞥見一個紙糊的大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呼”
一陣陰風在耳邊吹過。
禾晔手中的蠟燭再次滅掉,卧室裏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他微微皺眉,小聲嘟囔一句:“這種游戲很無聊。”
紙紮人并沒有什麽攻擊力,大部分都是靠着自己吓自己,最後吓暈過去,甚至被吓死。
可禾晔根本不害怕。
手中夾着一張驅邪符,随手一晃,符紙點燃,再次将蠟燭燃起,符紙還未燃盡,被他直接丢到了躺在床上的紙紮人臉上。
“啊——”
一道凄厲地慘叫聲驀地響起,一股陰氣從紙紮中飄出,迅速融入黑暗之中。
下一秒,原本蠟燭怎麽都點不着的紙紮人瞬間燃起。
禾晔未做猶豫,再次點燃一張驅邪符,朝身後的紙紮丢過去。
又是一道尖利的慘叫,裏面的東西同樣化作陰氣逃走。
兩個紙紮人對禾晔來說,根本生不出半點威脅。
因兩個‘東西’很可能是節目組安排的,又沒做什麽過分的事情,禾晔便沒上去追究責罰,繞過紙紮,朝外走去,徑直進入對面次卧。
這房間依舊漆黑,床上也躺着一個紙紮人。
這個紙紮人是一個年輕男人模樣,但與主卧不一樣的是,他沒有‘開眼’,只是一個普通紙紮,被禾晔随手拿起丢在地上,蠟燭稍微一靠近,糊紙迅速燃燒。
禾晔看着它燃燒起來,微微蹙眉,依舊沒搞懂節目組是什麽意思。
按理說他們不會平白無故地給出一個無效信息,就像第一期,單人采訪時主持人讓他們批算一個生辰八字,後面發現,那是兇手的生辰八字。
這次的紙人呢?
總不可能是節目組無聊,只是單純吓唬一下,想看看他們驚恐害怕的反應。
不管怎樣,禾晔先在心裏記下了。
之後,他又舉着蠟燭,在房間裏閑逛一圈,對房子大致有了一些了解,猜測剛剛主卧那對紙紮人裏的東西,應該就是這房子的主人,一對上了年紀的老年夫婦。
當他全部看完,重新坐回椅子上,時間也只過去了十分鐘左右。
可那個僞裝者說讓他在房間裏待半小時,剩下的将近二十分鐘,他倒不知道做什麽了。
他的手機在牧夕璟那兒,就算自己拿着,當着鏡頭,也不便玩手機。
禾晔看着桌子上的東西,便生出了用符紙畫畫的心思。
就在他畫一只獅子時,門外隐約間傳來兩道争執聲。
這道争執聲過去不到幾分鐘,入戶門被敲響。
剛剛那個女人上身的老頭被兩個臉色難看的青年一左一右的攙扶進來。
“禾老板,久等了。”
這是導演韓爍的聲音。
禾晔擡眸望向他,等着對方後續的解釋。
“剛剛我們已經跟程老爺子的兩個兒子商量好了,他們答應讓你給程老爺子勾魂,至于後果,由程老爺子自己承擔,他們事後也不會追責。”
他說着将幾份文件放在了禾晔面前。
禾晔大致翻閱了一下,是無責任承諾書之類的東西,上面不光有程老爺子的簽名,也有他兩個兒子的簽名、以及手印。
雖不知道張美菊與節目組用了什麽方法說服了這兩個青年,不過這意思顯然是要在節目上勾魂。
禾晔下意識朝角落裏的攝像望過去。
韓爍像是猜出他的想法,解釋道:“禾老板放心,這事兒是經過網友們同意的,他們很期待接下來的環節。”
“而且我們還請來了警察監視,這攝像正好可以作為證據。”
老頭見禾晔猶疑,也跟着說道:“就是啊禾老板,你別擔心,我已經把後事交代好了,走的沒什麽後顧之憂。”
兩個青年聞言,很是不滿道:“爸,你怎麽能當着鏡頭的面這麽說呢,弄得我跟大哥對你有多差似的,我們只是答應你嘗試一次,省得你以後天天鬧自殺。”
另一個青年也跟着接話道:“是啊,爸,你現在天天各種尋死,把我和小弟都給弄的精神崩潰了。”
“我們事先說好,這次折騰完,你以後可要徹底消停了!”
他們說着,攙扶着老頭在禾晔對面坐下。
房間裏燈光昏暗,剛剛離得遠看不太清,待走近了,瞧見對面坐着一個神情平和的年輕人,兩兄弟皆是一愣。
他們互相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愕之色。
稍微年輕的青年忍不住出聲問道:“爸,這帥哥就是你說的大師?”
“對呀,這位就是網上非常有名氣的禾老板。”
老頭的聲音雖蒼老沙啞,但絲毫掩蓋不住語氣裏的喜意,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魂魄脫離這具身體,迎接即将到來的投胎美好場面。
青年小聲嫌棄道:“這也太年輕了。”
另一個青年卻出聲阻止道:“弟,別亂說,咱爸既然想試試,就讓他試試。”
顯然,他對禾晔也并沒有多相信。
不過禾晔是不是大師,對他來說并不重要,他只想這次結束後,老頭能不再折騰。
況且老頭連遺産都分好了,說只要他們肯在無責任承諾書上簽字,他手上存下來的十幾萬,還有那套老房子就是他們的了,這種事情對他們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禾晔對于兩人的對話,只字未聞。
他從容不迫地從托盤裏拿出三根香點燃,将剛剛畫好的符紙折成三角遞給老頭,吩咐道:“含着。”
老頭接過符紙,有些緊張道:“禾老板,抽魂疼不疼?”
禾晔回了兩個字:“忍着。”
魂魄抽離身體,怎麽可能一點感覺沒有。
兩個青年以及導演韓爍安靜地站在旁邊看着禾晔一步步操作。
年輕的青年見禾晔有模有樣地掐指念咒,不由地撇了撇嘴,心想這人還挺能演,就是不知道等會老頭會不會配合他表演。
這想法剛一冒出,坐在椅子上的老頭身體突然一僵,下巴上仰,筆直地躺倒在了椅背上。
<span本站無彈出廣告,永久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