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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1章 第 121 章
    第121章 第 121 章

    如崔循所言, 管越溪的布置沒能拖延幾日。

    江夏王本就耗盡耐性,有意動手。

    陳恕又得了湘州信衆的消息,知晏游在池嶺後便沒露過面, 軍中事務由副将代管, 便料想那封信上的內容不過虛張聲勢。

    自此一拍即合,江夏王麾下兵馬與天師道信衆直撲湘州而去。

    消息傳到建邺,是夜,各家的燭火都比以往熄得晚了許多。

    人心浮動。

    誰都知道,湘州一旦失守,再無牽制, 大軍便會直指京都。雖說如今局勢尚不明晰,但有備無患, 多留條後路總沒壞處。

    何況自立了太子後, 蕭霁臨朝,并未如何優待士族, 反而多有偏袒寒門子弟之意。加之被蕭窈屢次拿捏過,雖礙于崔氏不好輕舉妄動,但心中難免有怨言。

    如今關上門合計,心思便活絡起來。

    想着若換江夏王來, 興許也不會比眼下這等境況更差。

    于大多士族而言,那個位置由誰來坐并不打緊,畢竟這些年也沒少變動。

    流水的皇帝, 鐵打的世家。

    次日朝會,天才蒙蒙亮, 朝臣們已經在宮門外等候。

    私底下那點盤算此時自不能提起, 相熟之人聚于一處,聊起昨夜傳來的消息, 含蓄而內斂。

    “湘州境況,潮生應當也有耳聞。”顧階踱至謝昭身側,借熹微的晨光打量他的神情,試圖看出些端倪,“聽聞晏将軍此前遇刺,重傷昏迷。若當真如此,只怕湘州不妙。”

    這是陳恕令信衆傳開的消息。

    晏游無疑是湘州的主心骨,如今強敵來勢洶洶,他無法站出來主持大局,難免有損士氣。

    若是副将輸上兩場,只怕軍心也要渙散。

    謝昭淡淡道:“我不通戰事。究竟如何,還是等軍情奏報,未必就壞到這般境地。”

    顧階“啧”了聲:“你我之間,還要用這等托詞來糊弄不成?”

    兩人相識多年,私交甚篤,說話本不必有太多避諱。

    謝昭意味深長瞥他一眼:“你先有意試探,反倒打一耙,怪到我身上來了。”

    顧階擡手蹭過鼻尖,不大自在地咳了聲,壓低聲音道:“同我說句實話,晏游究竟是否如傳言那般,重傷難治。”

    謝昭是太子近臣,知曉的內情自然更多些。

    他未答,只不動聲色反問:“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少裝傻充愣,”顧階端正神色,“難不成,謝氏就當真不曾想過留條後路?”

    江夏的書信還在各家書房隐秘處藏着,便是謝家,當初也不曾将話說死,徹底回絕拉攏。

    他将話挑明,謝昭也不再回避:“族中幾位叔父興許另有打算,然我自己,的确不曾想要什麽後路。”

    顧階見他神色不似作僞,不由皺眉。

    “縱使晏将軍真有不測,也沒到兵敗如山倒的地步,何況還有崔琢玉在。”謝昭平靜道,“你如何不知他的手段?”

    當年建邺城中,與崔循年齡相仿的世家子弟或多或少都被自家長輩念叨過,顧階自然也沒有幸免。

    他與崔循談不上有何私交,但這些年是一路看過來的。看着這位從時人交口稱贊的少年,逐漸成為說一不二的權臣,再非同齡人所能及。

    顧階沉默片刻,緩緩道:“須知此一時彼一時。”

    昔年崔循與桓大将軍聯手大敗叛賊,自戰亂中脫穎而出,誠然是因他有能耐,卻也有運勢站在他那邊的緣故。

    現下少了桓氏這個助力,又會如何?

    說到底,如今士族中崔氏獨大,又與皇室綁得這樣緊密,已經到了各家忌憚的地步。

    便有人盤算着,若江夏王能拿下湘州奠定勝勢,待到兵臨建邺之際,裏應外合,未必不能除去崔循。

    根深蒂固的王氏尚不能長盛不衰,崔氏如何不能被取而代之?

    直至朝會開始,蕭霁露面,各懷心思的朝臣們才陸續收回思緒,觀望太子要如何處置這棘手的麻煩,又要遣誰去接受湘州這個爛攤子。

    只是誰也沒能料到,蕭霁壓根不曾詢問朝臣意見,甚至不曾猶豫,直截了當宣布崔循領兵趕赴湘州。

    衆皆嘩然。

    震驚之餘面面相觑。

    直至崔循平靜上前接旨,有人這才回過神,自己方才竟沒有聽錯。

    崔氏這位金尊玉貴的長公子竟要離開建邺,去往湘州!

    顧階來時還想過,今日說不準能見着崔循猶豫為難的模樣,猝不及防等來這麽個消息,心緒波瀾起伏。

    待到朝會散去,迫不及待又尋了謝昭。

    直截了當問道:“你早知崔琢玉要領兵出征?”

    “我不知。”謝昭撫過衣袖,極輕地笑了聲,“不過揣測罷了。”

    顧階仍對此感到難以置信:“你為何認為,他會冒這樣大的風險?”

    “崔琢玉若是瞻前顧後,猶疑怯懦之人,當年不可能力挽狂瀾,也難走到今日。”

    他這樣的人,絕不會坐以待斃。

    顧階欲言又止。

    謝昭嘆了口氣,勸道:“收了那* 些不宜有的心思吧。”

    縱此一時彼一時,可崔循依舊是崔循。

    非凡庸之輩。

    -

    有人驚詫之餘,也難免好奇,崔翁如何會允準自家這根頂梁柱接下此事?

    就連蕭窈也認為說服這位沒那麽容易,崔循往別院見崔翁時,她還曾謹慎問過,要不要傳醫師一同過去,候在院外。

    若老爺子真氣出個好歹,也好及時看診。

    崔循被她這奇想噎住,抽了抽唇角,像是想回絕,但最後還是應了下來。

    好在并沒派上用場。

    蕭窈不知崔循是如何勸說的,但估摸着他在別院停留的時辰,應是沒費太多口舌。

    山房這邊不似往日那般安靜,仆役們進進出出,忙着收拾行李。

    有柏月這些伺候多年的仆役在,能将行李準備得井井有條,原本用不着蕭窈親自動手。但她看了片刻,只覺心中莫名有些空,便也想要做些什麽。

    崔循歸來時,她正在窗邊的榻上整理衣物。

    蕭窈自己的衣裳首飾都是翠微收拾的,她沒做過這樣的事,舉手投足間透着生疏。

    玉簪绾起的發髻松了些,有發絲散下,慵懶而随意。

    只是崔循還沒來得及多看兩眼,蕭窈聽出他的腳步聲,頭也不回地支使道:“快來幫我。”

    “翠微她們收拾我的衣裳時,總能疊的平整妥帖,”蕭窈輕輕撫平衣褶,毫不講理地抱怨,“必是你的衣物有問題,才害得我折騰這麽久,也沒疊好幾件。”

    崔循笑道:“是。”

    說着攥了她的手,拉入懷中:“卿卿這樣勞累,還是稍作歇息,交給柏月他們來做。”

    蕭窈将下巴抵在他肩上,東拉西扯說着些閑話,最終還是嘆了口氣。

    “你要離開了。”

    兩人自成親後,好過惱過,但從未有過這樣遙遠而漫長的分別。

    崔循承諾:“我會盡快回來的。”

    蕭窈搖頭,正經道:“該如何便如何,不必急切。我也會謹慎處事,料理好建邺這邊的事務,你無需擔憂。”

    兩人就此聊起正事,直到夜色漸濃,才終于止住。

    床帳放下,将微弱的燭光隔絕在外。

    蕭窈貼近些,在他唇角親了下:“早些睡……”

    話音未落,便被扣着腰肢壓在身下。

    蕭窈仰頭看着再熟悉不過的輪廓,小聲提醒:“你明日一早就要啓程。”

    崔循“嗯”了聲。

    嘴上雖是這麽說着,但手已經挑開衣擺,毫無阻隔地落在她腰上,不疾不徐摩挲。

    帶着薄繭的指尖擦過細嫩的肌膚,酥麻随之蔓延開來。

    蕭窈咬了咬唇,本就不大堅定的意志愈發動搖,猶豫片刻後,擡手攀上寬闊的肩。

    她心中存了許多話不知該如何說起,翻來覆去,最後還是決定付諸行動。

    柔軟的寝衣褪去後,肌膚相親,才得以滿足,又下意識想要更多。便用輕柔得幾乎能攥出水的嗓音,在輕喘的間隙,翻來覆去地喚崔循的名字。

    到最後聲音都有些啞了,困得眼皮打顫,卻還不曾推開。

    肆意放縱的結果便是,第二日崔循起身時,她迷迷糊糊察覺,還未坐起身就一頭栽回了柔軟的錦被中。

    酸脹,疲憊,連帶着昨夜的記憶一起湧現。

    饒是蕭窈臉皮不算太薄,也還是僵了下,幾乎想将自己整個人埋進被子裏。

    崔循低低笑了聲,替她将錦被蓋好,輕聲道:“不必起身相送,安心等我回來。”

    蕭窈目不轉睛,點點頭:“好。”

    她被暄軟的錦被包裹着,雪膚烏發,眼眸映着他的身影,看起來乖巧可愛。

    崔循摸了摸她的鬓發,這才起身。

    白日漸長,天也亮得愈早,晨光透過窗棂,勾勒出清俊的身形。

    蕭窈心中一動:“崔循!”

    崔循立時停住腳步,回頭看她。

    “我心中有句話,猜你應當想聽。”蕭窈迎着他探究的目光,眉眼一彎,狡黠道,“只是我眼下還不大想說。”

    崔循微怔,含笑的眼眸稍顯無奈。

    蕭窈又道:“待你回建邺那日,說與你聽。”

    崔循将她這話在心中過了一回,颔首笑道:“那便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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