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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34假性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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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惟最終還是下了逐客令, 将兩位好友客氣請走。
曾凱倒還好,孟獻觀察着結束思考的原惟,有些缜密的擔憂:“原惟, 你現在有點高熱的狀态, 确定要這個時候回去溝通?”
曾凱并沒有看出原惟有什麽高熱狀态,他跟他老婆鬥嘴的時候,都比此時的原惟更加情緒激動,在曾凱眼裏,原惟顯然很平靜, 連話語都是慢條斯理的。
原惟似乎也快速自查了,沒有反駁,而是說:“那剛好,這種狀态可能也需要反饋一下。”
這種看似要商量實則沒有什麽商量餘地的溫和口吻,讓曾凱幻視自己變成職級較低的下屬在聽原惟開會。
目送原惟驅車先行,曾凱納悶地問身邊的孟獻:“這叫高熱狀态?”
原惟回到父母家中, 情況和他預想中截然相反。
終于清閑下來的原夫人沒有在家休息,出門會友了。這消息是由破天荒下午待在家中的原先生告訴他的, 并且原先生鼻梁架着銀絲邊的眼鏡,一邊緩緩翻書一邊緩緩說話:“多出去見見朋友好,你媽媽一閑下來容易胡思亂想, 反倒容易不開心。”
原惟走過去,拉開對面的椅子。
他的過往人生少有回避時刻,遇見什麽情況就解決什麽情況, 即使情況與預想不一致, 也很少徒增情緒, 自亂陣腳。
他坐下來,跟他爸聊關于結婚他的打算。
原家父子的日常交流很少, 原先生甚至從來不打電話詢問原惟的工作近況,跟原惟大伯的溝通比較多。
很多話,明明可以自己跟兒子講,卻偏偏要通過他人之口轉達,作用完全不同,意思也很明顯——我的兒子是好是壞,我會管,旁的人,再親近,有些事也不能越俎代庖。
之前傅潤宜說在新聞上看到過,原惟大伯對原惟并不好的消息,原惟當時只作玩笑聽,也沒有多解釋,他和他大伯之間的關系的确有些微妙,但倒不至于落到“不好”的境地裏去。
雖然原惟曾打趣自己的母親,說原先生對兒子和妻子的心疼不一樣,但為妻兒兜底這件事上,原先生從無遺漏。
內法外儒的君子式人物,在“可為”和“不可為”的分辨上常常有新見解。
原惟的性格大部分繼承于他父親,父子都是不喜說教,不擅鼓勵,把結果意義放在過程情緒之前,相對的耐心欠缺的人。
這也和他們所處的環境脫不了關系,因為幾乎沒有人會來跟他們說,能不能請你耐心一點,溫情一些。
原夫人會這樣跟原先生說。
原惟也只遇見過一個人,說他有點嚴肅,偶爾也要說一下“做得很好”之類的話吧。
長談至天色漸晚,其間茶都換了一壺。
初初提及,原先生的确不知道傅潤宜是誰。
原惟看着父親從無聽聞的表情,一邊解釋那是他讀高中時原夫人教過的第一個學生,一邊在心裏想,這種連對方是誰都想不起來的神态,似乎的确很沒有溫情。
他們也沒有在“傅潤宜如何”“傅潤宜做過什麽事”“為什麽是傅潤宜”這類問題上過多交流。
可能是出于對原惟的信任,也是對自己前二十多年教育培養的信任,原先生覺得在這些基本的問題上,原惟會有自己的判斷,無需多加匡正。
更多的是講一些籠而統之的問題,引經據典,旁敲側擊,叫原惟自己去思考權衡。
直到原夫人歸家,站在敞開式的茶室門口,茶室很大,她擡手輕扣隔板,才引去兩道目光,原夫人說:“父子講座什麽時候下課啊?阿姨講你們聊了快三個小時了,都在聊什麽啊?再不結束,我可就要加入了?”
原先生偏過頭,露笑,招手。
“正好,你來聽,原惟現在單方面決定可能要結婚。”
“單方面?*”原夫人朝裏走去,納悶道,“什麽叫單方面?就算目前婚禮只能簡辦,笙月肯定也願意啊,那孩子也就是看着要強、好點面子,其實還是小女孩兒心思。”
“不是倪家那個姑娘,是你以前教小提琴的那個學生——傅潤宜。”将名字抛出,原先生喝上一口茶,看杯內銀毫舒展,有作壁上觀的意思,慢慢道,“這名字起得倒是很好。”
原夫人立時大驚,眼珠定了又轉,像有爆炸式的諸多疑惑飛馳而來,在她表情之上形成交通堵塞。
于是“傅潤宜如何”“傅潤宜做過什麽事”“為什麽是傅潤宜”這類問題有人問了。
天徹底黑了。
原惟也頭一次在自己的身體裏察覺到日落而息的原始感召,非常想休息,并且短時間不想再和人類有任何語言交流。
原本秩序井然的大腦思維,仿佛經歷了一場三個小時的文火慢焙又投入另一口鍋裏快火猛炒,原貌盡失,五味雜陳。
好在最後的品相不錯,沒有質疑反對的聲音。
原夫人疑惑盡解,心滿意足,通知阿姨準備開飯。
原惟在餐廳閑坐,想着這個時候傅潤宜應該已經落地新灣,回到自己的小屋子裏了。
他們似乎都不是很依賴網絡的人,也不曾你來我往的一句句試探對話,聊天記錄寥寥可數,往上翻,居然只有兩條,傅潤宜問他是不是出門買早飯了,他說馬上回來。
原惟醞釀多時,才往裏新添去一條:[吃飯了嗎?明天會不會出門?]
似乎從沒發過這麽沒意義的開場白,深感別扭,便将手機擱置到一旁,疑似撇清關系,裝作那不是自己發的一樣。
發出去的消息良久無人回。
不過也正常,傅潤宜給每個微信朋友都設置了消息免打擾。
原惟問過原因,傅潤宜說不喜歡未讀的消息附挂一個鮮紅的數字,好像在不停地提醒她,這裏需要點開處理一下,這讓她有點焦慮,有點不舒服。
而真正要緊的事,傅潤宜也不喜歡通過手機來處理,可能是真的跟當下社會有些脫節了,有時候她不太理解一些社交潛規則,與人溝通,屏蔽掉表情甚至是聲音語氣,她會分不清一些老道的話術和刻意的推拉到底是什麽意思。
有一次,一個甲方十萬火急地發信息給她說要明早補拍,傅潤宜一早去影棚,等到午飯過後其他工作人員才慢悠悠到齊,并且沒有任何一個人有要跟她道歉或解釋的意思。
原惟問她:“別人讓你幾點去你就幾點去?”
“我會提前一點,人不應該守時嗎?”
原惟自己雖然沒有從事這類工作,卻很清楚這種需要統籌多方時間又缺乏嚴肅性的工作領域,“老師”雲集,咖位不明,拿散漫當藝術,拿出格當個性,很多人的時間觀念都很淡薄,而絕大多數人都适應這種彈性的要求,應對靈活。
傅潤宜這種過分老實、說什麽都要往備忘錄裏記的人,反而顯得很格格不入。
原惟眼眸沉了沉,話到嘴邊最後也沒有講,笑了一下,回答她:“應該的。只是以後這樣的事,你最好交給你那個經紀人朋友幫你确認一下。”
“茹茹也這樣說,所以之後我都不再自己對接工作。”
傅潤宜的世界裏沒有什麽急事,姨婆阿同他們有事找她,也不會通過微信。
她并不會時時關注,随緣處理信息,這個微信號的客服屬性特別強,但不保證及時回複,傅潤宜說,看到肯定會回的。
但很多時候她選擇看不到。
他們在聊這個話題的時候,傅潤宜的手機微信剛好是打開的狀态,原惟掃了一眼,有一個頂着黑白側影照的時髦男性昨天給傅潤宜發了新信息,還是未讀狀态。
傅潤宜給對方打的備注卻一點都不時髦,姓名+妮妮推薦+“已發貨”字樣。
而對方發來的信息是——
[哈喽,美女最近有沒有空?]
原惟提醒她:“新信息。”
傅潤宜看了一眼,直接左滑,點了删除。
原惟問:“這是誰?”
傅潤宜說,應該是朋友的朋友,之前在她這裏買過桃,因所有下單顧客都打了同款備注。
她多此一舉地跟原惟解釋,通常買桃的顧客都會直接問,而且往往都集中在她發朋友圈廣告的那兩天,剛剛那個人感覺不像是想來買桃的,她不太想回。
原惟微微點頭,聲音緩緩拖着:“我感覺,你感覺得對。”
現代人大多都很注重隐私,朋友圈可見會設置時間範圍,禁止他人随意浏覽查詢。
傅潤宜的朋友圈并沒有設置任何可見範圍,可以随意浏覽,很樸素,很規律,每年都會發幾條,圖文并茂,一翻到底,去年是賣桃,前年還是賣桃。
非常符合“新灣水蜜桃小傅”這個微信名稱。
原惟點進傅潤宜的朋友圈。
本來是忽然想看看傅潤宜今年發賣桃小廣告了沒有,沒想到,屏幕上很突兀地出現了一條新的朋友圈,新到十五分鐘之前才剛剛發出,同樣圖文并茂,卻和賣桃毫無關聯。
一共九張圖片,其中有三張是環境和餐品圖,剩下的都是傅潤宜本人,其中有一張圖片裏,有她朋友的手,因替她捋發而出鏡,那人手腕戴着鑲鑽的細表,亮銀指甲,顯然是女生。
原惟手指滑動,将圖片又一張張回翻一遍。
餐品和環境略過,人像細看。
傅潤宜自己說過,大學誤打誤撞接觸這行,因為簽她的老板一直很照顧她,才陸陸續續做了好幾年各種相關的拍攝工作。
但其實她不太喜歡被聚焦的感覺,可這張氣質溫靜而獨特的臉,似乎天生适合被鏡頭捕捉。
關于攝影,原惟不是專業人士,卻也能很明顯感覺出傅潤宜的照片和其他模特照片之間的區別,模特似乎都需要很強的表現力,善用五官表情和肢體動作,而傅潤宜看向鏡頭,即使不做表情,也自帶情緒感。
像夜間生長的花,動态微弱,無需宏大的敘事也自成一種故事性。
非常引人探究。
這點原惟可以親自作證。
照片應該是抓拍,傅潤宜的朋友把她拍得很好看,宜喜宜嗔,但傅潤宜不是喜歡宣之于衆的那種人,這條朋友圈還是顯得很奇怪。
尤其是配上這條文案。
[不知道愛情會什麽時候降臨。]
再尤其,是在過去其他文案的對比下——
[新灣水蜜桃特惠價,今年最後一批桃,實拍果圖,一件包郵,售完即止。]
[新灣水蜜桃上市了,歡迎下單訂購,皮薄肉厚,果香濃郁,天然生長,食用放心,果園現摘現發。]
[新灣水蜜桃特早熟品種已上市,甜脆多汁,一箱起訂,脆桃發貨,喜歡吃軟桃的顧客收到後可靜置兩天,不影響風味,省內隔日可達,壞果包賠。]
……
這句“不知道愛情會什麽時候降臨”,摻在其中,突兀感不亞于《荷馬史詩》裏塞了一句火星文字。
這實在不像傅潤宜會說的話。
但很快,原惟從端倪中發現蹊跷。
這家環境不錯的餐廳內景非常眼熟,原惟想起來,自己之前帶傅潤宜去吃過,她尤其喜歡這家的幾道招牌菜。
所以發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是在暗示他嗎?
原惟有點想通了,不是很想笑,但即使故意皺眉盯着這條朋友圈,嘴角也還是輕輕翹了一下。
他覺得傅潤宜有點肉麻了。
但再想想,傅潤宜在表達個人感受方面一貫比較直接,其實跟不分場合表白的阿同師出同門,只是程度有異。
連過馬路,她都會特意地小聲地告訴他:“你剛剛這樣拉我一下,我感覺,我像風筝,一直輕飄飄的,有人拽我一下,我就立馬感覺到自己在對方手裏的重量了。”
彼時的原惟沒反應過來她這一通比喻的意思,後來反應過來,原惟自行翻譯了一下:非常喜歡,以後還要。
原惟小幅點頭,已經翻篇的傅潤宜見此面露疑惑,原惟對她說,知道了。
原惟已經忘了那條未回複的信息。
只想着傅潤宜和朋友在外面吃飯,還要發這種朋友圈,她現在不會在跟她朋友講他們上次在這裏吃飯的事吧?
原惟體會到一種陌生的假性頭疼。
他想,傅潤宜真的有點肉麻了。
傅潤宜同樣覺得這條朋友圈令自己十分不适,她并不喜歡在社交平臺過多的展示自己。
但是她的手機在對面的龐茹手裏,并且龐茹還對她苦口相勸:“就是要這麽發!你知道恢複單身的第一件頭等大事是什麽嗎?”
傅潤宜當然不會明白。
龐茹雙臂齊揮,很有經驗地說:“最重要的就是!把這個單身可撩的信息,像打窩的餌料一樣,重重地投進水裏!這個誘人的氣味必須盡快散發出去,速速吸引一批魚兒們過來!”
“反正聽我的沒錯,到時候你忙着跟一群帥哥聊天,就會很快忘掉失去一個帥哥的痛苦,這個叫‘量變引起質變’!絕對有用的。”
龐茹暫時性的将傅潤宜的手機扣在自己這邊的桌子上,因為傅潤宜并不想散發單身可撩的氣息,而且覺得“不知道愛情會什麽時候降臨”這種話聽起來有點做作,正常人誰會被這種話釣到?傅潤宜不理解。
她想删掉,但龐茹一直勸阻。
不僅如此,其實剛剛拿來傅潤宜手機傳照片,傅潤宜微信裏跳出一條新信息,那時候傅潤宜正跟服務生溝通一道菜品的退換問題,龐茹看着新信息,臉一黑,手起刀落直接把來自原惟的信息删掉了。
當時龐茹火很大,要不是及時冷靜下來,差點想将原惟的微信都直接删了,但是考慮到傅潤宜,她不好做得太過分。
原惟發來的新微信是“吃飯了嗎?明天會不會出門?”,馬上都要結婚了,還給傅潤宜發這種消息,想釣死誰?
想當魔幻現實主義的暖男是吧?
她這雙眼實在看透太多!
龐茹删了都不解氣,之後在吃飯過程中,不斷輸出原惟的壞話,并且分析得頭頭是道。
“就拿這餐廳來說,環境菜品是很不錯,但你細想,正常的單身男人會一個人來這裏嗎?男的會約自己的好兄弟來吃這麽精細的菜嗎?他只是來新灣出差,怎麽會這麽懂?你看看外頭,不是姐妹就是情侶,說明他是帶女生來吃才發現這家店的,然後又特意帶你來吃,實錘渣男!藏得深!”
傅潤宜覺得龐茹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
“這個店,是明成傑推薦給他的。”
“好吧……”龐茹狠狠噎了噎,立馬找補,“這也算一種變相的對上了嘛,再說了,古語雲,有其弟必有其哥!”
傅潤宜愣了愣,心想有這句古語嗎?
龐茹吃了一筷子菜,斷定說:“哥倆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六月份的新灣已經很熱了。
飯後回家,龐茹開車将傅潤宜送到附近超市門口,回來只走了一截路,進門放下購物袋,卻覺得後背已經出了一層薄汗。
傅潤宜想到原惟第一次來她家的夜晚,新灣剛剛入夏,月季開放,茉莉吐芳,偶有草間蟲鳴,夜風不燥不涼。
那是一年中,傅潤宜最喜歡的時節。
就這樣過去了。
洗完澡,傅潤宜的手機忽然響了,是龐茹打來電話,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還是删了!多好看! ”
“我不習慣,我總覺得有人在盯着我。”
過度展示自己,就是會讓傅潤宜有這種不适的幻覺。
龐茹說:“喜歡你才盯着你,誰不喜歡看美女?”
傅潤宜已經感覺到了這種所謂的喜歡,因為今晚她的微信裏突然多了一豎排新消息。
大部分都是之前龐茹推給她的朋友,一水男性,上下和她差不過五歲,可能龐茹之前給他們一視同仁支了招,讓他們主動來跟傅潤宜買桃,這樣從“搭讪”搖身一變“顧客”,不容易開局遭拒,畢竟新灣水蜜桃小傅回複顧客一貫是比較禮貌友好的。
傅潤宜不想點開那些未讀消息,都是忽然來問她“今年還賣桃子嗎?”的,不知道怎麽會這麽有默契,難不成這些人真如龐茹所說,是那種一聞到有人打窩就立馬游過來的傻魚嗎?
好煩啊。
連最後的一點客服工作也不想幹了。
傅潤宜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一個要被人類社會淘汰的怪人。
她摟着自己的小貓躺在沙發上,發愁到自言自語:“我也好想變成一只小貓,這樣就不用再說人話了,到時候我們一起去外面找幹淨的垃圾吃。”
說着,又想到再幹淨的垃圾裏也找不到小貓愛吃的貓條,翻垃圾吃的小貓也好可憐,還很容易生病,傅潤宜立馬打消變成小貓的念頭。
她還是要好好當一個人,過幾天聽龐茹的安排去拍廣告,然後攢更多的錢,好好地養小貓。
可能有點累,她迷迷糊糊就在沙發上睡着了,身體似乎缺了睡眠,這一覺睡得很沉,到早上天光隐顯的五點鐘才醒,她又挪回卧室睡。
這一覺沒有睡久,電話響了。
是傅雯寧打過來的,傅潤宜人還沒清醒,只聽那頭在問:“原惟有沒有聯系你? ”
因捕捉到原惟的名字,她立時清醒了一些,但仍懵懵的,很困惑:“沒有啊,怎麽了?”
傅雯寧的沉默像是思考,過了一會兒,有些置身事外地說:“傅潤宜,你知道昨天你跟原惟一塊待的酒店小花園,對面有人嗎?”
傅潤宜更清醒了一點,卻不太懂這話的語氣含義。
“有人?有誰?”
傅雯寧說:“具體不清楚,但應該有不少人看到你抱原惟,今天早上,我已經聽到兩個版本的流言,第一個是你懷孕了找上門要原惟負責。”
傅潤宜被驚到失聲數秒,做了些心理準備,小心翼翼地問道:“……那還有一個版本呢? ”
“說我懷孕了找上門要原惟負責。”
傅潤宜一時說不出話。
傅雯寧說:“崇北多的是這種沒事幹一天天捕風捉影,以訛傳訛的閑人,但有些話本來是輪不到這些閑人亂傳的,不制止就是變相的縱容,傅潤宜,你可能要有大麻煩了。”
傅潤宜沒徹底睡醒,也沒完全明白。
但她想崇北那麽遠,發生什麽事都和她沒有多少關聯,只是如果可以,她不希望影響到別人。
她又睡了一覺,這次徹底把前兩天缺的睡眠都補回來了。
電話又響起,是龐茹打來告訴她已經約好了朋友的皮卡,下午大概三四點過去運盆栽,問她在不在家。
傅潤宜說,今天一整天都不打算出門。
門鈴響起的時刻,傅潤宜正在看做貓飯的教學視頻,看了一眼時間,才下午一點多,不免驚訝龐茹的朋友比約定的時間早這麽多。
這間外婆留給她的老房子,只要不是壞到不能再用的零件,傅潤宜都舍不得輕易換掉,比如陽臺花紋過時的瓷磚,比如這扇門,還有這個按一下就響一下的老式門鈴。
但是門鈴真的只響了一下。
傅潤宜剛從卧室走出來,那清脆鈴聲就消失了,轉而是另一種更細微的聲響組合。
有人在外頭将鑰匙插入了鎖芯。
偏偏那鑰匙是對的,嚴絲合縫地卡住再轉動,咯噔一聲,門就打開了。
傅潤宜看着像憑空出現的原惟。
這場景跟他第一次來她家那晚,有許多重疊的部分,比如那晚她也是站在浴室門邊,比如原惟也是站在進門的位置,再比如,兩人四目相對時,原惟手上都有一把正确的鑰匙。
只有開口的第一句話不一樣。
原惟朝閉合的門看了看,視線轉回到穿睡裙的傅潤宜身上,問道:“門口那盆菠蘿花呢? ”
“菠蘿花……”
傅潤宜嘴裏低聲重複着問題裏的關鍵詞,實則,像電腦開機前的一聲嗡響,聲音出來了,主機其實還沒有正式運作。
她看着原惟,又看了看原惟手裏抓着的行李箱,主機……似乎更難運作了。
但不影響聲音。
“之前盆子碎了,我把它挪進來了。”
原惟點了一下頭,反應自然又毫無卡頓。
傅潤宜還是看着他,反應不過來,看到原惟手掌掩面,蹙眼打了一個哈欠,臉上有些困意疲态。
她脫口而出地問:“你,好像沒休息好。”
原惟将行李箱推向一邊,彎身,熟練地打開門口的鞋櫃,把一雙的深灰拖鞋拿出來。
鞋子很新,上個月才從超市買來。
他一邊換一邊說:“是沒怎麽休息好,本來準備在飛機上補一覺的。”
原惟太自然了。
自然到讓傻站着的傅潤宜感覺到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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