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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9章 旧居簇新
    骆宁的头发半干了。

    萧怀沣从身后搂着她,让她依靠在他怀里。

    他胸膛炙烫,似盛夏夜风。

    “……阿宁,送棺木的事,你容我考虑。”半晌,他艰涩开口。

    骆宁怔了下。

    萧怀沣明白,她已经猜测到了他的顾虑。

    他手臂收紧。

    “最近事忙。郑家已经被围困住了,只等最后收网。这个时候很容易鱼死网破。

    母后的衣冠棺入了皇陵,她一样享受香火。冰窖可保她不腐。不如我们等到十月?”骆宁说。

    现在才六月中旬。

    再等三个多月,也许事情会有转机。

    萧怀沣经历过很多战事。有些危险的战局,会随着时间推移而形势逆转。

    三个月,未必不是他的转机。

    “好,那就等十月。”

    “十月初。”骆宁说,“十月初,盛京城可能冷了,往南也凉爽,哪怕没有足够的硝石,棺木也不会出问题。”

    萧怀沣应了她。

    夜渐渐深了,萧怀沣提出庭院散散步,也是任由夜风卷走她青丝最后一点潮湿。

    骆宁同意了。

    夫妻俩漫步而行。夜穹无云,满月悬挂中天,盛夏的月比其他季节更圆更亮。

    他们俩原本说琐事,不知哪里拐个弯,又提到了朝政。

    很自然。

    骆宁听他说,会帮衬着分析。她很有见解,不输幕僚。

    晚夕回来,骆宁躺在帐内,突然想:“如果十月初南下,路途顺利的话,我可在年前赶到韶阳。”

    她回京三年了。

    这三年,更像是一场梦。三年时间里经历的事,也许比普通人一生加起来都要多。

    若往后就在韶阳安居,她平凡琐碎的日子里,可以把这些事整理出来。

    将来年纪大了,也不会遗忘,回想起来肯定很有意思。那些痛苦、挣扎与凶险,都只是故事的陪衬。

    只是,不知萧怀沣在什么位置……

    萧怀沣突然问:“你想什么?”

    “在想这段日子的一些事。”骆宁说。

    萧怀沣:“阿宁,你……”

    骆宁屏住呼吸,等他问。

    萧怀沣却没有问,而是说:“你明日可想去看郑氏行刑?”

    “不了。”骆宁说,“我不喜欣赏旁人的痛苦,不管此人是否罪大恶极。”

    骆宁时刻保持敬畏之心。

    她重生后,一路走过来要做很多不得已的事。如果她享受那些杀戮,将来她的灵魂是什么样子?

    她无法想象。

    故而她不强迫自己去改变,去把敌人的血当解毒良药。

    她只要胜利。剩下的苦自己慢慢去咽下,没有外物可以借助,去宣泄她的情绪。

    ——可能辰王也是这样的人,所以萧怀沣说他们俩有些像。

    “那就不去。”萧怀沣道。

    翌日,郑玉姮被处死了。

    前世那个两朝为后、风光一世的女人,落到了这样下场。

    虽然是她应得的。

    可能人本身很渺小,是境遇推动一个人。涨潮时,河岸就很矮;水落下,又显得堤坝高大。

    堤坝既不算高,也不算矮,就像郑玉姮。她绝不是庸才,当然也没有惊才绝艳。

    处境稍微改变一点,往后诸多不顺都等着她,她没有适应。

    在真正苦难的日子里,她没有熬过来,也没反思过,反而是把自己的路越走越窄。

    骆宁还记得,自己刚重生时,瞧见郑玉姮是何等仰望。

    她如天上月。

    三年不到,她是阶下囚,即将赴刑场。

    “明日,结束后你陪我去冰窖门口,给母后烧一些祭品。”骆宁说。

    母后与郑玉姮的恩怨,需要这么个了结。

    萧怀沣道好。

    翌日,行刑很顺利,郑玉姮与当初的白慈容一样,受尽了折磨而死;郑家似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申国公依旧“告假”,缩在府里不出来;勋国公全家已经被流放去苦寒之地了。

    萧怀沣半下午带着骆宁去庄子上,给太皇太后烧纸;时间晚,就在庄子上歇了一夜。

    伏天尚未结束,城里的流言蜚语比天气还要炙热。

    骆宁没有去见任何人,也不听任何的闲话。

    她闷在家里。

    萧怀沣空闲后,派人去了趟礼部,叮嘱礼部的人,等国孝结束后,重新替胡云骁和顾湛选婚期。

    这是骆宁告诉他的,他就记在了心上,希望骆宁开心点。

    骆宁回了趟娘家,因为忠诚伯府送信,骆宁的堂妹骆宛生了个儿子,忠诚伯府来报喜。

    因还在国孝期间,不适合办洗三礼。可依照旧俗,娘家人在洗三的日子要去看望。

    不照旧规矩来,骆宁要去问问二婶,她们准备带些什么礼品登门。

    骆宁回了趟娘家。

    宋明月与二婶提前得到了信,冒着半下午的炎炎烈日,在门口等着骆宁。

    几个人去了侯府正院说话。

    骆宥大婚前,二婶翻新了正院,家里又有冰窖,正院的冰充足,凉丝丝的。

    如今,骆宥小两口住在这里,宋明月跟着二婶学习管家,估计年后就可以把主持中馈的对牌接过来。

    “这院子变化挺大。”骆宁说,“那边就是我的文绮院。”

    正院的正房是推翻了重新盖的,从前是三间正房,如今改成了五间,新增了书房、暖阁等;庭院也改了布局;后面倒座直接拆掉了,做成了一个小小花园;厢房等没动,不过翻新了。

    找不到从前的影子。

    骆宁说改得很好。宋明月起居的东次间,连带着一个小小稍间,将来她可以在这里见管事们。

    “都是二婶花心思重建的。”宋明月说。

    二婶:“事情交给了我,我当然要替你们办妥。”

    她一向没有野心。

    长房的东西,过了她的手,又不属于她。她要说没有从中得到好处,那是昧良心的。

    得到过、又经历过,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持家也累。

    二婶本就是坦荡性格,她与宋明月很投缘,彼此合得来。

    骆宁就说起堂妹骆宛孩子的洗三礼。

    “二婶要做外祖母了,我们的礼要次于你。你送些什么?”骆宁问。

    二婶喜笑颜开:“无非是金锁、金镯这些。”

    “那我送金锁;明月送金镯,咱们错开。”骆宁道。

    “如此甚好。”宋明月道。

    她们说着话,骆宥回来了。

    这个时辰,崔家族学本该放学的,他却是特意赶回来,惹得一身汗。

    “大姐姐,我去了雍王府寻你,门房上说你回了娘家。”骆宥道。

    “寻我?”

    “有几句话,咱们私下里说,你等我换件衣裳。”骆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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