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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24章 暗途遇阻险象临
    城隍庙屋檐下的铜风铃还在晃荡,周云帆盯着青砖上破碎的瓷片地图,米酒在神龛上蜿蜒出暗红的血线。

    祁梦蝶的银镯仍在震颤,腕间红痕像是被火漆烙下的密信。

    "孙老大最贪财。"老陆突然抓起供桌上的签筒,哗啦啦倒出三枚染着朱砂的竹签,"用黄金开道还是子弹敲门?"他布满老茧的手指划过竹签上"凶中藏吉"的卦辞,无线电接收器突然发出刺啦电流声。

    周云帆用茶盏碎片划开自己掌心,血珠滴在地图监狱东侧:"黄副官把审讯专家请到医务室,说明刘护士已经..."他话音未落,祁梦蝶突然抓住他渗血的手腕,两人掌纹间粘稠的血迹在晨光里泛着诡异的珍珠色。

    "她前天还给我包过桂花糖。"祁梦蝶指甲掐进他伤口,像是要抓住最后一丝温度,"说等赵队长出来,要教我用艾草熏鸽子笼。"檐角惊飞的鸽子掠过她发梢,尾羽扫落几缕晨雾凝成的水珠。

    老陆突然踹翻供桌,木屑纷飞间露出藏在莲花座下的发报机:"孙老大要三根金条才肯见人。"他抓起无线电接收器砸向墙壁,金属外壳崩裂时迸出的火花,恰巧点燃了飘在半空中的卦签。

    祁梦蝶突然闻到紫罗兰混合蛇麻草的香气,这味道从城隍庙后巷飘来时,周云帆已经将染血的瓷片甩向梁柱。

    暗处传来金属相击的脆响,穿灰布衫的刀疤脸男人捏着瓷片转出阴影,指间金戒指在晨光里晃得人睁不开眼。

    "孙某的暗道可比城隍爷的裤腰带还紧。"孙老大吐掉嘴里的槟榔渣,暗红色汁液溅在青砖上像极了凝固的血块,"可惜黄副官昨儿带着德国狼犬,把老子藏在胭脂巷的暗门啃成了筛子。"他布满茧子的手掌摊开,掌心躺着半截带着牙印的铜钥匙。

    祁梦蝶突然冲向神龛,抓起燃烧的卦签就往孙老大掌心按。

    火焰舔舐铜钥匙的瞬间,青烟竟扭曲成监狱岗哨的轮廓。"您给黄副官指了假锁眼吧?"她吹灭火星,指尖拂过孙老大掌心的烫痕,"这钥匙齿纹分明对应监狱西侧焚化炉。"

    孙老大眯起三角眼,金牙在晨雾里闪了闪:"小娘子倒是识货。"他突然扯开衣襟,胸口纹着的九曲黄河图在疤痕间蜿蜒,"但如今暗道上二十挺捷克式轻机枪架着,耗子打洞都要先交买路钱。"

    争执声在供桌残骸间炸开。

    有人掀翻了香炉,香灰迷蒙中,祁梦蝶看见老陆举着半截桃木剑要劈孙老大的金牙,被两个年轻特工死死拽住胳膊。

    周云帆始终盯着掌心血迹绘成的地图,额角青筋随着银镯震动突突直跳。

    "强攻需要调虎离山。"戴圆框眼镜的文书突然举起算盘,珠子碰撞声压过争吵,"但监狱东侧是发电厂,爆破会引起全城断电..."他话没说完就被络腮胡大汉拎着领子提起:"等你这酸秀才算完,赵队长早变成焚化炉里的灰了!"

    祁梦蝶突然抓住周云帆渗血的手掌按在自己心口,他的血沾湿了她月白旗袍上绣的蝶翅。"你听。"她染血的睫毛轻颤,"刘护士说过监狱每天八点换岗,焚化炉的鼓风机要响足三刻钟。"掌心血迹不知何时在地面汇成钟表面盘,银镯震动声竟与远处监狱的钟楼产生了共鸣。

    周云帆突然扯断怀表链,齿轮零件叮叮当当落进香灰里。

    他沾血的手指在青砖上画出扭曲的路线图:"焚化炉的排烟道..."话音未落,孙老大突然掏出转轮手枪顶住他太阳穴:"老子只说暗道被堵,可没说..."

    祁梦蝶突然抓起供桌上融化的红蜡烛,滚烫的蜡油滴在孙老大手背的刺青上。

    九曲黄河图的某个弯道突然凸起细小颗粒,在晨光中显出监狱排水沟的走向。

    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刮过那些凸起:"孙老板在纹身里藏地图,是等着被黄副官剥皮么?"

    城隍庙突然陷入死寂。

    远处监狱的钟声穿过晨雾,惊起第二波信鸽。

    祁梦蝶看着那些盘旋的灰影,突然发现某只鸽子尾羽沾着暗红——不是胭脂,是干涸的血迹。

    她银镯的蜂鸣声骤然尖锐,周云帆的怀表链却突然停止震颤。

    "鼓风机要停了。"周云帆抹去青砖上的血地图,瓷片刮擦声像是毒蛇吐信。

    他染血的袖口扫过祁梦蝶颤抖的指尖,在那双映着晨雾的眼眸里,有什么比紫罗兰香气更危险的东西正在破茧。

    祁梦蝶突然转身按住神龛上残破的卦签,燃烧的竹片在她掌心烫出梅花状的焦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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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众人还在争论爆破当量与机枪射速时,她沾着香灰与血渍的嘴唇轻启,说出的每个字都像是淬过蛇麻草的银针——祁梦蝶的指尖划过神龛裂缝,沾着血渍的竹签灰簌簌落在青砖上。

    晨雾裹着城隍庙残破的朱漆廊柱,将她的声音淬成冰棱:"我走焚化炉的排烟道。"

    香灰突然被穿堂风卷起,在空中凝成螺旋状的烟圈。

    周云帆掌心的血珠坠在青砖缝里,绽开的形状像极了监狱岗哨的了望孔。

    他反手攥住祁梦蝶的手腕,银镯的蜂鸣震得两人指节发麻:"你连枪械拆解课都没结业。"

    "但黄副官办公室的密电码本有七十三页。"祁梦蝶突然扯开旗袍立领,脖颈处暗红的烫痕组成监狱通风管道走向图,"刘护士用烙铁给我补的纹身还没褪色呢。"她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划过皮肤,那些蜿蜒的疤痕竟与孙老大胸口的九曲黄河图产生微妙共鸣。

    孙老大突然用转轮手枪敲了敲莲花座,金牙在晨雾里闪出冷光:"小娘子要送死我不拦着,但先说好——"他扯开衣襟露出纹身上的机枪标记,"暗道里二十挺捷克式,每挺配三个弹匣。"

    祁梦蝶抓起供桌上融化的红蜡烛,滚烫的蜡油滴在青砖地图某处。

    当众人看清那是监狱洗衣房的下水口时,她已经用银镯割断了自己的发髻。

    鸦青长发垂落的瞬间,周云帆嗅到她发间紫罗兰香膏里混着蛇麻草的苦味——这是刘护士传递情报时的暗号。

    "我需要半小时。"她将碎发塞进神龛缝隙,燃烧的卦签灰烬在掌心拼成钟表刻度,"黄副官每天八点零五分要给狼犬喂生肉,守卫换岗会有九十秒空档。"银镯突然发出尖锐蜂鸣,她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在晨光里清晰可见。

    周云帆突然用染血的茶瓷片抵住她咽喉:"你头痛发作时会像受惊的兔子撞墙。"暗红的血线顺着她锁骨滑进衣领,在月白旗袍上晕开振翅欲飞的血蝶,"去年中秋在霞飞路安全屋......"

    "那次我记错了电闸位置!"祁梦蝶突然抓住瓷片往自己喉咙里送,惊得老陆的桃木剑哐当落地。

    殷红血珠顺着她脖颈的烫痕纹路蜿蜒而下,竟与青砖上的暗红轨迹完全重合,"但现在我能把赵队长被捕前三小时接触过的十七个人倒背如流!"

    城隍庙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香灰坠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文书颤抖的算珠声里,祁梦蝶抓起供桌上的酒壶浇在伤口上。

    烈酒混合着血水溅在孙老大的金戒指上,腐蚀出细小的黑色斑点。

    "赌命的事得加钱。"孙老大突然掏出槟榔嚼得满嘴血红,枪口转向周云帆,"三根金条换我帮小娘子引开东侧守卫?"他胸口的纹身随着肌肉蠕动,机枪标记的位置竟与监狱布防图产生微妙偏移。

    周云帆的怀表链突然发出齿轮卡死的摩擦声。

    他扯断银链扔进香炉,飞溅的火星照亮祁梦蝶眼底跳跃的光:"从洗衣房到焚化炉要经过三处岗哨,每处守卫的领章颜色都不同。"她染血的指尖在青砖上画出守卫的瞳孔形状,"凌晨四点换岗的守卫左眼有白翳,他腰间的钥匙串少了个铜环......"

    "够了!"周云帆突然用染血的绷带缠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银镯。

    暗红血迹顺着绷带纹理渗透,在两人交握的掌心凝成钥匙齿痕,"上次你说能记住两百个车牌,结果在百乐门......"

    祁梦蝶突然踮脚咬住他耳垂,染血的牙齿在晨光里白得瘆人:"后来我不是从三十辆福特车里找到了戴局长私生子?"她舌尖卷走渗出的血珠,突然抓起老陆的桃木剑劈向神龛——燃烧的竹签灰烬里竟飘出监狱厨房熬制鸦片的焦甜味。

    当众人还在为是否爆破发电厂争执时,祁梦蝶已经褪下银镯塞进香炉。

    蜂鸣声被香灰淹没的刹那,她像尾滑溜的锦鲤钻进晨雾,月白旗袍下摆扫过青砖上未干的血迹,拖拽出蜿蜒的暗红色轨迹。

    周云帆的怒吼被孙老大的枪声截断。

    子弹擦着飞檐射向天际,惊起的第三波信鸽尾羽上,某片沾着胭脂色血迹的羽毛正巧飘落在祁梦蝶消失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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