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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47章 途中噩梦
    凤陵城。

    道观。

    戌时。

    暮色渐浓,道观偏殿的烛火摇曳不定,将案上的卦盘与散落的蓍草映照得忽明忽暗。

    陈清安身着素色道袍,指尖还沾着些许蓍草的碎屑,他眉头紧蹙,目光紧锁在刚刚排布好的卦象上,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卦盘边缘,神色凝重得仿佛能拧出水来。

    片刻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忧虑:“以身为饵,入局者迷,强者降临,生死未卜。”每一个字都像落在石上的冰珠,在寂静的殿内格外清晰。

    一旁侍立的元申本就紧盯着师父的动作,此刻听闻这十六字断语,瞳孔骤然收缩,双眼瞪得溜圆,急切地向前半步,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什么?师父您的意思是……若是有人入局,这生死便没个准数了?

    可我们先前推算的,不正是师兄此行的凶险吗?难道他这一去,当真生死不明?”

    他说话时声音都有些发颤,手不自觉地攥住了衣摆,显然被这卦象的凶险惊到。

    陈清安缓缓摇头,指尖在卦象上的“坎”位轻轻一点,眼神复杂:“不一定。这卦象晦涩难明,但若细究方位与爻变,便能看出,此番入局者并非一人。

    孟益合还有另一个牵连其中的人,这二人之中,恐有一人会身陷生死劫。”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窗外沉沉的夜色,仿佛能穿透黑暗看到远方的变数:“眼下再迟疑不得,多耽误一刻,便多一分风险。”

    话音未落,陈清安猛地起身,语气斩钉截铁:“走!我们不去东都了,即刻改道去松州!”

    他没有半分犹豫,转身便朝着殿门走去,道袍的下摆随着动作轻轻扬起,先前的凝重化作了果决。

    元申见状,也不敢多问,连忙跟上,顺手将案边早已收拾好的行囊甩到背上,行囊上绣着的太极图案在烛火下一闪而过。

    两人快步走到道观门口,元申伸手关上厚重的木门,恰好撞见闻讯赶来的十三。

    十三是道观里最年幼的弟子,此刻正捧着一盏尚未沏好的热茶,见二人行色匆匆,连忙停下脚步。

    元申见状,放缓脚步,叮嘱道:“小十三,你留在观里看家,我和师父要出去一趟。

    记住,这几日观中诸事不可懈怠,该做的功课、该打理的殿宇,一样都不能少,你心里该清楚分寸。”

    十三闻言,立刻放下手中的茶盏,双手垂在身侧,微微躬身行礼,声音清脆却透着几分稳重:“十三明白,定不辜负师叔的嘱托。师叔、师爷一路平安,早去早回。”

    戌时末。

    夜色像浸了墨的绸缎,沉沉压在荒郊野岭之上。

    孟皓清靠坐在一棵老槐树下,满身风尘仆仆,玄色劲装的衣角还沾着沿途的泥点与草屑。

    他已经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合眼,双眼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唯有腰间佩剑的寒芒,在跳动的火光下偶尔闪过一丝锐利。

    若不是胯下那匹棕红色战马早已气喘吁吁,四蹄微微发颤,连鼻孔都喷着灼热的白气,他根本不会停下脚步,只恨不得立刻翻身上马,继续朝着目的地疾驰。

    身前的火堆正烧得旺盛,枯枝在火焰中噼啪作响,火星时不时溅起,落在周围的干草上,又很快熄灭。

    孟皓清单手拿起身旁的水囊,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干涩的喉咙,却没能压下心底的焦躁。

    他放下水囊,又拿起一块硬邦邦的大饼,牙齿用力咬下,咀嚼的动作却有些机械——此刻他满心都是赶路的急切,哪里还有心思顾及食物的滋味。

    啃了两口,他忽然停下动作,扭头望向不远处的战马。

    那匹马正低着头,有气无力地啃着脚边的枯草,原本油亮的鬃毛此刻也显得有些杂乱。

    孟皓清看着它疲惫的模样,眉头微微蹙起,随即又缓缓松开,一声轻不可闻的叹息从喉间溢出,消散在夜色里:“希望我能追上吧……倘若我赶到的时候,那边已经开战了,那我只希望,有人能护好萱灵。要不然……”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攥着大饼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了青白。

    火光映在孟皓清的脸上,将他眼底的担忧与急切衬得格外清晰,可他的表情却依旧透着几分冷淡,仿佛一层薄冰覆在脸上。

    这些年,他最恨的便是“欺骗”二字——他待人向来坦荡,也从不轻易怀疑身边的人,可偏偏每次到了关键时候,总会有人用谎言将他推向困境,而那些欺骗他的人,往往还是他曾经深信不疑、托付过信任的人。

    想到这里,他握着水囊的手又紧了紧,指腹蹭过囊身粗糙的布料,心里的烦躁又多了几分。

    亥时。

    夜色如洗,银辉遍地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正缓缓前行。

    月光透过稀疏的树影,洒在队伍中央那辆格外惹眼的红色马车上,车厢外壁绣着的缠枝莲纹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光泽,车轮碾过路面的碎石,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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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内,萱灵斜倚在窗边,手肘撑着窗沿,手掌轻轻托着下颌,目光透过半开的车窗,望向外面无边的夜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神情间满是难掩的落寞。

    马车前方,太子一身玄色劲装,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身姿挺拔如松。

    他没有丝毫懈怠,每隔片刻便会勒住缰绳,左右扫视着周围的林地与路面,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仔细排查着每一处可能存在的隐患,生怕有半分意外惊扰到车厢里的妹妹。

    他心里清楚,此次护送萱灵回京,责任重大——若是不能平平安安将小妹带回宫中,他既无法向父皇贞启帝交代,更没脸见孟皓清。

    车厢内,萱灵轻轻抬手,撩起窗边的纱帘,让更多月光洒进来。

    她眯起眼睛,望着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眉头微蹙,满心都是挥之不去的惆怅。

    就在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猛地从心口传来,让她下意识地捂住胸口,呼吸瞬间变得急促,只能大口喘着粗气,脸色也微微泛白。“怎么了这是……”

    她声音发颤,指尖冰凉,“我怎么会这么难过……”

    胸口的痛感渐渐褪去,萱灵却觉得一阵疲惫袭来。

    她缓缓闭上双眼,靠在柔软的车壁上,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沉睡。

    梦里,漫天风沙呼啸,将天地间染成一片昏黄。

    远处,战马的嘶吼声、兵刃的碰撞声此起彼伏,竟是一片惨烈的战场。

    她低头望去,自己身上竟穿着一身大红的新娘嫁衣,裙摆早已被沙尘与血迹染得污浊。

    她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可身边的将士们却纷纷拦住她,高声让她“回来”。

    混乱中,她看见太子手持长剑,奋勇地斩杀着敌人,身上早已布满伤口,却依旧不肯后退半步。

    李肖则护在她身侧,挥舞着长刀为她杀出一条通路,汗水与血水顺着脸颊滑落。

    可即便如此,密密麻麻的箭支还是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着她的方向射来。

    萱灵绝望地闭上双眼,准备迎接死亡的降临。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猛地冲到她面前,替她挡下了所有箭支。

    萱灵颤抖着睁开眼,只见那人披头散发,身上满是深可见骨的伤口,嘴角不断涌出鲜血,却依旧艰难地抬起头,朝着她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益合哥哥!”

    看清来人的模样,萱灵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拼命伸出手,想要抓住对方,喉咙里只能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益合哥哥!你别有事!”

    “啊!”

    一声惊呼从萱灵口中传出,她猛地从梦中惊醒,胸口剧烈起伏,额头上布满了冷汗,泪水还挂在眼角。

    直到看清眼前熟悉的车厢内壁,她才渐渐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噩梦,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妹妹,怎么了?”

    马车外,太子听到车厢里的动静,立刻勒住马缰绳,关切地问道:“刚才听你惊呼了一声,是不是旅途太累了?你别着急,再坚持一会儿,往前赶一百里我们就安营扎寨了。如今也快到夜半子时,熬过这阵就好了。”

    萱灵连忙抬手擦去眼角的泪痕,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些,对着窗外回道:“啊,没事的太子哥哥,我无碍,只是刚才做了个噩梦,吓着了。你放心吧,我能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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