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位新来的富察氏出身不算低,也不算太好,很不至于如临大敌紧张兮兮,宋满叫人透露出一点风声,给大张氏、李氏等人吃颗定心丸。
别回头又排队来她这打听,她的心灵马杀鸡要收费的好么!
德妃都透露出消息,明旨下发接人过来的日子想也不远了。
懋嫔的记忆里,到如今这时期,她对府内外边的事几乎已经不关注了,宋满想从中找到一点信息也难,只能交代庄嬷嬷尽快预备,凭自己的手脚跑赢时间。
不然宫里旨意一颁,四贝勒府这边就要择吉日过去接人,府里却还兵荒马乱地没做好准备,那就闹笑话了。
那边张氏从东院出来,走出好远,才停住脚,露出一点懊悔的神色。
“主子?”侍女轻声问。
大张氏眉心紧锁,“我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倒像是信不过人家,急着去逼人家给留屋子似的,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侍女道:“往日宋福晋瞧着和和气气的,手腕却深,咱们一时想不周全也是有的,想不到宋福晋宁可对那边不周全一点,也不愿悔诺让三格格受委屈,可真是个好人。”
“是啊。”论轻重高低,比起新来的八旗秀女,自然是她们母女更好拿捏一些。
乐安虽是贝勒爷的女儿,可贝勒爷本就不愿意管内院的事,何况这种居所之事,人家只一句“便宜安排”,回头再给乐安安排住所,还有什么错处?
爷可懒得管那么多闲事。
大张氏一边想着,心怀庆幸,她在原地停了一会,感慨:“宋福晋有君子一般的品德。”
当然是捏她和乐安这个软柿子,去邀买贤名更方便一些,她其实也做好了主动退让一步,把院子让出来,得些实惠好处的准备。
侍女见三格格的院子保住了,心里也只有高兴的,闻言连忙附和。
大张氏沉了口气,她往前走着,一边在心中暗忖,如今宋福晋当家时日渐长,福晋处久无动静,她也应该设法,往东院再靠一靠了。
满洲出身的新人入府……这没准是个好时机。
她回到房中,叫来心腹:“快去打听要进的新人出身家世如何。”
嬷嬷答应一声,“诶,主子放心吧,如今各处都着意打听这个呢,一有了消息,奴才立刻来报。”
东院这边,冬雪正忙着放消息,终于办完了,春柳又来拉她谈心,二人嘀咕一会,冬雪道:“姐姐你不知道,那姓崔的烦人得很,人人都知道他和福晋那边的喜鹊好,可他又总趁空子逮我,我到西院去给咱们阿哥送东西,好几次撞上他,他就是在那边堵我呢,烦死人了!”
春柳面色一沉,拍拍冬雪的手,“你放心吧,我知道了。”
是只是想要投机取巧,在正院和东院之间摇摆不定,还是受人指使,要借机挑拨两院的关系,引福晋出山为难主子?
春柳心中闪过许多猜测,目光阴沉,冬雪实在是气恼——她主要就负责东院和外边联络沟通的,结果现在被个姓崔的盯上了,办事都不方便。
尤其喜鹊,这两天应该是听到风声了,既不去找那姓崔的,也不直接来找她,但也隐隐有风言风语传到冬雪这边,说她抢喜鹊的男人。
真是烦人!
有本事直接去扇那姓崔的巴掌啊!再不然,直接来和她对峙!
冬雪一说起这事,就气得脸发红,春柳见状忙安抚她,又细细地问了一遍经过,然后说:“这事儿交给我,你放心吧。”
冬雪道:“要不是……我都想去找喜鹊直接说开,然后一起打姓崔的两巴掌了,什么东西!”
春柳宽慰她:“放心吧,有给你出气的时候。”
春柳将事情梳理明白,方入内回给宋满。
宋满正坐在炕上翻看庄嬷嬷递来的家下侍女名册子。
这些都是贝勒府所属包衣,家里在府内粘连有亲,她当着家,安排这样的人就最方便。
宋满也没打算用这些人办什么事,只要这些人心里有顾忌,不敢帮着富察氏办犯忌的事就足够了。一般来讲,这些府内的包衣,胆子会比外头买进来的稍微小一点,一家子的生计扑在这府里,没道理为了一个主子犯忌讳。
庄嬷嬷在旁边低声介绍着,她是颇会体察上意的,这一年多和宋满配合默契,她也很希望这样的配合能够长久地持续下去。
故而没等宋满吩咐,她已经主动筛选出一批合适的人,“赵家这六姐儿,性子最老实,办事也周到,只是不是那伶俐机敏的性子,可这样的人服侍好了,是最省心的。奴才原还想着,您这哪年若是进人,把她推荐给您呢。”
宋满点点头,正要说话,春柳进来了。
春柳见庄嬷嬷在,便未开言,只笑道:“那边将条褥帐幔所需的料子条子递来了,还有所有陈设布置,家具床案,须得开库房取的,等主子的令呢。”
“都拣好的布置上。”宋满道:“也叫针线上做好准备,新格格过府了,先将春衣给她裁办出来。”
春柳应下,宋满才问庄嬷嬷:“嬷嬷您看,我这样安排下,可还有什么疏忽?您是办事办老了的,千万替我周全着,我没办过这些事,佟嬷嬷也没操办过,全指望嬷嬷了。”
“主子安排得已经很周全了。”庄嬷嬷笑吟吟地,“您连春衣都给安排妥当,再没有不周到的地方了。遇到您这样的当家人,真是大家的好运气。”
她既说富察氏,也说大张氏,院子的事儿她虽没亲身见过,可这府里总共这么大点地方,大张氏急匆匆地来,还能为了什么?
她过来时,听宋满说起院子的事儿,心里也有些感慨。
不过她更知道她现在要做的是什么,隔壁八福晋想拉她们福晋下水——呵,当她老太太是吃素的!
宋满减庄嬷嬷有数,微微一笑,将人圈出几个,“带来看看吧,必得稳妥的,不然叫进里头来服侍,只怕生出祸端。”
庄嬷嬷认真地答应下,带着名册退下,春柳才在宋满耳边低低说了冬雪之事,没能呵孙曼曼商量处置方法,就见雪涛满脸稀奇地进来,“主子,正院的黄鹂姐姐忽然领着喜鹊姐姐来了,在外头说寻冬雪姐姐。”
春柳一下站直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