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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乔棠与秦王(4)
    “确为焱羽的蛇血与蛇毒!”

    陆太医与陆少恒仔细查验之后,异口同声地开口。

    紧接着,祖孙二人不再耽误,赶忙拿着药引,前去药房熬制解药。

    “好……好啊……”

    郑太后闻言,不禁喜极而泣,素日空洞的眼神中,此刻满是欣喜。

    “皇帝有何条件?”她急忙追问道。

    “母后……”秦王轻叹一声,“而今我等还有什么珍贵之物,值得皇帝如此大费周章吗?”

    “舍弃身份,死遁远离京城。”他随即言简意赅地阐述一句。

    至于绝嗣药……棠棠身子受损,此生再难诞育子嗣,他本就不会有孩子。

    正因如此,方才他已服下绝嗣药。

    “那母后呢?”乔棠欣喜之余,亦没有忘记自己的婆母。

    “待我‘薨逝’三个月后,母后因丧子之痛而再难支撑。”秦王微笑着回道。

    郑太后明白……想必是安若鸢向皇帝开了口,皇帝才会放她一马。

    当然,她这命不久矣之人,也不值得日理万机的一国之君……费尽心思。

    “真是太好了!”时隔三年,乔棠终于再次恢复了神采奕奕。

    “那我赶紧去整理库房,咱们三人出门在外,银子可万万不能少!”

    “棠棠,且慢!”

    眼见乔棠兴奋地往门外冲去,秦王无奈之下,赶忙出言制止。

    “皇帝有旨,王府的任何金银财宝与地契房产,皆是归于秦王所有。”

    “秦王既已薨逝,王府中既无妃妾又无子嗣,家产敬献国库,为秦王博取一个身后名。”

    话音未落,秦王紧紧捂着胸口,重重咳了两声,呼吸稍显不畅。

    见状,郑太后赶忙递上茶水,乔棠则为其轻轻顺着后背。

    “怀锦,没有关系的!”乔棠笑嘻嘻地安慰道,“我还有好多嫁妆呢!”

    岁岁为她准备的十里红妆,单是银子就差不多有万两,还有珠钗首饰……

    “……”秦王稍作犹豫,虽有不忍还是直言不讳,“棠棠,王府的一切都不允许带走,自然包括你的嫁妆。”

    乔棠闻言,如遭雷击:“!!!”

    照这么说的话,那他们三人,岂不是要身无分文地离开京城?

    刹那间,幼时流落街头、饥寒交迫的不堪回忆,不断涌入她的脑海中。

    “棠棠……”秦王转而宽慰道,“我们携带些许金银细软,自是可以的。”

    “况且,我二人还如此年轻,有手有脚的,赚钱理应不是什么难事……

    “日后我们与母后归隐山林,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再不理会凡尘俗事。”

    从秦王眼中的光彩便可知晓,他极其向往这种田园生活。

    “如此甚好!”郑太后笑着应和。

    深居后宫二十余载,除了应对各种尔虞我诈,便是忧心儿子病情,她着实心力交瘁。

    余生几年,归隐田园亦是幸事……

    乔棠瞥见满怀憧憬的母子二人,心中却是五味杂陈,愁绪万千。

    太后是郑国公府的嫡长女,自幼养尊处优,后由太子妃荣升皇后,最终尊为皇太后。

    秦王生来便是嫡长皇子,虽身体孱弱却在荣华富贵中成长。

    这二人从来不会为钱财忧心,甚至无需亲自接触金银,衣食住行与药材皆一应俱全。

    如此,他们自是不知,寻常百姓的银钱得来何其艰难!

    毫不夸张地说,秦王的一碗汤药至少可供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

    种地捕鱼,勉强糊口尚可,但根本无力支撑秦王与太后的补药。

    要不落草为寇?此路不通!毕竟她武功平平,且孤身一人,难成大事!

    往日都是岁岁杀人,她劫财的……

    直至夜幕降临,陆太医小心翼翼地将解药呈上,乔棠才敛去心神。

    “服药之后,再行针,最后浸泡半个时辰药浴,方能祛除体内毒性。”

    说着,陆太医缓步上前,亲自侍奉秦王服用这碗异常珍贵的解药。

    数日之后,秦王便会“薨逝”,他也得以告老还乡,颐养天年,含饴弄孙。

    他甚至难与秦王见上一面,否则若让皇帝知晓,陆家恐怕不得安生……

    陆太医祖孙二人忙碌不休,直至子时将至,折磨秦王二十余年的毒性终于祛除殆尽。

    秦王因身子疲乏,陷入沉睡之中。

    “陆太医……”郑太后低声问,“你如实告知哀家,怀锦可否享常人之寿?”

    陆太医抬手擦拭一下额上汗珠,拱手回道:“王爷终究伤及心脉,此后好生将养,半百之寿理应不难,但切不可劳心伤神。”

    “此外,膳食需搭配得当,补药切不可中断,起码需悉心调养三五载。”

    即便已成功解毒,可那被摧残二十余载的身子骨,非一朝一夕能养回。

    所幸秦王家底殷实,即便离京,余生亦无需为钱财烦忧……

    夜深人静之际,乔棠稍作犹豫,还是披上衣裳,快步前往自己的私库。

    因久居行宫,她的嫁妆以及秦王的半数财产,皆存放于她的私库中,钥匙由她保管。

    然而,她刚至库房门口,却惊觉门前竟有数位黑衣人严密把守。

    “放肆!你们是谁?”她怒斥道。

    “见过乔孺人。”领头的黑衣人上前稍稍行礼,“属下等皆是御前侍卫。”

    “秦王爷忧国忧民,敬献家产,陛下命我等前来看守王府库房,以免贼人趁虚而入。”

    言罢,此人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以证实自己的身份。

    “……”乔棠只能暗暗咬牙切齿。

    狗皇帝实乃卑鄙无耻之徒!竟堂而皇之地登门入府,霸占秦王家产!

    无怪乎岁岁曾说——有些皇帝本质上与土匪没啥区别。

    土匪是藏头露尾、谋财害命,而皇帝则是巧立名目、夺人财物。

    幸好她妆台上还有些私房钱,再加上珠钗首饰,应当能够应付数月……

    “去哪呢?”

    乔棠踏着夜色返回主院内室,神色复杂而纠结,口中在念念有词。

    “郓州……不太好吧……如今我拖家带口地回去,只会给岁岁增加负担。”

    “要不青州?未免太近了些……不如前往杓城?暂于青杓山下归隐……”

    “杓城与青州的距离不远,青州又毗邻郓州,也算是回家了。”

    深夜之际,乔棠仰望星空,似能穿透层层夜空,窥见弯如峨眉的新月。

    青杓山——其可直达云雾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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