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云霆被两个家丁护着退回后院时,前院已经传来兵器交击的脆响。他躲在假山后面,透过石缝看见十几个黑衣人正与家族弟子缠斗。那些人身形迅捷,招式狠辣,黑色的披风在月光下划出诡异的弧线。
“找个地方藏好,千万别出来。”家丁嘱咐了一句,拔刀冲向前院。
上官云霆握紧了怀里的紫檀木盒,心跳得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想起父亲信里提到的魔教,难道这些人就是为了焚天录来的?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身后。上官云霆察觉到风声,猛地转身,短刀下意识地刺了出去。
“叮”的一声,短刀被对方用两根手指夹住。上官云霆抬头,看见一张苍白的脸,嘴唇涂着诡异的红,眼角画着紫色的纹路,像是传说中的鬼魅。
“上官轩烨的儿子,果然有几分胆色。”女人的声音尖细如针,指甲涂着鲜红的蔻丹,轻轻划过他的脸颊,“跟我走一趟吧。”
上官云霆只觉得一股腥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头脑顿时有些发晕。他咬破舌尖,借着疼痛清醒了几分,猛地矮身,用手肘撞向对方的小腹。
女人轻哼一声,侧身避开,同时手腕一翻,一道黑色的绸带如同毒蛇般缠了过来。上官云霆急忙后退,却被绸带缠住了脚踝,整个人摔倒在地。
“小娃娃,别挣扎了。”女人缓步走近,绸带越收越紧,“你父亲偷走了我们教里的东西,现在该由你还回来。”
“我父亲没有偷你们的东西!”上官云霆挣扎着喊道。
“有没有偷,跟我回教里问问就知道了。”女人弯腰去抓他的衣领,就在这时,一道凌厉的掌风袭来。
女人急忙后跃,堪堪避开掌风。上官景晖拄着紫竹杖站在两人中间,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眼神冰冷如霜。
“黑寡妇,多年不见,你的手段还是这么下作。”
被称为黑寡妇的女人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像是无数只虫子在爬:“上官二长老,别来无恙。当年你废了我一条胳膊,这笔账也该算了。”
她的右手衣袖空荡荡的,随着笑声轻轻晃动。上官云霆这才注意到,她只有一只左手。
“要算账可以,”上官景晖将上官云霆护在身后,“先过了我这关。”
黑寡妇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眼神变得狠厉:“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她左手一扬,数枚黑色的毒针朝着上官景晖射来。上官景晖不慌不忙,紫竹杖在身前划出一道圆弧,将毒针尽数挡开。同时,他脚尖一点,身形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过去,杖尖直指黑寡妇的胸口。
黑寡妇手腕一抖,黑色绸带再次飞出,如同灵蛇般缠住了紫竹杖。两人瞬间交手数招,掌风与绸带的破空声交织在一起,卷起地上的落叶,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上官云霆看得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二伯如此凌厉的身手。平日里温和的二伯,此刻像是变了一个人,每一招都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将黑寡妇逼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前院传来一声惨叫。上官景晖分神望去的瞬间,黑寡妇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左手突然从袖中摸出一把匕首,朝着上官云霆掷来。
“小心!”上官景晖惊呼一声,猛地转身挡在他身前。
匕首没入了上官景晖的肩胛,鲜血瞬间染红了玄色的衣袍。黑寡妇趁机收回绸带,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夜色中,临走前留下一句:“三日之内,我会再来找他。”
“二伯!”上官云霆扶住摇摇欲坠的上官景晖,眼泪忍不住掉了下来。
“别哭。”上官景晖喘着气,脸色苍白如纸,“扶我去练功房,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
练功房里,上官景晖靠坐在太师椅上,左肩的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但脸色依旧苍白。上官云霆跪在地上,手里捧着从玉衡殿找到的东西,等待着二伯的解释。
“这玉佩……”上官景晖的手指抚过那半块玉佩,眼神复杂,“果然在你手里。”
“二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父亲的信里提到了焚天录,还有青苍山的隐者……”
上官景晖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另外半块玉佩。两块玉佩合在一起,正好组成一个完整的青云图案。
“你父亲当年并非失踪。”上官景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他是为了追查焚天录的下落,故意隐匿了行踪。”
上官云霆猛地抬头:“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上官景晖摇了摇头,“焚天录是魔教的镇教之宝,据说里面记载着一种能让人功力大增的邪功。三百年前,我们上官家的先祖上官鸿叛出家族,加入魔教,成为了当时的魔教教主。他带走了半部青云诀,与焚天录结合,创造出了更加诡异的武功。”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你父亲发现,现在的魔教教主正在寻找焚天录的完整版,一旦让他得手,武林必将大乱。所以他暗中调查,发现焚天录的另一半可能藏在青苍山,便独自前往探查。”
“那三伯为什么要找《青云诀补遗》?”
提到上官景明,上官景晖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三伯一直对家主之位虎视眈眈。你父亲走后,他更是处处刁难。《青云诀补遗》里记载着青云诀的真正奥秘,还有克制焚天录的方法,若是被他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上官云霆这才明白,为什么三伯总是针对自己。他不仅想得到家主之位,还想掌握家族的绝世武功。
“那青苍山的隐者是谁?”
“那是你父亲的一位故友,姓穆,据说当年曾与你父亲一同闯荡江湖。”上官景晖将合在一起的玉佩递给上官云霆,“你父亲在信里说,若他未能归来,就让你带着玉佩去找这位穆隐者,他会告诉你接下来该怎么做。”
上官云霆握紧了玉佩,冰凉的玉石触感让他混乱的心绪渐渐平静下来。他看着二伯受伤的肩膀,又想起黑寡妇那狠厉的眼神,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逐渐清晰。
“二伯,我想离开上官府,去青苍山找那位穆隐者。”
上官景晖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决定。留在这里,只会让你陷入家族和魔教的纷争中。只有学会了真正的青云诀,掌握了克制焚天录的方法,你才能保护自己,也才能查清你父亲的下落。”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钱袋和一张纸条:“这是盘缠和穆隐者的地址。你今夜就动身,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府。记住,路上万事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上官云霆接过钱袋和纸条,郑重地磕了三个头:“侄儿此去,定不负二伯所望。待我学成归来,定会查明真相,重振上官家声。”
上官景晖扶起他,眼中满是欣慰:“好孩子。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忘记自己是上官家的子孙。青云诀不仅是杀人的武功,更是守护的力量。”
夜色渐深,上官云霆换上一身普通的布衣,背着简单的行囊,跟着二伯安排的亲信悄悄离开了上官府。站在城门口,他回头望了一眼那座承载了他十二年记忆的府邸,心中百感交集。
月光洒在他年轻的脸上,映出坚定的神色。前路漫漫,江湖险恶,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走下去。为了父亲,为了二伯,也为了自己肩上的责任。
他转身,毅然走进了茫茫夜色中。青苍山的方向,仿佛有一盏明灯在指引着他,那是父亲的期望,也是他未来的方向。
离开上官府已有半月,上官云霆一路晓行夜宿,终于抵达了青苍山脚下的小镇。镇子不大,只有一条主街,两旁是错落有致的木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松木清香。
他找了家客栈住下,向店小二打听穆隐者的消息。店小二是个憨厚的小伙子,挠了挠头说:“穆隐者?你说的是不是住在后山的穆老先生?他脾气古怪得很,平时很少下山。”
“正是,不知小哥能否告知他的住处?”
店小二指了指镇外的一条小路:“顺着这条路上山,走到尽头有个瀑布,瀑布后面的山洞就是他的住处。不过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前几天也有几个穿着黑衣的人去找他,结果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上官云霆心中一动,那些黑衣人莫非是魔教的人?看来他们也在找穆隐者。
“多谢小哥提醒,我自有分寸。”
第二天一早,上官云霆背上行囊,按照店小二指引的方向上山。山路崎岖,两旁是茂密的树林,偶尔有鸟兽的叫声传来,打破山林的寂静。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前方传来哗哗的水声。他加快脚步,只见一道白练般的瀑布从悬崖上倾泻而下,溅起的水花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
瀑布后面果然有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着,不仔细看很难发现。上官云霆整理了一下衣衫,走到洞口前,恭声道:“晚辈上官云霆,特来拜见穆老先生。”
山洞里没有回应,只有瀑布的水声在回荡。上官云霆又喊了几遍,依旧没人应答。他犹豫了一下,伸手拨开藤蔓,走进了山洞。
山洞不大,里面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石桌上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旁边还有一卷翻开的书,看起来像是有人刚刚离开。
上官云霆正四处打量,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你是谁?来这里做什么?”
他猛地转身,看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站在洞口,手里提着一串刚打来的野兔。老者穿着粗布衣衫,虽然年纪很大,但精神矍铄,眼神锐利如鹰。
“晚辈上官云霆,是家父上官轩烨让我来拜见老先生的。”上官云霆说着,从怀里取出那枚合在一起的玉佩。
老者看到玉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点了点头:“原来是轩烨的儿子。进来吧。”
上官云霆跟着老者走进山洞,老者将野兔挂在洞壁的钩子上,倒了杯茶递给她:“你父亲还好吗?”
提到父亲,上官云霆的眼圈有些发红:“晚辈也不知道。家父三年前失踪了,只留下这枚玉佩,让我来找老先生。”
老者叹了口气:“轩烨这孩子,总是这么执拗。当年我就劝他,不要卷入焚天录的纷争,可他偏不听。”
“老先生,您知道家父的下落吗?”
老者摇了摇头:“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他了。不过我知道他去了哪里。”他指着石桌上的地图,“黑风谷,魔教的老巢。你父亲当年就是去那里寻找焚天录的。”
上官云霆心中一紧:“那家父他……”
“不好说。”老者喝了口茶,“黑风谷地势险要,机关重重,就连我也不敢轻易涉足。不过你父亲既然让你来见我,想必是有什么安排。”
他站起身,走到洞壁前,伸手在一块岩石上按了一下。只听“咔嚓”一声,洞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暗格。老者从暗格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古籍,递给上官云霆。
“这是《青云诀》的完整版,比你们家族流传的那个要完整得多。你父亲当年临走前,将它托付给我,说若是他出了什么意外,就让你好好修习。”
上官云霆接过古籍,双手有些颤抖。他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青云诀总纲”五个大字,下面是密密麻麻的注解,比他之前看过的任何版本都要详细。
“多谢老先生。”
“不用谢我,这都是你父亲的安排。”老者看着他,“你父亲知道,魔教的人迟早会找到你,所以他特意让我教你一些东西,让你有自保之力。”
接下来的日子,上官云霆就在山洞里住了下来,跟着穆隐者修习武功。穆隐者的教学方法很特别,他不直接传授招式,而是让上官云霆每天砍柴、挑水、劈柴,说是要磨练他的心性。
上官云霆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照做了。他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去山上砍柴,然后挑着水从山下走到山上,往返数十次。晚上则在灯下研读《青云诀》的总纲,试着按照上面的方法运气。
半个月后,穆隐者才开始正式教他武功。他发现,经过这些天的磨练,自己的体力和耐力都有了很大的提升,对内力的掌控也更加精准。
穆隐者的武功与上官家的青云诀截然不同,更加注重灵巧和变化。他教上官云霆如何在林间穿梭,如何在水中换气,如何用最省力的方法击败敌人。
在穆隐者的指点下,上官云霆的武功进步神速。他不仅将青云诀的前几层融会贯通,还学会了许多实用的轻功和暗器手法。
这天,上官云霆正在瀑布下练习“惊鸿式”。这招是父亲最擅长的,也是青云诀中最难的一招。他凝聚内力,猛地劈出一掌,瀑布的水流被掌风劈开一道缺口,但瞬间又合拢了。
“不对。”穆隐者站在岸边,摇了摇头,“青云诀的精髓不在于刚猛,而在于刚柔并济。你试着将内力放缓,在接触水流的瞬间突然发力。”
上官云霆按照穆隐者的指点,再次尝试。这一次,他没有急于发力,而是将内力在掌心缓缓运转,等到掌风即将接触水流时,猛地将内力爆发出来。
“轰”的一声,瀑布的水流被劈开一道更大的缺口,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合拢。
“不错。”穆隐者点了点头,“看来你已经摸到门道了。不过这还不够,真正的惊鸿式,不仅能劈开水流,还能将力量收放自如,不伤水中的鱼虾。”
上官云霆若有所思,他看着瀑布下清澈的潭水,里面有几条小鱼正在悠闲地游动。他再次凝聚内力,这一次,他试着控制着力道,让掌风在劈开水流的同时,巧妙地避开了那些小鱼。
当掌风过后,水流合拢,潭里的小鱼依旧安然无恙。
“好!”穆隐者抚掌大笑,“你父亲当年练这招,可是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你比他有悟性。”
上官云霆脸上露出一丝笑容,能得到穆隐者的夸奖,他感到很欣慰。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山林里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人在打斗。
穆隐者的脸色沉了下来:“看来他们还是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