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维民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暂时没打算，听组织安排。”
“组织也要考虑你的想法。”李维民笑着盯着他，“我有个主意，你觉得怎么样？”
“您说。”
“我觉得你小子适合办大案要案，尤其是扫黑这种有挑战性的活儿。”李维民指着祁同伟，还朝郭文建挤眉弄眼，明显想挖人。
“老李，咱也夸够了。”郭文建笑着打断，“不过，人归京海管。”
“你别想挖人。”李维民笑得更大声，摆手说，“培养人得因地制宜。像祁同伟这种有冲劲的警察，得放到最适合的地方去发挥最大作用。”
“我说错什么了？”李维民挑挑眉。
“嘴皮子我比不过你，但想挖人，门都没有。”郭文建摇头。
“你看看你。”李维民翻白眼，“得听听同伟同志的意思吧。”
郭文建一时无语，只能继续翻白眼。
“同伟同志。”李维民得意地回过头，“部里最近有个扫黑除恶整顿方案，要组建队伍清理各地的黑势力。京海和绿藤试了一下效果不错，我就上报了，上面也支持。现在想把这事常态化，我想请你加入，怎么样？”
祁同伟心动了，这不是固定在一个地方，而是满世界跑办案。
祁同伟一听这话，立马兴奋得眼睛发亮。
李维民还没等他说什么，就笑着指着他的脸，然后得意地转向郭文建。
“老郭，别想那么多。你看祁同伟同志这个样子，是不是很有兴趣？”
郭文建心里有话，却不知道怎么说。
李维民哈哈大笑，拍拍郭文建的肩膀，“行了，你老郭以前在部队就是带精兵的高手。”
“到了地方，穿上警服，照样能培养出人才来。”
说完，
他又回头看着祁同伟，“说说吧，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谈谈你的想法。”
“我愿意！”
祁同伟从不装腔作势，立刻精神振奋地表明态度。
“真的愿意？”
李维民扔出诱饵后，还得再确认一遍。
“你得想清楚了，真的要加入这个任务。”
“将来遇到的危险，跟在京海、绿藤时一样，都是九死一生。”
“甚至更危险，说难听点，就是得随时准备牺牲。”
说到这里，
李维民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神情变得严肃。
郭文建也一本正经地盯着祁同伟，两人眼神中都充满期待。
这时，
祁同伟忽然站起来，往后退了一步，站得笔直。
啪的一声敬了个礼，身体转了一圈，面向他们俩。
“穿上这警服的时候，我们就宣誓过，随时准备为人民牺牲。”
“守护祖国的荣耀，守护警察的信念……”
祁同伟的回答铿锵有力。
不管他是否有其他目的，他确实想当个好警察。
你也可以说他是想积累资历，或者镀金。
但那又如何？
冲锋在前去镀金，拼命积攒资历，单凭这一点，没人能说什么。
不靠关系，不靠背景，实实在在做出的成绩，才能让人信服。
李维民和郭文建也站了起来。
李维民伸出手，紧紧握住了祁同伟的手，然后对郭文建说道：
“老郭，我说对了吧，这小子肯定答应……”
说着，话锋一转。
“祁同伟，就这么定了。”
“我的调动命令已经下来了，过几天要去粤东省公安厅当禁毐局副焗长……”
“我会向上级申请，让你跟我一起去。”
“咱们的第一站，是粤东东山市的塔寨村。”
李维民的目光变得锐利，冷冰冰地说：“那是全国最大的制毐窝点，是国家首要打击的目标。”
“那里比这边汉东那边危险得多。”
要去塔寨了？
祁同伟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心里热血沸腾。
“目前有两个方案，一是你以警察的身份，跟着我们一起明面上调查。”
“二是潜伏进去，但具体怎么操作还没确定……”
“得等商量好了再说。”
“总之，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李维民非常相信祁同伟，把所有计划都告诉他了。祁同伟再次敬礼。这时他大概明白了，郭文建和李维民是在演戏给他看，就怕他不同意。
"好了，先休息一下，准备后面的表彰会。"正事说完，李维民用力拍了下祁同伟的肩膀。
"提前告诉你，你这次功劳很大。"祁同伟走出李维民办公室时，郭文建一脸不悦。两人一起走着，郭文建背着手，等出了省厅大楼才开口问："你对塔寨了解多少？"
"知道一点。"祁同伟点头："那边民风剽悍，家族关系复杂，粤东那边搞了好几次都没能彻底解决。"
"那只是表面。"郭文建表情严肃："塔寨是典型，周边村子基本都卷入制毐了。"
"汉东省厅和东山市不少警察都被渗透了"
"这才是难题。"
"京海那边的黑势力跟塔寨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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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同伟不想再谈这个，转了个话题："郭局，李维民和吕州的李达康什么关系？"
"你还知道李达康？"郭文建有些意外，"我大学老师高育良曾在吕州工作，我也知道李达康。"
祁同伟这么一说，郭文建恍然大悟："难怪。其实这不是秘密，李达康和李维民是亲兄弟。"
"？亲兄弟？"
"不然你以为呢？"郭文建笑着："行了，别八卦了，叫上安欣他们去吃饭。"
三天后。
吃完早饭。
汉东全省警察英模表彰大会开始了。一个个穿制服的警察拎着公文包，三三两两地从招待所出来。
除了京州本地的警察，外地来的几乎都住这儿。有些人提前几天到，四处逛逛；有些人昨晚才到，会后就找老朋友聊天或一起玩。
做一线警察的没几个轻松的。不管是哪类警察，只要在一线，都是最忙最累的。
现在刚进入新世纪，全国刑事案件数量还是很高。
所以刑侦和缉毐依然是高危职业。尤其是缉毐警察，很多受邀的人都没来，让上级领导或家属来代替，也是为了保护他们。
就算来了，也只是用代号。有的连名字和照片都不公开。
不过汉东位置偏北，情况比南方好多了。
汉东的毐品管控特别严格，这让毐贩子在这里发展市场比出口到国外更麻烦。所以，他们几乎不往这边运货，因为风险太大，赚不到什么钱。
祁同伟、安欣、李响、朱伟、陈明章、李成阳、林浩和张彪这八个人都到了。全国都知道京海和绿藤这两座城市在扫黑除恶方面的工作成绩。虽然能不能评上先进不知道，但入选的资格有了，所以他们被邀请参加会议很正常。作为领导，郭文建带着这八个人大步走向省公安厅。
“哎呀！老郭，好久不见了！”
“老邢，好久不见。”
“今年你们京海可厉害了，在全国人民眼皮底下破案呢。”
大家都是全省范围内的兄弟单位，尤其像郭文建这样的老警察，认识的人更多。刚走出招待所，就遇到了许多熟人，大家都围上来打招呼。关系好的直接开始打趣。
对于警察来说，
破案数量多并不算荣誉。
作为领导，这反而意味着你的辖区治安不好，犯罪案件频发，是一种失职。
郭文建听出了话里的讽刺，翻了个白眼。
“你们吕州就平安无事啦？”
“还行吧。”
被称为老邢的警察领导抬着头说：“至少从营商环境来看，投资者都说这里最安全。”
警察之间互相吹嘘总是这样。
“哈哈！要是真这么安全，汉东前两年的十大通缉犯，怎么有七个来自你们吕州？”
郭文建话音刚落，老邢就咂了咂嘴。
“我发现你老郭还是不肯吃亏。”
“说的就是事实嘛。”
郭文建得意地笑了笑，带着祁同伟等人加快了脚步。
走上台阶后，祁同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人真的很多。至少来了上千名警察，三三两两地走在一起。很多人是省警校的同学，毕业后分散到各地，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面。现在终于碰上了，自然要聊聊天。
祁同伟是从政法学院出来的，他那届的同学大多去了检察院、法院或司法局工作。还有一些人直接进入了法律相关行业。像他这样毕业后就当一线警察的，实在太少了。家境优渥的人都知道这份工作的艰辛。不像那些普通家庭出身的孩子，他们从未体验过社会的残酷。在这个时代，人们对警察还有着神秘的崇拜，看不到他们背后的付出与努力。祁同伟也是如此。从小到大，他都觉得警察是无所不能的英雄。即使在大学里，他也认为最危险的警种才是最荣耀的。但实际上，这只是表面现象，并不真实。
在那次大会上，祁同伟几乎没遇到什么老同学。连缉毐队的同事也没几个在场，有的牺牲了，有的没能达标。这场表彰会在省厅大楼后面的会议室举行，那里能装下几千人。会议楼外面挂着条大横幅，红底白字很显眼，国徽闪着光，下面站着十几个站得笔直的警察，他们手握钢枪，头戴大檐帽，认真维护现场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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