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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33章 陛下该选秀了
    “陛下,该起身去上朝了。”

    宫人的话隔着床幔传入耳中。

    床榻上,萧拂玉虚虚睁开,涣散的瞳孔一点点恢复焦距。

    身下躺着的已不是夏日解暑消热的白玉床,身上盖着的被褥叠了两层,殿中尚且烧着地龙。

    错综复杂的回忆在脑子里横冲直撞,他揉了揉眉心,缓和许久才哑声开口:

    “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宫人答道。

    萧拂玉手撑床榻坐起身。

    外头等候多时的宫人闻见动静,连忙上前替他挑开床幔,跪下伺候他穿靴。

    萧拂玉随意一瞥,忽而顿住,“来福呢?”

    眼前的小太监,眼生得很。

    “陛下,您忘了么?”小太监头更低了,“来福公公早在去年冬日,便因为冲撞宁大人,被您打发去了冷宫扫地。”

    萧拂玉:“……”

    去年?

    那从他昏迷,到今日醒来,岂不是过了一年半的时间?

    萧拂玉敛眸思索片刻。

    在弄清这一年多发生了哪些事之前,还是不要先暴露他清醒的事。

    谁知道那狗老天又在那里看着。

    穿衣束发时,他不动声色打量一圈,赫然发觉,整个养心殿的宫人,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

    “陛下,龙辇已在殿外候着了。”宫人替他戴好冠冕,恭敬后退几步。

    萧拂玉转身走出寝殿,冬日刺骨的风迎面刮来,激得额前十二旒震荡出清脆声响。

    今年冬日,似乎比记忆里冷宫的雪还要冷。

    也不知冷宫里那株桃树,能否挨得过去。

    萧拂玉闭了闭眼,指腹下意识抚上手臂上那道疤。

    养心殿前的雪早已被宫人打扫干净。

    他走下台阶,坐上轿辇。

    闭目养神片刻,宣政殿已到。

    “陛下!”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萧拂玉扭头,只见宁徊之立在轿辇旁,目光灼灼望着他,朝他伸出手。

    “臣扶您下辇。”

    就连面色都比从前好上许多。

    不难猜测,这一年多来,他这具身体被操控着如何独宠宁徊之,哪里还需要喂食蛊虫?

    萧拂玉垂眸,搭在他手臂上下了轿辇往前走去。

    在殿外等候的众大臣察觉到天子御驾已至,陆续躬身朝两侧退让出一条路。

    而这条路的尽头,几位无所察觉的几位大臣仍簇拥在一人身边谄媚寒暄。

    萧拂玉听见,他们唤那人太师。

    他不在,朝中竟多了一位太师?

    他抬眸朝前望去。

    宣政殿前,侧对着他的男人长发半束散在背后,身着宽袖黑袍,宽肩长腿,立在人群中如鹤立鸡群。

    黄金发饰别在男人右边鬓发上,取代了曾经的小辫子,凭添一股冷沉奢靡之气。

    细雪随风飘落,堆积在众人肩头,唯独在飘在男人肩头时,眨眼间化成雪水。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男人头顶黑红色的【100】。

    萧拂玉半眯起眼。

    难怪。

    上朝何等肃穆之事,竟连官袍都不穿了。

    所谓逆臣,不外如是。

    待萧拂玉走到殿前时,剩余的大臣终于反应过来,躬身退至两侧。

    而他身前,男人转头,眉眼间郁气阴森仿若鬼气,那双熟悉又陌生的黑眸轻飘飘扫过他搭在宁徊之手臂上的手,冷笑一声。

    人群前旁观的陆长荆与季缨一左一右,亦是神色冷漠,却无人上前阻拦。

    几个男人什么话都还未说,宁徊之已惊惧得立马收回手臂退到一旁,哆嗦道:“陛下……先上朝吧。”

    萧拂玉没什么反应,仍旧装作神情空洞的模样,抬步自男人身侧擦肩而过,踏入殿中。

    他刚在龙椅上落座,便瞧见宫人又搬来一把太师椅,放在下首左侧,让沈招落座。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沈招坐姿懒散,右手把玩着一枚盘龙玉佩,做足了把持朝政的样子。

    殿中沉默几息,一位御史出列道:“臣有奏。”

    “如今陛下登基已满四年,然而后宫空虚,膝下子嗣皆无,臣以为,该选秀广纳嫔妃,为陛下绵延子嗣。”

    沈招把玩玉佩的手一顿,五指倏然用力,掌心的玉佩被他失控捏出一条裂纹,才猛然回过神,缓缓松了力道。

    “臣反对,”宁徊之立马出列,“如今朝局不稳,北境战火焦灼,陛下本就心力交瘁,此时选秀只会让陛下分心!”

    “分心?”陆长荆皮笑肉不笑,“你是怕有人分走你的宠爱吧?”

    “一个臣子,掺和上陛下的后宫,真把自己当个玩意了?”

    陆长荆扭头笑眯眯看过来,宁徊之霎时面色铁青。

    这几个男人,明明心里都和他想的一样,还非要做出一副大度无所谓的样子,真够虚伪。

    尤其是沈招,自封太师把持朝政,还不让旁人进出御书房,自己却日日住在那里,曾经百般讨好陛下,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权势地位么?!

    只有他,只有他是真的爱陛下!所以陛下这一年才独独宠爱他!

    宁徊之看向上首,清了清嗓子,唤道:“陛下……”

    萧拂玉垂眸敛住眸中兴味,故作平静道:“朕若非要选秀,朕也只选宁卿一人。”

    “朕要宁卿当朕的皇后。”

    “陛下昨日未曾睡好,又说胡话了,”沈招起身,冷声道,“送陛下回宫歇息,退朝。”

    说罢,男人也不行礼,径直踩着台阶走到萧拂玉面前,一把抓住天子的手腕,众目睽睽之下便想这样拽着他离开。

    季缨皱眉上前,抓住萧拂玉的另一只手,“沈招,他不在,你未免太放肆了。”

    “是啊,臣都这么放肆了,”沈招当着季缨的面,将人拽进怀中,死死扣住天子纤细的腰肢,薄唇贴在天子耳边轻蹭,语气阴森,“陛下倒是醒过来教训教训臣啊。”

    说着,男人哂笑一声,“陛下醒不过来的话,臣自是想如何放肆,便如何放肆。”

    然而他们谁也没有防备,男人怀中的天子躯体竟忽而转身,甩了沈招一耳光。

    一石激起千层浪,就连旁观的陆长荆都没忍住上前几步。

    哪怕这一年多来,他们抱了无数次期待,又失望了无数次。

    但无人肯接受,那人真的醒不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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