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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77章 北城顾闻
    裴烬趾高气昂地坐在高头大马上,他放眼望去匆匆一瞥,不错,又新增不少人。他狭长的眼眸高高向上挑起,挺立的鼻骨仿佛泾渭分明的河水,日光恰巧将他一半的面庞遮去,只留下光亮鲜明的半张脸,抿成弧线的嘴唇,刻薄地弯出一丝计较的笑意。

    他声音不高,却足够有震慑力,身为戚家军的副将,手底下管着万千军马,简单的发号施令,就会有小兵为他完成,根本不需要裴烬亲自动手。

    谢承宴的块头大,在人群中很是扎眼,这次循环,谢承宴被裴烬的手下小兵,赶到了东边渠子头的阵营。

    裴烬凛厉的目光朝着谢承宴看去,电光火石之间,谢承宴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居然凌空飞腾,仿佛真有轻功傍身。

    谢承宴面对面坐在裴烬的马上,迫使骏马不得不低头,他半个臀部压在马脖子上,言语之间尽是明晃晃的挑逗。

    “过瘾了?”

    裴烬眯起双目,“下去。”

    “我要是不呢?”谢承宴得寸进尺,袖中的匕首挑起裴烬的下巴,“我想你了。”

    裴烬冷哼一声,四个字的中间,恐怕被谢承宴省去了一个关键字。

    “下去!”他厉声恫吓,谢承宴最喜欢看他这种兔子急了的模样,心里的蹂躏感愈发膨胀。

    裴烬高声呼喊,“来人,把他带下去,绑去后营,我亲自审问。”

    “是!”四个小兵齐齐把谢承宴从马上拽下来,裴烬明眼一看,就知道谢承宴是顺势而行,否则凭他一身的腱子肉,不用外来道具,就能把区区小兵的束缚挣脱掉。

    裴烬心中郁结,荒天大漠下方的世界,他已经循环参与了七次,现在是第八次,每一次重来,谢承宴都要故意跟他当面找茬,最后的归宿则是裴烬的营帐。

    在第九天国,两人剑拔弩张,离开第九,他们之间的关系反而趋向和平,上一秒还在针锋相对,下一秒却抵死纠缠。

    底下的群众纷纷讨论起来。

    “这人不要命,非得跟副将争高低。”

    “依我看啊,他肯定落得惨死下场。”

    “我也这么认为,都说裴副将心狠手辣,会用多种刑罚,落在他手中,只怕有去无回哟。”

    ……

    叽叽喳喳的讨论声,一并灌入余千岁的耳中,在这里居然能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演,他赞许地鼓掌,掌声低压,却引起周围几人的注意。

    “嘿你这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这位小哥,我瞧你面生,你是我们北城人吗?”

    “看你面相白净,恐怕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吧。”

    人群里的讥讽,顿时引起不少人的嘲笑,大家的注意力一时全移到余千岁身上,就连位于渠子沟阵营的陈槐和江杉,也一并顺着他人的视线,朝余千岁看去。

    “哈哈哈哈!要我说啊,他指不定抱着什么心思参加戚家军。”

    “没错!就算不能上阵杀敌,芙蓉帐暖没准也能谋个好去处。”

    有人动起歪心思,此人满脸络腮胡,是个家传七代的屠夫,一身血腥的戾气味,平日使得两把拿手的剔骨刀,这剔骨刀不仅是他营生的工具,又是他武力的傍身。

    胡屠夫今年三十有六,家中一妻一女,他们家的铺子斜对面,开着一家清倌店,每天都有男人搂着小倌,从他家铺子门前经过。一来二去,胡屠夫也动了心思,只可惜家里那位管得严,他只能把心思暂时安回肚子里。

    如今天高皇帝远,他媳妇儿一听胡屠夫要去参加戚家军,当即给他备好食粮衣服,让他打完胜仗再凯旋。

    这废弃的校场,离北城有二十公里远,他媳妇儿就算管得再宽,也管不到校场地界儿。

    胡屠夫一脸得意地从周围人脸上看过去,最后把目光定格在“小白脸”余千岁身上,他每走一步,肥胖的肚子要跟着抖上三抖,仿佛地动山摇。

    “倌儿爷,不如你跟我一起,日后进了戚家军,我能保你安稳。”

    余千岁眼底是望不尽的杀意,他缓慢抬头,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如同仿生机械,一丝一毫的变动,都在诉说浓浓的戾气。

    他咬了咬后槽牙,眸中忽地变成晴空一片,作伪的笑容冰冷地笑道,“你说什么?”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胡屠夫拍了拍肚子上的肉,脸上横肉上下晃动,肥腻的手指向余千岁的下巴靠拢。

    “我说,你卖谁不是卖,不如便宜我。兴许你去了军营,那些高官还看不见你,那你的计划不得白白浪费。”

    余千岁屏住下巴,身体不动声色地微微后仰,让胡屠夫的手指扑了个空。

    胡屠夫脸色瞬间变黑,“敬酒不吃吃罚酒!”

    余千岁眸光凛动,擎风当即明白老大的意思,佩戴的手甲钩已经全然做好准备,正当手甲钩向胡屠夫的肚子刺去时,一片轻如柳叶的寒光,唰地一下从陈槐的掌心飞出,围着胡屠夫的脖子绕了一圈,只听一声闷响,胡屠夫的脑袋骨碌碌掉在地上,滚出三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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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人当即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

    余千岁却胸有成竹地微微侧颈,好整以暇地看向陈槐,两人之间隔着三十多米,陈槐在这里感知力下降,他只能看见余千岁大致的身形轮廓,但是余千岁的一颦一笑,此时却在陈槐的脑海中数倍放大,余千岁清亮透彻的眼睛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裴烬静待事情结束,这才施施然端起副将的架子。

    “你们拿这里当什么!胡闹!”

    他吩咐手下,把余千岁和陈槐分别关押起来,待选人结束后,再处理他们两个。

    两方人马分别压住余千岁和陈槐,随后带着他们去向不同地方的监牢。

    小兵押着余千岁的肩膀,顿时被他身后几道冰冷的视线吓得不敢行动,擎风肩膀发力,手甲钩明晃晃亮出骇人的光泽。

    余千岁一个抬眸,示意他们不要出手。他得先把自己从这杂乱无序的人海中摘出去,才能化被动为主动。

    闹剧结束后,裴烬手掌向前挥了挥,示意手下对这些参军人士进行考核,他则悠哉悠哉地寻了个纳凉宝地,头顶是遮阳宝盖伞,面前的小几放着冰凉的水果,一会儿有人捏肩捶背,一会儿有人端茶倒水,好不美哉。

    “报!裴副将!”

    一声长吁伴随疾驰的马蹄声,黄沙四溅,林琅单膝下跪,毕恭毕敬地作揖,“副将,您要找的人,属下已带到。”

    “下去吧。”

    林琅牵着马匹走开,一个模样清秀的男人,不卑不亢地朝裴烬迈近,他细柳腰身,白衣轻纱,煞白的唇色和乌糟的黑眼圈,让他打眼看上去,宛若病入膏肓的濒死者。

    “病秧子”赵恩卓媚眼如丝,雌雄不分的嗓音,碧水含波冲裴烬浅笑。

    “你找我?”

    裴烬不慌不忙,缓缓点头,手指拈起一颗葡萄投向赵恩卓,“旅途劳累,不如早些休息?”

    赵恩卓装腔作势,摆出古人的架子,“多谢裴副将体恤。”

    裴烬两根手指把赵恩卓打发走,随即朝后营的帐篷走去。

    灰绿色的篷布,下方盖着间隔均匀的木质牢笼。

    谢承宴被关在这里,他见裴烬来了,语气兴奋道,“该放我出去了吧?”他血脉喷张,将欲望深深克制,仍是抵不过欲火焚身。

    裴烬步子缓慢,围着牢笼踱步。

    “第八次循环,你不折腾我会死吗?”

    谢承宴靠着栏杆,“不折腾你,我,会,死。”他随手揪起一根枯草,“赶紧放我出去。”

    “我放你爹,你死在这里拉倒。”

    青帐合上,裴烬收起火辣的脾气,转头叮嘱手下,用铁链把牢笼多捆几重,另外再加几把大锁,免得谢承宴精神失常,到那时裴烬不只半条命得折进去,能不能再见天日都难说。

    余千岁被安置在校场东边的牢笼里,他靠着栏杆屈腿坐下,手指修长宛若在沙地绘画,细看则是他在和自己玩九宫格游戏。

    “你倒乐得清闲。”

    余千岁闻声抬起头,“不如你清闲,甩手掌柜一做,美食好酒一吃,谁能比得上你。”

    裴烬和他隔着栏杆,面对面坐着,两只眼睛看似盯着余千岁,实则却看向他身侧的九宫格。

    “余会长看出什么猫腻了?”

    余千岁淡然一笑,“我这都是小打小闹,不如你运筹帷幄,面面俱到。”

    “你把谢承宴关起来,不就是为了这个结果……”余千岁指向九宫格的中间一格,“但你怎么肯定,这个办法一定行得通?”

    裴烬哑声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来我是在对牛弹琴?”

    裴烬脸色骤变,笑意凝固在嘴角,“你不也一样吗?”

    “余千岁,咱俩大哥不笑二哥,都是为了一样的目的。”

    余千岁嘴角向下撇,食指来回摆动,“我和你可不一样,我对陈槐是真心的。”所以故意设计,让裴烬出面,把陈槐置于更为安全的地带,亦是同样为了验证他心中的猜想。

    裴烬呵呵冷笑,“真心值几个钱?陈槐知道你为他做的吗?”

    “他肯定不知道,但是我把真相告诉他,你觉得他会不会接受?”

    余千岁表示无所谓,“随你。”他相信以陈槐的智谋,用不了多久,就能猜出他的用意,相处这些日子,他足以认为和陈槐之间,已经产生了别人撼动不了的默契。

    裴烬暗忖一笑,“我找到了一个人。”

    余千岁没有回应,他清楚无论回不回应,裴烬都会把话说完,裴烬来找他的时候,就一副斗志昂扬的模样,看来手上已经有了不比他少的底牌。

    他在等,等到裴烬按捺不住,自会把藏着的事情吐露出来。

    裴烬把不规则的火石向上抛,“赵恩卓被我找到了。”

    余千岁不为所动,就算赵恩卓来了,又能怎样,“北城故闻”的循环依旧解不开。他一遍遍戳中九宫格的中间位置,帐外一阵狂风,野蛮地探头钻了进来,顷刻之间把余千岁绘制的内容吹得干净。

    余千岁眉毛轻挑,心中却并不气恼,照旧在沙地重新指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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