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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86章 过往的执念
    虚空浩瀚无垠,宛如一幅用墨玉和碎钻织就的锦缎,无数星辰如恒河沙数般散布在永恒的夜幕中。

    在这片寂静的黑暗里,一栋青瓦白墙的三进庭院静静地漂浮着。

    飞檐翘角上蹲踞着几只琉璃瑞兽,在星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泽。

    庭院四周笼罩着淡青色的灵气光晕,如同流动的水幕般缓缓旋转。

    光幕上不时闪过几道玄奥的符文,将致命的宇宙射线和狂暴的虚空乱流隔绝在外。

    偶尔有细小的陨石碎片撞击在光幕上,激起一圈圈涟漪般的波纹,在庭院周围荡开。

    又很快归于平静,只留下几缕青烟般的灵气缓缓消散。

    院中那株不知名的灵树在虚空中舒展着虬劲的枝丫,树干呈现出羊脂玉般的莹润质地,树皮上天然形成的纹路如同上古文字般神秘。

    往昔的庭院总是充满生机。

    李长生常常半躺在梧桐树下的紫檀木躺椅上,这躺椅是用千年紫檀木心雕刻而成,扶手处镶嵌着几颗温润的灵石。

    他一手执卷泛黄的古籍,书页边缘已经起了毛边,显示出经常翻阅的痕迹;一手端着青瓷茶盏,盏中是冒着袅袅热气的灵茶。

    那躺椅随着他的动作发出特有的"吱呀"声,与远处星辰运转的韵律奇妙地融为一体。

    小青总爱在庭院东侧的空地上修炼。

    她身着淡青色罗裙,腰间系着一条银丝织就的束带,衣袂飘飘如柳絮轻扬。

    每当她演练剑诀时,手腕上的星辰珠串就会发出悦耳的碰撞声,与剑锋破空的清鸣相和,在虚空中划出一道道青色的光痕。

    李长生常常从躺椅上投来目光,适时地指点几句,声音低沉而温和。

    她端茶时的动作小心翼翼,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白,眼中满是期待地望着李长生。

    直到听见一句不错的评价,才会露出满足的笑容,眼角弯成月牙的形状。

    而江傀则习惯倚在西厢房外的红漆廊柱旁。

    廊柱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已经被他靠得有些褪色。

    他苍白修长的手指间总是缠绕着几根近乎透明的傀儡丝,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踪影。

    时不时从储物袋中取出精巧的零件进行组装,那些零件有的形如蝴蝶,有的状似游鱼,都是用秘银和星砂打造。

    偶尔抬头向李长生请教时,眉头会不自觉地皱起,在眉心形成几道细纹。

    三人的讨论常常从日暮持续到星河满天,庭院里回荡着他们时高时低的交谈声,惊飞了几只栖息在灵树上的星雀。

    如今这座庭院却显得格外寂寥。

    三间厢房的门窗紧闭,窗棂上积了薄薄的尘埃,在星光下泛着灰白的光泽。

    唯有那株灵树依旧绽放着星辉,树根处堆积的落叶已经积了厚厚一层,无声地见证着往昔的热闹与如今的冷清。

    庭院角落里的石灯笼早已熄灭,灯芯上结着蛛网,一只虚空蜘蛛正在其间忙碌地织网。

    "吱呀"

    最右侧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发出年久失修的呻吟。

    江傀迈步而出,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江傀抬头望向正中央的主屋,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睫毛在脸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自从离开千星之港,李长生就变得异常沉默。

    这十年来,李长生闭关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整年都不见踪影。

    江傀记得上次见到李长生时,对方眼中那抹化不开的忧郁,就像这虚空一般深邃无底。

    那时李长生站在庭院边缘凝视星空,玄色的外袍上结了薄霜,在星光下闪闪发亮,他却浑然不觉,仿佛化作了庭院中的另一尊雕像。

    "连超越渡劫的存在也会有烦恼吗?"江傀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得如同许久未上油的机械齿轮,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他记忆中的主人总是谈笑风生,举手投足间能让星辰倒转,衣袖轻挥便可移山填海。

    如今却常常眉头紧锁,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说不出的寂寥之中,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茧包裹着。

    就在这时,左侧的房门也悄然开启,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像是怕惊扰了这庭院的宁静。

    一袭青衣的小青轻步走出,发间别着的碧玉簪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簪头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在星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看到庭院中的江傀,小青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如同夜空中突然亮起的星辰。

    嘴唇轻启似要询问什么,淡粉色的唇瓣微微颤抖,但随即在对方摇头的动作中黯淡下来,眼中的光芒如同被乌云遮蔽的月亮。

    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衣角,将那处布料揉出了细密的褶皱,像是要把满心的忧虑都揉进这方寸布料中。

    她轻轻叹了口气,气息在寒冷的虚空中凝结成白雾,又很快消散无踪。

    就在两人相对无言时,主屋的门突然洞开,发出沉闷的响声,惊起了栖息在屋檐下的几只星雀。

    一道修长的身影立于门前,素白的长衫无风自动,衣袂翻飞间隐约可见银线绣成的星图纹样,那是用天外陨铁提炼的丝线刺绣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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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领处别着一枚青玉扣,在星光下泛着幽幽青光。

    李长生站在门口,眉头紧锁,额间那道常年不散的川字纹又深了几分,像是用刻刀新雕出的痕迹。

    乌黑的长发随意用一根木簪束起,那木簪看似普通,实则是用建木枝干雕成,几缕散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显得格外憔悴。

    见到两人,他紧绷的面容略微舒展,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却仍带着化不开的愁绪,像是强行在阴云密布的天空中挤出一丝阳光。

    梧桐树下,紫檀躺椅发出熟悉的吱呀声,像是老友的问候。

    李长生缓缓坐下,身体陷入柔软的垫子中,那垫子是用南海鲛绡制成,冬暖夏凉。

    仰望着无垠星空,目光仿佛要穿透亿万光年的距离,看向某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

    江傀与小青静静侍立两侧,像两尊忠诚的雕像。

    院中只剩铜制水漏的滴答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水珠落下的声音如同更漏计数着流逝的时光。

    月光透过灵树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如同散落的记忆碎片,随着树枝的摇曳不停变换形状。

    远处偶尔传来陨石划过光幕的细微声响,像是指甲轻轻刮过琉璃的表面,更添几分寂寥。

    "公子"江傀率先打破沉默,手指微微收拢,傀儡丝在掌心勒出几道红痕,像是几道细小的伤口。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惊扰了主人的思绪,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有什么烦扰,我们可以帮忙吗?"这句话他说得极慢,仿佛每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小青连忙点头,青丝间的步摇随之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

    向前迈了半步又停下,绣着青莲的鞋尖在青石板上磨出一道浅痕。

    双手交叠放在腹前,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是要把所有不安都压在这交叠的双手之下。

    她张了张嘴,露出珍珠般的贝齿,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抿紧了嘴唇,将千言万语都咽了回去。

    李长生轻叹一声,那叹息仿佛穿越了千年时光,带着说不尽的沧桑,在寒冷的虚空中凝结成白雾。

    "我算不出一颗星球的位置。"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般砸在两位弟子心上,余音在庭院中久久回荡。

    说话时,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星空某处,仿佛那里藏着什么只有他能看见的秘密。

    千星临终时的话语,如附骨之疽般萦绕在李长生心头。

    那位被孤独吞噬的强者,最终化作腐朽的尘埃的场景,时常在他梦中重现。

    千星枯槁的面容、嘶哑的嗓音,还有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都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特别是那双眼睛——起初如星辰般璀璨,最后却如同熄灭的炭火,只剩下灰白的余烬。

    每当李长生闭上眼,就能看见千星用那双灰白的眼睛望着他,干裂的嘴唇蠕动着,说出最后的遗言。

    这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深埋心底的执念——那颗蔚蓝色的星球,他灵魂最初的故乡。

    星图上找不到的坐标,记忆中渐渐模糊的轮廓,都成了他修行路上唯一无法解开的心结。

    高楼林立的城市,玻璃幕墙反射着刺目的阳光;川流不息的街道,汽车鸣笛声与人群的嘈杂交织成熟悉的背景音;还有那个在电脑前熬夜加班的普通青年,屏幕的蓝光映在疲惫的脸上

    他想找到它,这种渴望在见证千星的结局后变得愈发强烈。

    多少个不眠之夜,他独自站在庭院边缘,玄色外袍被虚空中的寒气浸透,望着漫天星辰,试图从中找出那个熟悉的蓝色光点。

    只是汉辰和陆子吟曾经说过,他们的大阵的指向是随机的、飘忽不定的。

    那些复杂的空间褶皱和维度跳跃,即便是他们也无法完全掌控。

    当年穿越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不清,只记得一阵天旋地转后,刺目的白光充斥视野。

    等再次醒来时,自己就来到了这个陌生的世界,躺在一个冻死的乞儿身边,雪花无声地落在两人身上。

    自己这个异界的灵魂,不知穿过了多少虫洞、行过了多少距离,才到达那方世界。

    这段旅程的起点,早已迷失在时空的迷宫中,就像一滴水融入了浩瀚的海洋,再也找不到来时的路。

    有时李长生会想,或许他的故乡根本就不在这个宇宙,而是在某个平行时空的角落,隔着无法逾越的维度壁垒。

    那颗蔚蓝色星球的位置,汉辰和陆子吟穷尽毕生之力也找不到。

    如今两位故人早已魂归黄土,坟前的青草已经几度枯荣。

    李长生想要找到它,更是难上加难。

    看着两人困惑的神情,李长生忽然来了兴趣,坐直身体。

    眼中闪过一丝久违的光彩,像是即将熄灭的烛火突然迸发出最后的明亮。

    "有个故事,你们可愿听?"

    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释然,似乎终于决定放下某些重担,嘴角的弧度也变得自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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