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明大厦十五层，启明传媒的开放式办公区弥漫着一种有别于楼下科技公司的独特氛围——混杂着打印油墨、咖啡香和若有似无的香水气息。周明踏出电梯时，负责艺人经纪的张铎已快步迎上，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周董，您来了！面试室都已经准备好了，欢迎您指导工作。”张铎引着周明走向一间挂着“面试间”牌子的玻璃会议室，语气恭敬。
周明摆摆手，目光扫过走廊上或坐或立、青春靓丽的年轻男女们，随口道：“启明科技那边暂时告一段落，也是好久没关乎传媒这边的业务了，正好过来看看。今天面试的都是些什么苗子？”
“都是各大院校推荐和星探发掘的好苗子，外形、基本功都不错，有几个特别有灵气。”张铎推开面试间的门。
房间内光线柔和，长桌后坐着秦岚和另一位负责表演课的老师。桌前三张空椅子。见周明进来，两人立刻起身。
“周董！”
“坐，别客气，当我不在，按你们的流程走。”周明在靠墙的观察席坐下，姿态放松，眼神却锐利如鹰。
第一位进来的女孩，高挑清冷，眉眼间带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自我介绍是上戏表演系二年级学生。
“老师好，我叫孙丽，准备的片段是《雷雨》里的四凤。”
周明心头猛地一跳。孙丽！后世那位家喻户晓的“娘娘”！此刻的她青涩却难掩天赋，一段四凤得知真相后的崩溃哭戏，情绪层层递进，真挚动人，远超她这个年纪的掌控力。周明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压下内心的波澜。
第二位！
第三位！
直到第六个人进来，周明又是一惊。第六位是个阳光俊朗的大男孩，笑容极具感染力，来自中戏。
“各位老师好，我叫邓超，我表演一段《恋爱的犀牛》里马路的独白。”
邓超！未来的“跑男队长”、影帝！他的表演充满原始的爆发力和奇特的节奏感，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痞帅，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眼球。周明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后面又有几个条件不多的，最别的不说，最起码养眼。
到了第十八位，周明又是看到了一个之前电视上的熟面孔。
“老师们好，我叫陈好，来自北电，我唱一段黄梅戏《女驸马》选段，再表演一个小品片段。”声音清亮婉转，身段优美，小品更是将一个小家碧玉的娇憨与聪慧演绎得活灵活现。“万人迷”陈好！此刻的她还未完全长开那份妩媚，但底子已惊为天人。
面试持续了一上午，后面又进来几位同样优秀的年轻人，其中一位剑眉星目、气质硬朗的男生黄小明，一段军旅题材的表演也令周明印象深刻。
每一次看到这些熟悉又年轻的面孔，周明内心都如同发现了一座座金矿。他面上不动声色，只在张铎和秦岚低声讨论时，偶尔插一句关键点评，精准点出某个演员的特质或潜力方向，每每让两位专业人士暗自叹服。
“好了，辛苦各位老师。”最后一位面试者离开后，周明站起身，直接拍板，“孙丽、邓超、陈好、黄小明，这四位，条件非常突出，潜力巨大。立刻接触，用最优厚的a级新人约签下来，资源倾斜。其他人选你们按评估结果定。”
张铎和秦岚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兴奋：“明白，周董！我们马上跟进！”
“嗯，”周明点点头，“艺人是我们传媒的基石，好苗子要用心培养，更要保护好。”他意有所指地重申了一句，然后转向张铎，“下午还有什么安排？”
“哦，周董，”张铎连忙说，“投资评估部那边整理了几个近期在找投资的电视剧项目剧本，想请您过目，看看有没有符合我们战略方向的。其中有两个本子呼声挺高。”
“带我去看看。”周明抬步向外走去。
投资评估部占据着十五层采光最好的一角，靠墙的巨大书架上分门别类堆满了剧本、策划案。部门负责人是个戴眼镜的斯文中年，叫李默，见周明和张铎进来，立刻捧起几份厚厚的装订本。
“周董，张总，这是目前筛选出来比较有潜力的项目。”李默将剧本放在宽大的办公桌上。
周明目光扫过封面，当两个名字跃入眼帘时，他的瞳孔微微收缩。
《大宅门》！《笑傲江湖》！
他强压住心头的激荡，率先拿起《大宅门》的剧本大纲和人物小传。厚重扎实的京味底蕴，白家几代人在时代洪流中的沉浮，一个个性格鲜明的人物跃然纸上。他快速翻看着，目光最终停留在“白玉婷”这个角色上——白景琦的妹妹，敢爱敢恨，命运多舛。虽然戏份不如女主杨九红吃重，但绝对是串联剧情、极具光彩的重要女性角色！年龄、气质，完美契合李语馨！
放下《大宅门》，他又拿起《笑傲江湖》。金庸的煌煌巨着，江湖恩怨，儿女情长。他直接翻到人物部分——“岳灵珊”！华山派掌门岳不群的独女，小师妹，天真烂漫，情窦初开，最终悲剧收场。这个角色清纯娇憨中带着侠气，是无数观众心中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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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个项目，”周明手指点在《大宅门》和《笑傲江湖》的封面上，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启明传媒，投了！而且是主投！份额要拿足！”
李默和张铎都是一愣。虽然他们也看好，但没想到董事长如此果决，连详细评估报告都没看。
“周董，您确定？投资额度可能不小，而且《笑傲江湖》这种武侠剧，制作风险……”
“风险我来担。”周明打断他，目光锐利，“《大宅门》是能立住口碑、奠定行业地位的史诗正剧。《笑傲江湖》是拥有庞大基础受众的经典武侠翻拍，只要制作精良，必火！告诉制作方，启明不仅投钱，还要深度参与选角和制作把关。”
他顿了顿，手指在“白玉婷”和“岳灵珊”的名字上重重敲了敲：“这两个角色，给我留着。李语馨，必须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动摇的意志。他在为李语馨铺设一条用经典角色堆砌而成的星光大道。
李默被周明的气势慑住，立刻应道：“是！周董！我马上联系片方，落实投资意向和角色条款！”
周明满意地点点头，正欲交代细节，办公室厚重的实木门外，骤然传来一阵极其尖锐、激烈的争吵声，伴随着女人的哭喊和男人的斥责，瞬间打破了楼层原有的秩序。
“你放开我！王海涛！你这个畜生！骗子！今天不给我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李微！你冷静点！别在这儿闹！有什么话我们出去说！听见没有？出去说！”
“出去说？我呸！我就要在这里说！让大家都看看你这张恶心的嘴脸！看看启明传媒的高管是怎么潜规则模特的！”
争吵声迅速吸引了大片员工围观，窃窃私语声嗡嗡响起。张铎和李默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周明眉头紧锁，眼中寒光一闪，大步走向门口：“怎么回事？”
张铎慌忙跟上，额头冒汗：“周董，可能是艺人或者模特经纪那边出了纠纷，我马上去处理……”
“不用，”周明抬手阻止了他，一把拉开了办公室的门，“就在这看。”
门外走廊已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中心位置，一个身材高挑火辣、妆容精致但此刻哭花了脸、满脸愤怒的年轻女子，正用力想甩开一个三十多岁、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亮、样貌普通甚至有些油腻的男人的拉扯。男人正是启明传媒艺人经纪部的一个中层管理，叫王海涛。他脸色铁青，眼神慌乱，一边使劲想把女子往外拖，一边压低声音威胁：
“李微！你疯了？在这里胡说八道什么！还想不想在这行混了？赶紧跟我走！”他力气大，女子被他扯得一个趔趄。
“混？我早就被你毁了！”叫李微的女子猛地挣脱，声音因愤怒和屈辱而尖利得刺破空气，她指着王海涛的鼻子，眼泪混着眼线流下黑色的痕迹，话语如同连珠炮般轰向全场：
“王海涛！你当初怎么跟我说的？啊？说我条件好，有潜力，只要‘懂事’，就给我安排上《时尚丽人》的封面？就给我推去拍广告？甚至承诺给我电视剧的小角色？”
“结果呢？我天天陪你吃饭喝酒到半夜！被你灌酒灌到吐！还得忍着恶心听你吹牛！最后呢？把我骗去酒店！用一张破房卡就想睡我！我不从，你就威胁要封杀我！”
“后来呢？我……我为了那点可怜的希望，我忍了！我天天陪着你这个满嘴烟臭的丑男睡觉！还得强忍着夸你帅！夸你厉害！你知道我每次洗完澡搓得身上通红是为什么吗？我嫌你脏！”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啊？《时尚丽人》呢？广告呢？电视剧呢？连个像样的平面拍摄你都推三阻四！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吃干抹净不认账的人渣！你当我是什么？免费的妓女吗？”
她的话语如同淬毒的匕首，一刀刀剥开娱乐圈最肮脏的潜规则，血淋淋地呈现在所有启明员工面前。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都被这赤裸裸的控诉惊呆了，看向王海涛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震惊。
王海涛的脸由青转紫，由紫转黑，额上青筋暴跳，再也维持不住那点虚伪的体面，气急败坏地吼道：“李微！你血口喷人！你有证据吗？你这是诽谤！是敲诈！保安！保安呢！把这个疯女人给我轰出去！”他试图扑上去捂住李微的嘴。
“证据？”李微猛地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一沓东西，狠狠摔在王海涛脸上，“睁大你的狗眼看看！酒店房卡！消费记录！还有你那些恶心下流的短信！要不要我当众念出来让大家听听你王经理是怎么‘指导’工作的？‘今晚穿性感点’、‘房间号发你了，洗干净等我’……这些是不是你发的？啊？”
彩色的房卡和打印出来的短信记录散落一地，如同王海涛此刻碎了一地的伪装和尊严。他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脸色惨白如纸，想去捡那些“罪证”，手脚却不听使唤。
人群彻底哗然，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涌起。张铎和李默面无人色，知道事情彻底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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