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命锁的光芒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喘息,急剧坍缩,堪堪裹住四人立足之地。那金红边缘与浓瘴激烈撕咬的“滋滋”声,此刻尖锐得像是万千亡魂在耳边刮擦骨髓。
“冲过去!没时间了!”面具医者的声音犹如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如同一把利剑,刺破了空气。他的目光如刀,死死地盯在前方那几条在毒沼瘴气中若隐若现的墨绿藤桥上,仿佛要将其洞穿。那是通往腐心巨木根部的唯一路径,湿滑得如同泥鳅,粘腻得好似胶水,散发着不祥的微光,宛如巨兽伸出的、布满涎水的舌头,正贪婪地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江晚宁的心脏在腐心木那粘稠冰冷的意志重压下狂跳,几乎要撞碎胸腔。她紧抿着唇,强迫自己忽略那几乎要撕裂灵魂的怨毒低语,视线紧随面具医者,准备踏上那死亡之桥。
然而——
轰隆!
不是声音,是震动!一股源自沼泽深处的、沉闷到令人脏腑移位的恐怖震荡猛地炸开!
脚下粘稠的墨绿泥浆瞬间活了!不再是缓慢翻滚的气泡,而是如同被无形巨手疯狂搅动,掀起数丈高的、裹挟着无数惨白骨渣与腐烂肢块的污秽巨浪!这恶臭滔天的浪墙并非无差别攻击,它精准地绕过藤桥入口处那几个沉默如铁塔的守芝巨拳守卫,在他们身后轰然汇聚、拔高!
一堵墙!
一堵由腐烂血肉、扭曲白骨、剧毒泥浆与绝望哀嚎浇筑而成的活体之墙!
高达十数丈,瞬间拔地而起,彻底封死了通往藤桥的所有空隙!它表面并非静止,无数张由烂泥和痛苦凝聚成的模糊“人脸”在墙体内疯狂蠕动、凸起、无声嘶吼,整堵墙如同一张来自地狱深渊、不断挣扎咆哮的痛苦之壁!
前路,断绝!
“吼——!”几乎是血肉之墙成型的同一刹那,那几尊一直如雕像般矗立的守芝巨拳守卫,动了!
它们没有冲锋,没有怒吼。三孔头颅中那惨绿色的“鬼火”骤然爆燃,冰冷的光焰几乎要喷薄而出!那攻城锤般的墨绿巨拳,带着撕裂空气的沉重呜咽,不是砸向江晚宁等人,而是狠狠砸向脚下沸腾的沼泽!
咚!咚!咚!咚!
每一次巨拳擂击,都如同重锤砸在濒死的心脏上!大地狂颤,毒沼翻腾!伴随着这沉闷而诡异的“鼓点”,那堵痛苦之壁上的无数“人脸”挣扎得更加疯狂,无声的尖嚎仿佛穿透灵魂,整堵墙的蠕动加剧,散发出更加浓烈的死亡与献祭的气息!
“献…祭…”
“血…肉…”
“归…来…”
腐心木那宏大、混乱、充满无尽贪婪的意念,此刻不再是背景的低语,而是化作了千万根冰冷的毒针,狠狠刺穿了长命锁那摇摇欲坠的光晕屏障,直扎入江晚宁和面具医者的脑海!这意念是命令,是诱惑,是直接作用于灵魂的腐蚀剂,疯狂地撕扯着他们的理智,点燃最深沉的恐惧,引诱他们放弃抵抗,主动投身那堵蠕动之墙,成为这污秽巨树永恒的养分!
“呃啊!”江晚宁头痛欲裂,眼前阵阵发黑,那“归来”的低语如同魔咒,几乎要让她沉沦。
面具医者身形剧震,面具下似乎有鲜血渗出,但他死死咬紧牙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对抗着那灵魂层面的侵蚀。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轻微却足以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声响起!
江晚宁颈间的长命锁,那盏在绝望深渊中指引方向的唯一明灯,表面赫然浮现出数道蛛网般的裂痕!原本笔直坚定指向腐心殿深处的金红光束,瞬间变得如同风中残烛,剧烈摇曳,光芒急剧黯淡下去!
光,要灭了!
“不!”江晚宁失声惊呼,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腐心木的低语。没有这光,他们瞬间就会被浓瘴吞噬,化为脓水!
前有痛苦之壁断绝生路,后有沸腾毒沼吞噬退路。守芝巨拳敲响献祭的丧钟,腐心木的意志在灵魂深处疯狂尖啸。赖以生存的光芒寸寸碎裂,脚下立足之地在震动中仿佛随时会崩塌。
真正的绝渊,就在眼前!
面具医者猛地回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江晚宁,或者说,盯住她怀中昏迷的阿箬。少女在昏迷中痛苦地呻吟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与腐心木脉络相似的暗红色纹路,仿佛在呼应那“归来”的召唤。
“丫头!”面具医者的声音仿佛被撕裂一般,嘶哑得如同破锣,其中蕴含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决绝,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撕裂开来。“护住她!护住魂灯感应!这光……绝不能灭!”他的一只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按住背后的阿箬,另一只手则如闪电般迅速探向自己腰间那个从未动用过的、布满奇异符文的皮质小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希望,也是他唯一的救赎。
最后的底牌?还是同归于尽的疯狂?
就在那长命锁的光芒即将彻底熄灭,黑暗与腐臭即将吞噬一切的瞬间——
就在面具医者的手即将触碰到那神秘皮囊的刹那——
阿箬紧闭的眼皮下,一滴混着暗红的泪水,无声滑落,恰好滴在江晚宁紧握着长命锁的手背上。
嗤!
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响,如同滚烫的烙铁遇上了寒冰。那滴泪水接触的地方,长命锁蛛网般的裂痕中,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粹的金芒,倏地一闪!
是转机?还是更大灾祸的前兆?那纯粹的金芒,为何带着一丝让腐心木意志都为之……一滞的古老气息?
黑暗已至唇边,那一闪而逝的金芒,是深渊中最后的星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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