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的冬天,零下十几度,人在外面静坐,几分钟就要冻透。
年轻的保安见沈适在外面坐了有十来分钟了,忍不住走出去搭讪。
“等人吗?外面冷,进屋等吧。”
沈适的嘴唇僵得不听使唤,含糊道:“不了,谢谢。”
保安听他的语调便知,人已经冻透了,转身返回岗亭,向上级报告。
不管这人是业主还是路过的,冻死在这,他可就摊上事儿了。
自己搞不定的事,就向上管理,开会时,领导特意强调,从前他不理解,现在他逐条学习。
这里的住户不多,物业的工作人员认出这是他们的业主。虽然刚住进来几天,但沈适住的那套是这里户型前三大的,物业自然会多留心一些业主的身份。
物业工作人员亲自过来迎沈适回家。
“沈先生不好意思,是我们工作疏忽,这边帮您刷卡,欢迎回家。”
沈适强挤出一丝微笑,讪讪的语气问:“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工作人员愣了一秒。
沈适微微摇头,“别管我了。”
物业人员腹诽,谁想管你啊!
物业工作人员调整好表情,耐心解释:“沈先生,天冷,我扶您去室内休息。”
沈适叹了口气,表情不耐:“别管我,能听懂吗?”
物业的工作人员在心里将沈适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一遍,脸上还要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心里想着,要死去别处死啊,别在我的地盘死。
嘴上说着:“好的,沈先生。不打扰您了。”
话是这么说,但又不能看着他把自己冻死。
无奈之下,物业的工作人员打通了宋凝的电话。
宋凝接到电话后,火速赶回万国府。
彼时,沈适依旧在门口的石墩子上静坐。
宋凝气得头顶冒火,将车钥匙甩给保安,说了句:“麻烦帮忙泊车。”
保安接过车钥匙,暗暗替作死的沈适捏了把汗。
宋凝走过去,提溜着沈适的脖领子将人提起来。
沈适一句话没说,耷拉着脑袋,不敢与宋凝对视。
“还能走吗?”宋凝问。
沈适点点头。
“那你自己走,家在哪还能找到吧。”
沈适移动步子,向家的方向走。
他脚冻僵了,踩在地上邦邦硬,没有知觉。
那感觉好像,临时安了个假肢。
走了几步,沈适回头,见宋凝还站在原地,一脸冷漠地看着他。
沈适叹了口气,挪动步子折返,动作僵硬地像古早香港恐怖片里的僵尸。
宋凝有那么一秒不忍,刚想迈步,又狠心定住。
沈适走过去,站到宋凝身侧,伸手扯了扯宋凝的袖口,小声说:“回家。”
宋凝不为所动。
刚刚帮忙泊车的保安来还钥匙,“车已经帮您停好了,钥匙给您。”
宋凝接过钥匙后道谢。
保安小哥说了句:“您客气。”随后退到一旁。
眼前这场景他也猜出大概,这人惹自己老婆生气了。保安小哥在心里默默祈祷,大哥,你自求多福吧,你老婆看着挺凶的。
沈适还站在一旁,等待宋凝的指令。
宋凝甩开沈适的袖口,一个人向家的方向走。
沈适跟在宋凝身后,亦步亦趋。
宋凝故意走得很慢,直到沈适追上来,宋凝刷了卡,两人一起上了电梯。
私密空间,沈适不再绷着,头往宋凝身上靠。
宋凝想要躲,沈适索性将整个身体靠过去。他身体很重,宋凝推不开,感觉自己要被压倒了。
宋凝语气不耐:“你要压死我啊。”
沈适身体站直一点,姿态放得很低,“原谅我了吗?”
宋凝轻哼,“你几岁啊,还玩自残的把戏。”
“我没有。”沈适的声音很小,隐约还有一点委屈。
宋凝往他心口插刀,“你看不上姚思安玩苦肉计绑架我,那你呢,你现在跟他有什么区别?”
沈适怔了一下,站直了身子,放开宋凝。
宋凝觑眼看向沈适,“伤到你了是吗?伤害你自尊心了是吗?”
沈适敛眸看着电梯面板,没有回应。
“我也有自尊心。”宋凝很委屈地说。
她的自尊心在遇到沈适之后就碎成粉末了。
上行的几秒内,谁都没再讲话。
电梯门打开,宋凝先一步出去,沈适迈着沉重的脚步跟随。
宋凝将手提包放在沙发上,从包里取出医院开的药,又去厨房倒了一杯温水。
沈适扶着沙发靠背,很茫然地看着宋凝里外忙活。
宋凝瞟了沈适一眼,命令的口吻说:“坐那儿。”
沈适坐下。
宋凝走过去,手里拿了一把颜色各异的药片,命令沈适:“张嘴。”
沈适伸手去接药片。
宋凝眉毛竖起,“我让你张嘴。”
“凝凝~”沈适的语气颇为无奈,“你想让我怎么做呢?”
“我让你张嘴。”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沈适头痛欲裂,思维却异常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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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凝放下杯子,压抑着情绪低吼:“怎么办怎么办?你只知道问我怎么办?你睡别的女人的时候怎么不问我?你跟别人结婚的时候怎么不问我?”
宋凝委屈得不行,当那些过往被摊开,种在她心里的刺开始疯长,从一根刺,长成一片荆棘。
宋凝整个人几乎被刺穿了。
沈适深深叹气,“嫌我脏是吧?”
宋凝没有回应。
沈适很无奈。
她玩纯爱,他活在现实。
她守身如玉,只有他一个男人。他都不记得自己睡过几个女人,还有过一夜情。
激情退却,矛盾开始凸显。
“要不我们……”
沈适话还没说完,宋凝突然大吼:“你闭嘴!你又要提分手了是吗?”
“不是的。”沈适摇头。
“那你要说什么?”
“我……”沈适抬手按了按痛得快要裂开的脑仁,语气颇为无奈:“我忘了。”
他要说什么?他能说什么?他的存在于她而言就是一场劫数。
过去已经无力改变,现在,他说什么都是错,做什么都无用。
空气短暂沉默。
宋凝盯着手里的药片,倏地上前一步掰开沈适的嘴,将药片灌进去。
糖衣的甜与消炎药的苦同时在沈适嘴里扩散。
宋凝捂着自己的头发,瘫坐在沙发上。
“我以为我可以接受的,我以为我不会在意的。但我高估自己了。我在乎,很在乎,甚至是嫉妒。”
药片在沈适的嘴里融化,沈适动动嘴,舌头麻了。
他忽然发现,麻木也是一种很理想的状态,感受不到快乐的同时,也感受不到痛苦。
“算了。”宋凝说:“是我的问题,分开的那些年里,我也可以跟别人在一起的,跟你没关系,是我钻牛角尖儿了,你当我在发疯吧。”
在沈适身上已经是无解的答案,宋凝只能开解自己。
沈适轻叹了口气,伸手将人拉到怀里。
宋凝越是挣扎,沈适抱得越紧。
到了后面,宋凝几乎是带着哭腔控诉:“沈适,为什么呢?你为什么就不能像我爱你一样,全心全意爱我呢?”
沈适抚着宋凝的后背,一遍一遍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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