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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102章
    皇帝盯着他看了许久,忽然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暗室中的真相

    殿试结束当夜,卫丰被扔出暗室,浑身是伤。他踉跄着跑回客栈,却发现自己的行李已被清空,连身份凭证都不见了。

    他冲到礼部质问,却被衙役轰出:“哪来的疯子?卫老爷刚面圣完毕,正在徐大人府上饮宴呢!”

    卫丰如遭雷击。

    他跌跌撞撞地跑到徐府外,隔着朱门绣户,听见里头传来觥筹交错之声。有人高声道:

    “恭喜卫会元!不日必将高中进士!”

    一阵熟悉的声音笑着回应——那是他的文章,他的功名,他的人生!

    可说话的,却是另一个人。

    皇帝的叹息

    深宫内,皇帝负手立于窗前,对心腹太监叹道:

    “朕今日见那‘卫丰’,眼神闪烁,言辞虚伪,哪有半点寒门才子的风骨?”

    太监低声道:“或许……有人偷天换日?”

    皇帝冷笑:“礼部、知县、甚至同科举子,全都众口一词说他是‘卫丰’……这江山,烂到根了。”

    卫丰知道自己活不成了。

    徐家既然敢在殿试上偷天换日,就绝不会让他这个“真身”活着。他必须赶在杀手之前回到县城,带妻儿逃命。

    他卖掉身上唯一值钱的玉佩,换了一匹瘦马,日夜兼程往北疾驰。

    夜雨滂沱,泥浆飞溅。他的伤口在颠簸中崩裂,血水混着雨水浸透衣衫。

    “快一点……再快一点……”

    他咬着牙,眼前浮现出柳氏温柔的笑,卫承璟蹦跳的身影,卫穆清安静的黑眸。

    ——他必须赶回去。

    县城·火起

    卫承璟正趴在院子里逗蚂蚁,忽然听见远处传来马蹄声。

    “娘!”他跳起来,“是不是爹爹回来了?”

    柳氏手中的针线一顿,抬头望向院门。

    可下一秒,大门被猛地踹开!

    一群黑衣蒙面人持刀闯入,二话不说,见人就砍!

    “跑——!”柳氏一把拽起两个孩子,往后院冲去。

    卫穆清的白发在夜色中格外刺目,一个杀手狞笑着扑来:“白毛小鬼在这儿!”

    卫承璟抓起柴刀就劈过去:“滚开!”

    刀光闪过,血溅三尺。

    柳氏趁机拉着两个孩子翻墙逃走,身后传来杀手的怒吼:“追!一个不留!”

    火

    杀手们没找到人,索性一把火烧了卫家。

    烈焰冲天,照亮了整个县城。

    卫承璟被母亲死死按在草丛里,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化作火海。

    “爹……爹爹还没回来……”他颤抖着说。

    柳氏捂住他的嘴,眼泪无声滚落。

    卫穆清一动不动地盯着火焰,黑眸映着火光,深不见底。

    迟归

    卫丰赶到时,火已烧了大半夜。

    他的家,只剩焦黑的骨架。

    “柳娘……承璟……穆清……”他踉跄着扑向废墟,却被埋伏的杀手一棍打翻在地!

    “卫老爷,您回来得可真晚。”为首的杀手冷笑,“徐大人让我给您带句话——‘金榜题名,多谢了’。”

    棍棒如雨点般落下。

    卫丰蜷缩在地上,血从口鼻涌出。

    恍惚中,他听见柳氏的哭声,听见卫承璟在喊“爹爹”,听见卫穆清轻声说“我们走”。

    ——他们还活着。

    他嘴角扯出一丝笑,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南逃

    柳氏带着两个孩子,趁乱逃出县城。

    他们不敢走官道,只能钻山林、涉溪流。

    卫承璟的手被荆棘划得鲜血淋漓,却死死攥着弟弟的手:“别怕,哥哥保护你。”

    卫穆清的白发用泥浆涂黑,帷帽早已丢失。他抿着唇,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撒在三人走过的路上。

    “这是什么?”柳氏哑声问。

    “狼粪和刺藤粉。”卫穆清轻声道,“猎犬闻了会打喷嚏。”

    柳氏怔怔地看着小儿子,突然将他搂进怀里,痛哭失声。

    卫穆清没有哭。

    他只是望着北方渐远的火光,在心里刻下一个个名字:

    徐逸思。徐知县。礼部。

    ——血债血偿。

    蝉鸣刺耳,烈日灼烧着干裂的土地。

    柳氏牵着两个孩子,沿着荒废的野径向南跋涉。她的嘴唇因干渴而皲裂,脚步越来越沉。卫承璟走在最前面,手里攥着一根粗树枝,时不时回头确认母亲和弟弟没有落下。卫穆清走在最后,白发被泥浆和草汁染成脏污的灰褐色,帷帽早已丢失,只能用破布裹住头脸,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

    “娘,前面有溪水!”卫承璟突然喊道。

    三人踉跄着跑到溪边,跪下来捧水狂饮。柳氏的手抖得厉害,水从指缝漏了大半。卫穆清默默解下腰间的水囊——那是他用野葫芦做的——舀满清水递给母亲。

    “穆清……”柳氏声音哽咽。

    “娘喝。”他轻声道,“我不渴。”

    可他的嘴唇同样干裂出血。

    秋初·追杀的阴影

    他们不敢在任何地方停留太久。

    每到一个村庄,柳氏便去讨些残羹冷炙,或是接些缝补的活计换几文钱。卫承璟则去帮人放牛、砍柴,偶尔偷听路人的谈话,确认追兵的动向。卫穆清只能躲在破庙、草垛或山洞里,等天黑后才能出来活动。

    有一夜,他们在荒郊的破土地庙歇脚。卫承璟生了火,烤熟了两只野鼠。

    “哥哥先吃。”卫穆清将较大的那只推给卫承璟。

    “你吃!”卫承璟硬塞回去,“你比我瘦多了!”

    柳氏看着两个孩子互相推让,心如刀绞。

    县城·短暂的喘息

    深秋时,他们终于逃进了一座南方小县城。

    这里离皇城已远,街上的告示栏贴着通缉令,但画像模糊,只写着“逃犯柳氏及二子”。

    “我们暂时安全了。”柳氏松了口气,用最后几文钱租了间柴房暂住。

    可第二天,卫穆清的白发就被一个挑水的妇人看见了。

    “哎呀!这孩子——”妇人惊叫出声。

    柳氏脸色骤变,拉起两个孩子就跑。

    身后很快传来嘈杂的脚步声和喊声:“白毛小子!是通缉令上的那个!”

    夜行·绝望的提议

    他们再次踏上逃亡路,但这一次,柳氏的体力已到极限。

    某个寒冷的秋夜,她咳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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