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外,狂风裹挟着细碎的雪沫肆意打旋,兽皮帐篷被吹得“猎猎”作响,边角在风中不住拍打着地面,溅起簌簌雪粒。
我伫立在主帐门口,目光扫过帐内那群跃跃欲试的汉子:石的手稳稳按在刀柄之上;福胖子腆着肚子,小眼睛里闪烁着兴奋光芒;夜则指尖轻捻胡须,嘴角噙着一抹成竹在胸的浅笑。
“食物分配一事,琳、瑶,你俩配合彩一同安排。”我扬了扬手,声音被风扯得有些零碎,“传令各营,叫醒弟兄们,擦亮武器、藤甲,挺直腰杆!就像平日训练那样,打起十二分精神,在雪地上整齐跑起来,把咱飞雨军的气势亮出来!都出去准备吧。”
众人听闻,齐刷刷左手抚胸,粗粝的嗓音与帐外风雪声交织在一起,轰然响起:“领命!”
我凝视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心中默默梳理着计划的每一个环节。
直至最后一人消失在视线中,不经意间,余光瞥见巧儿带着布鲁和裂岩阔步走来。
巧儿上前一步,恭敬说道:“少主,人带到了。”
我微微点头,目光投向布鲁和裂岩,二人身上酒气熏天,嘴角还沾着油渍。
我不禁摇头,说道:“进帐说话。”言罢,转身迈入营帐。
此时,草、蝶、颖三女正在收拾散会用过的陶碗。
我径直走到主位落座,巧儿这才领着两人进来。
布鲁打了个酒嗝,左手抚胸问道:“族长,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我摆了摆手,将视线投向这两个来自食人族的归降野人,眉头微皱,问道:“这两天你陪着裂岩,情况怎么样?”
布鲁满脸堆笑,凑近我说道:“族长,咱们好酒好肉招待着他,还让他明白,落到咱雨族手里,根本插翅难飞。这两日款待下来,他算是彻底服软了,还说也想跟俺一样,知道好死不如快活活着,只是……”
我微微一怔:“怎么了?”
布鲁抬眼瞟了一下蝶、草、颖三女,旋即低下头,小声说道:“族长,这家伙老是嚷着要女人,俺实在没辙……”
我听后,不禁朗声大笑,微微点头道:“好,只要他配合咱们演一出戏,等事成之后,我抓到阴蛇,就赏他两个女人。你去跟他说。”
布鲁微微一愣,似乎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紧接着,赶忙转头,快速地跟裂岩“嘎巴嘎巴”说了一通。
裂岩刚灌了不少酒,此刻脸红得犹如熟透的番茄,双眼也因酒精而布满血丝。
原本醉意醺醺的他,听到布鲁的话,瞬间一个激灵,眼中醉意消散几分,惊喜之光一闪而过。
他急切地看向我,仿佛生怕这难得的机会溜走,双腿一软,“扑通”一声重重跪地。此时的他,激动得全身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尤其是双脚,抖得好似筛糠一般。
紧接着,他“邦邦邦邦”地用力磕头,额头撞击地面的声音在营帐内清晰回荡。
我赶忙上前将他扶起,看向布鲁说道:“布鲁,安排你的亲信扮作血牙部的人,脸上绘上血牙部图腾,把裂岩带到一间营帐里,里面摆满酒肉 ,营帐内也画出血牙部图腾。”
稍作停顿,我又接着说道:“然后,我会把刚抓到的阴蛇部下的一个统领送进去。你务必让裂岩在那个统领面前痛斥,就说他被抓全是因为阴蛇下面的统领出卖了他的位置,害他整个血牙部都遭了殃。同时,让这些亲信齐声呐喊咒骂阴蛇,另外,要强调是因为你的缘故,才保住了血牙部。”
布鲁神色一凛,应道:“是,族长,保证办妥!”
“记住,这场戏一定要演得逼真,容不得丝毫破绽。”我神色严肃地叮嘱道。
“族长放心,俺和兄弟们一定办得妥妥当当!”布鲁拍着胸脯保证。
随后,布鲁带着裂岩匆匆出去准备,我望着他俩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得意。
阴蛇啊阴蛇,这攻心计与离间计双管齐下,定叫你对部下统领心生猜忌。在这双重攻势之下,看你如何招架,要不了多久,你内部必然分崩离析。
营地内,篝火噼里啪啦地燃烧着,跳跃的火苗映红了周围的雪地。
此时,身后的草端来一杯热水,轻声说道:“峰哥,喝水。”我缓缓接过,仰头一饮而尽。
却听蝶在一旁抱怨道:“峰哥哥呀,你瞧这么多碗,这么多热茶,他们都没喝完。”
一旁的巧儿也忍不住噗嗤笑道:“巫王大人,很多时候开会,他们都不敢多喝水,不然憋不住可就尴尬啦。”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与四女这般不断地打闹着,时间就在这轻松的氛围中缓缓流逝。
不多时,只见虫、石领着忠、勇、猛、奔雷、福胖子等一众飞雨军,簇拥着大胡子野人和三个仿若小统领模样的人走进来。
这几人并未被捆绑,只是被众人紧紧围在中间。
他们嘴里“嘎巴嘎巴”地说着一堆话,语速极快,声音嘈杂,我一句也听不懂。
我缓缓点头,说道:“把他俩带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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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时,我们来到了布鲁安排的营地。
刚踏入营地,我不禁微微一愣。眼前的营地搭建得还真有模有样,四周用兽血绘制着神秘的图案,营地的框架竟是用粗壮的兽骨搭建而成,勾勒出的正是血牙部图腾的模样。
兽皮还画着几个圆圈,其中一个圆圈恰似太阳形状。
我心中暗自惊讶,这难道还有类似国旗的标识?嘿,我不禁冷笑一声。
这时,布鲁的亲信们装扮成血牙部的人,身着单薄的兽皮,脸上用红色颜料绘着血牙部独特的印记。他们见我到来,纷纷左手扶胸,恭敬地唤道:“族长,族长。”
我微微点头,问道:“都在里面吗?”
其中一个布鲁的亲信急忙上前,忙不迭说道:“在,在,老首领和裂岩他们都在,已经完全准备好了。”说着,他朝后面的野人大汉撇了撇嘴。
我微微点头,说道:“带路。”
那亲信在前面带路,我们一行人紧随其后走进营帐。
营帐内,烛火摇曳,将血牙部的图腾映照得影影绰绰,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怪味。
布鲁坐在营帐中间,裂岩坐在一旁,桌案上摆满酒肉。
那满脸络腮胡子的阴蛇部统领一看到裂岩,“嘎巴嘎巴”怒叫着,气势汹汹地冲上去。
裂岩假装满脸怒容,迎着对方冲过去,一脚狠狠踢在统领肚子上,用食人族语言骂道:“该死,是不是你出卖了俺血牙部,害老子被抓!”
统领吃痛,弓着腰,伸手一抹嘴角的血,顿时目瞪口呆,旋即恶狠狠地用食人族语言回骂道:“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老子一心为阴蛇大人卖命,怎会出卖你。分明是你自己蠢笨无能才被抓,现在竟还想攀咬我们!”
裂岩怒火中烧,紧接着又是一巴掌狠狠扇到统领头上,咆哮着:“你还敢嘴硬!前几日老子还与阴蛇一同帮你们抵御海云部,转头你们就把老子的位置出卖了!要不是俺兄弟布鲁求情,血牙部早就被你们害得灭族了!”
这野人大汉模样的统领,下意识与身旁另外三个统领对视一眼,几人都小声地交头接耳起来。“难道真有人出卖了血牙部的兄弟?”其中一个统领低声说道。另外三个统领纷纷摇头,满脸的疑惑与无辜。
裂岩见状,又假惺惺地补了一句:“没人出卖老子怎么会在这里?整个血牙部又怎么会被抓呢?”说着,他手指向旁边站着的二十多个由布鲁亲信伪装成的血牙部战士,大声说道:“看,你们看看他们!”
这野人大汉转头看去,只见那二十多人个个双目圆睁,愤怒地瞪着他,那眼神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
其中一人率先破口大骂:“该死的驯兽部,你们这群狗杂碎!老子当初为你们拼死卖命,你们竟然恩将仇报,出卖了咱们!”
话音未落,另一个布鲁的亲信直接冲上去,一巴掌扇到其中一个统领的脸上,嘴里骂骂咧咧:“狗杂碎!这一巴掌就让你们为出卖的行为付出代价!”
那几个统领被打得踉跄几步,一边挣扎着,一边拼命摇头,大喊道:“没有!老子们没有出卖你们!”
这时,布鲁急忙抬手,脸上堆起笑容,看向裂岩说道:“裂岩,不是他,是其余的统领跟俺通信的……”
裂岩听闻,假装愤怒地瞪着布鲁,吼道:“你说什么?还有别人?”
布鲁像是意识到说错话,急忙摆手,又伸手捂住自己的嘴,慌张说道:“没……没说什么,来,过来继续喝酒,把他拉过来喝酒。”
裂岩这才狠狠地拉起这个野人大汉,将他拽到座位旁坐下。
布鲁急忙走上前,抬起酒坛,一一地把酒倒在众人面前的碗中。
之前押着他们进来的石、虫、奔雷,还有福胖子等飞雨军高层,看到那酒,眼睛都直了,馋得口水都快流下来。
我看得嘴角不断抽搐,苦笑着摆了摆手,众人便一溜烟地跑了过去,坐到桌边。
布鲁微微一愣,看向我,我点头示意,
随即布鲁哈哈大笑起来,给众人的酒杯都倒满了酒。
裂岩朝着野人大汉眨了眨眼,用食人族语言说道:“看什么看,这是酒,你喝过吗?”说罢,仰头一口闷了下去。
其余如石、虫等人也急忙端起酒碗,一饮而尽,然后顶着空酒碗大声催促:“布鲁,快倒酒,难得这么痛快!”
布鲁又大笑起来,给大家倒满了酒。
那野人大汉连同其余三位统领,向来没喝过酒,此时面对这些人,内心纠结万分。
在他们眼中,这些人无疑是敌人,然而其中的裂岩,却有着往昔战友的情分 。
但终究抵不过对酒的好奇,小心翼翼地抬起碗尝了一口。
那辛辣的液体如同一把火,顺着喉咙直往下窜,他们的眼睛顿时睁大,像是被什么猛地蛰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可那股新奇感又如同魔力一般,驱使着他们紧接着又一口将碗中的酒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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