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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59章 血祭与封赏
    刚踏入雨澜城城门,人声便如潮水般涌来——放眼望去,城中主干道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黑压压的人头从城门一直铺到城中心的祭坛,竟是人山人海。

    雨澜城的族人自不必说,连那些依附于雨族的海上小部落也来了,男人们光着膀子,皮肤上画着靛蓝的海浪纹,女人们则裹着斑斓的鱼皮裙,额间点着朱砂似的红点,手里或攥着打磨光滑的鱼骨,或举着缠着海草的短矛,全是各族祭祀时的装扮,脸上却都带着肃穆,静悄悄地等着,连孩子都被大人捂住了嘴,只敢瞪着眼打量。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像是被无形的手拨开一条通路。

    我抬眼望去,祭坛下的高台上,女巫红正举着一根黑沉沉的木杖。

    她头顶插着三根灰扑扑的鹰羽,羽尖带着陈旧的磨损,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裹着一身紧绷的黑色豹皮,裙摆堪堪遮到膝头,走动时臀胯随着步伐微微晃动,可那双盯着人群的眼睛里,只有凛冽的光,半分风韵也藏不住剽悍。

    “跪!”她扬声高喊,声音像块石头砸进人群。

    话音未落,自己先屈膝跪下,手按在地上,豹皮裙摆铺开如扇形,额头几乎抵到石板,“恭迎族长!恭迎巫王大人!”

    她身后,十几个老女巫跟着跪下,枯瘦的手在胸前画着古怪的符,嘴里念念有词,声音像风吹过老树皮;

    海上祭祀也纷纷矮身,有的横鱼叉于肩,有的将骨棒顿在地上,动作各异却齐齐低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下一秒,像是起了一阵风,从祭坛蔓延到城门,上万人影齐刷刷矮了下去——男人们单膝跪地,膝盖撞地的“咚咚”声连成一片;女人们双手贴地,额头触着尘土;连半大的孩子也被大人按着肩膀弯下腰,小小的身子抖得像风中的草。黑压压的一片,从城门望过去,竟看不到边际。

    “族长!巫王大人!”

    “族长!巫王大人!”

    呼喊声浪翻涌上来,撞在城墙上又弹回来,震得脚下的石板都在发颤,连空气都被这声浪烘得滚烫。

    我深吸一口气,拉着蝶往祭坛最高处走。

    微风拂过,她发间编着的花环上,五根颜色各异的羽毛轻轻晃动——青的像松针,红的像火炭,白的像云絮,衬得她一米五五的娇小身子更显玲珑。

    一身黑色兽皮紧紧裹着,勾勒出纤细的轮廓,走动时兽皮边缘蹭过脚踝,带起细碎的风。

    她踩着双牛皮短靴,靴底沾着城外的泥,小手攥着根黑色木棍,可牵着我的那只手,竟没有像往常那样沁出细汗,掌心只有温温的热。

    我愣了愣,转头看她。她朝我眨眨眼,睫毛上还沾着点城外的草屑:“怎么了,峰哥哥?”

    “没什么。”我哈哈一笑,牵着她穿过喧闹的人群踏上祭台。

    脚下的石板被祭祀的脚印磨得光滑,还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我转身朝下方点头,声音压过嗡嗡的人声:“开始吧。”

    蝶也点了点头,脸上不见往日的紧张,顿了顿,抬手将黑色木杖举过头顶,杖头的兽骨饰件在阳光下闪了闪,清亮的声音传开,像冰棱敲在石上:“族人们,起身。祭天开始!”

    下方黑压压的人群应声站起,起身的“哗啦”声像潮水退去,却没人敢出声,只盯着祭台中央的铜鼎——那鼎是雨澜城这边富足,温泉洞有不少铜矿——边缘刻着模糊的兽纹,此刻正泛着沉沉的光。

    蝶率先开口,吟唱声起:“嘀哩咕、呜哩咕、哈哩咕——”调子古怪却带着某种韵律,不高,却像水一样漫过人群,悠悠地飘向空中,连天上的云都像是被这调子牵住了,走得慢了些。

    女巫红立刻带着身后的人跟上,十几个雨澜城女巫、各部落祭祀都加入吟唱,声音层层叠叠,低的像地底的风,高的像枝头的鸟。

    她们开始围着祭台中央的铜鼎转圈圈,脚步踩着统一的节奏,“踏、踏、踏”地敲在石板上。

    女巫红头上三根羽毛随着转圈的动作甩动,羽尖几乎要扫到旁边人的脸;其余人头顶的一根羽毛也跟着起落,像是一片晃动的枯草,却透着整齐的肃然。

    所有人都穿着黑色兽皮,转起来时像一团团黑火炭在台上游走,兽皮上的血腥味混着松脂香,在空气里缠成一团。

    手中的木杖、骨棒上挂着的海螺、兽骨饰件碰撞着,发出“叮当叮当”的脆响,混在吟唱声里,倒有了几分奇异的庄严,连风都绕着祭台打了个旋。

    我站在后面看着,嘴角忍不住抽了抽,暗自摇头——这群家伙,搞起仪式来,倒比打仗还上心。

    蝶的声音越扬越透,像根细针穿透喧嚣,吟唱声随之攀上高潮。

    她一身黑色兽皮裹着娇小身子,随着吟唱的节奏转着圈,裙摆打着旋扬起,露出小腿上绑着的兽皮护腕;手中的黑色木棍高高举起,五根羽毛在发间的花环上飞旋,像团跳动的彩火。

    她猛地将木棍顿在地上,“咚”的一声敲在石板上,清亮的声音穿透人群:“上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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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牛皮鼓突然擂响,沉闷的节奏砸在人心上,每一声都像夯土的重锤;城墙上,雨族的黑色旗帜“哗啦”展开,临风猎猎,旗角扫过守卫的肩甲;十几支牛角号同时吹响,“呜呜——”的长鸣直冲云霄,惊得天上的小羽和小翼展开十米宽的羽翼,驮着负重的假人在天空中盘旋,“啾啾啾——”叫着,翅膀扫过云层,投下大片晃动的阴影,像是在为这场祭祀开道。

    狼大、狼二带着两头母狼颠颠跑到我脚边,琥珀色的眼睛瞪得溜圆,鼻子嗅着空气里越来越浓的腥气,吐着舌头哈着气,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这阵仗它们见得多了,倒比初次来时镇定不少,只是盯着祭坛下的动静,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像在应和鼓点。

    就在这时,祭台两侧传来“嘿哧、嘿哧”的号子声,粗哑的嗓音撞在一起,带着股蛮劲。

    石、夜、虫、福胖子四个壮汉抬着头黑瞎子走在最前,熊身比人还高,獠牙外露,嘴角还沾着血沫,四蹄被粗绳捆着,却仍在挣扎,把四人用的粗木棍拽得“咯吱”响。

    四人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胸前的兽皮上,洇出深色的痕。

    紧随其后的是飞雨军排长以上的军官,三四十组队伍,每组四人,抬着野猪、麋鹿、羚羊……大小猎物堆得像小山,兽毛上还凝着霜,腥气混着松脂的烟味飘过来,呛得人鼻腔发痒。

    我望着这阵仗,忽然想起战前的窘迫——那时祭天最多杀头羊,铜鼎里连个响都听不见,哪见过这么多猎物?这是部落战胜三大联盟后的第一祭,连空气里都飘着扬眉吐气的劲。

    “放祭品!”蝶的声音陡然拔高,木棍指向祭台中央的铜鼎,杖头正对着鼎口。

    石他们嘿嘿笑着,将四蹄被捆的活熊瞎子往地上一放,熊瞎子“咚”地砸在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咆哮,挣扎着想要起身……虫、福胖子、石、夜四人立刻扑上去按住——福胖子压着头,胳膊肘抵着熊脖子,憋得脸通红;石和夜分别摁住前爪,指节抠进熊厚厚的皮毛里;虫后退半步,猛地抬脚,狠狠一脚踢向那不断摇晃的熊头,“嘭”的一声,力道重得让熊脑袋“嗡”地一垂,眼睛翻白,瞬间昏昏沉沉,只剩四条腿还在无意识地蹬。

    虫趁机抽出腰间青铜匕首,刃口在阳光下闪了闪,“哗啦”一声,直接捅了进去。

    “快!”旁边女巫红喊道,声音里带着急促,她身后的女巫们已经捧着陶盆围了上来,盆沿擦得干干净净,还带着水洗过的湿痕。

    几个女巫急忙端着大小不一的陶盆凑上前,盆沿几乎贴到熊身,暗红色的血液顺着匕首刃口涌出来,“哗啦哗啦”淌进陶盆里,很快就积了小半盆,顺着盆边往下滴,在祭台上晕开一片深色的渍痕,像极了战场上的血。

    蝶站在鼎边,举着木棍的手稳了稳,目光掠过那片不断扩大的血迹,发间五根羽毛轻轻颤了颤,却没移开眼,只是嘴唇抿得更紧了些。

    跟着,她退开两步,从女巫手里接过一只小陶碗,碗沿还带着点温热,又唱起来:“嘀哩咕、哈哩咕、哩哩咕——”调子裹着颤音,含糊又急促,像在跟天上的什么东西说话。

    她边唱边小步跳动,兽皮裙摆扫过地上的血渍,留下浅浅的印。

    不时从旁边女巫端着的陶盆里舀起热血,猛地扬手抛向天空,猩红的液珠在阳光下划出弧线,像碎掉的火,溅落在祭台石板上,洇开点点深色,很快又被风吹得半干。

    唱到兴头,她提着陶碗朝前方走去,那里密密麻麻跪着的族人正随着她的调子哼唧,声音嗡嗡的,像无数只虫子在振翅,含糊的颤音里混着敬畏与兴奋,有人甚至已经开始发抖,却不敢抬头。

    蝶走到人群最前排,弯腰将碗底剩下的血汁往几个老者额头一点,血珠顺着皱纹往下淌,那些人立刻激动地叩首,额头撞地的声音“砰砰”响,嘴里的呢喃声更响了,像是在感谢什么恩赐。

    女巫红带着人转得更快了,脚下的节奏几乎连成一片,头上三根羽毛几乎成了模糊的影子,其余女巫的一根羽毛也跟着飞旋,黑色兽皮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细小的尘土,像无数条黑蛇在扭动。

    她们手中的骨杖、木杖上,海螺与兽骨饰件“叮当”乱响,和着鼓点、号子、吟唱声,搅成一团热腾的声浪,裹着血腥味和烟火气,朝着天上飘去——仿佛这场仪式,真能把族人们的心意,送到天上去。

    血珠被蝶一捧捧抛向天空,猩红的液滴在阳光下炸开,像一场滚烫的雨。直到她最后一次扬手,将陶碗里的热血尽数泼洒出去,蝶才直起身,举着木杖高声道:“礼成!”

    两个字落地,女巫们的吟唱戛然而止,转圈的脚步齐齐停下,头上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

    跪着的族人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山呼般的呐喊:“族长——巫王大人!族长——巫王大人!”声浪撞得祭台都在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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