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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48章 岁月沉天舟,夜尽天
    苍山古城阁楼中,苍帝将一黑子放于白子之中,指尖悬在棋盘上方,黑子落定的刹那,

    白子如惊弓之鸟般向四周溃散,在棋盘边缘堆成摇摇欲坠的残阵。

    他望着这诡异的局面,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青玉茶盏中的冷茶泛起细小涟漪——方才,一缕传讯符自窗棂飘入,将试炼场的乱象化作青烟,在他眼底徐徐展开。

    “柳家与玄冥道宫倒是打的好算盘。”苍帝屈指弹飞一枚黑子,玉质棋子撞在紫檀木壁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星璇仙子轻声一语,“三大宗门的宗主老祖都去镇守九幽封印四方,其宗内一些小人就趁此上台。”

    “九幽魔门也想浑水摸鱼”苍帝缓缓起身,看向苍山峰试炼之地方向。

    “且看他如何做吧。”

    试炼之地尘烟未散,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如今只剩满地狼藉。

    被撕碎的宗门绶带、断裂的法器残片与干涸的血迹交织,宛如一幅讽刺的画卷。

    那些退出的修士脚步沉重,有人沉默地背起行囊,有人对着玄冥道宫方向啐了一口唾沫,眼底的失望与愤怒几乎凝成实质。

    柳天站在云阶之上,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人群,眼中满是轻蔑。

    他转头看向玄冥霜,拱手道:“多谢少宫主相助,这些蝼蚁,不足为患。”

    玄冥霜微微颔首,目光却透着一丝忧虑:“柳天,今日之事虽暂时压制,但也激起了众怒,你需小心行事。”

    柳天却不以为然地大笑:“他们不过是群乌合之众,能奈我何?”

    人群之中,洛天羽默默站在这试炼之地第三关入口,看着这一群群修士心寒离去。

    老齐用仅有一只手臂拉住他,“洛兄弟,走吧。”

    “是啊,天璇剑宗有所顾忌其余两方宗门,不敢出手,加之其宗主长老都远赴星域,唉……”

    南岳炼蛊人佝偻着背,将破碎的蛊瓮踹进血泊,

    那些侥幸存活的金纹蛊虫顺着他染血的袖口爬进衣领,发出细微的呜咽。

    他转身时,腰间悬挂的青铜铃铛突然齐齐炸响——那是他与崔海初遇时交换的信物,如今铃铛碎裂,恰似这崩塌的世道。

    赤焰刀客将玄刀插进背后的刀鞘,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焦黑的脚印。

    他突然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心口狰狞的旧疤,对着玄冥道宫方向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二十年前老子为护玄冥道宫弟子断了三根肋骨,今日才知正道的骨头,早被狗啃光了!”

    话音未落,刀鞘中的玄刀突然发出悲鸣,刀刃竟开始扭曲变形,似是不愿再沾染这污浊的世道。

    东海修士们收起黯淡无光的法器,水龙诀凝聚的水雾在半空化作细雨,混着血水浸透他们的道袍。

    为首的老者摘下宗门冠冕,任由海浪般的白发散落肩头,对着东海方向长跪不起: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我等以东海之名发誓,再不与这般颠倒黑白的门派同流合污!”

    言罢,他将冠冕狠狠砸向地面,碎玉飞溅间,身后弟子齐刷刷解下腰间象征宗门身份的海螺,抛入汹涌的波涛。

    人群中,几个背着竹剑的少年蹲在墙角痛哭。

    他们攥着被撕成碎片的入门文书,指缝间渗出的血将“玄冥道宫”四个字染成暗红。

    “我们翻了七座山,走了三个月……”其中一人哽咽着将碎纸塞进嘴里咀嚼,“原来所谓大门,连街边的娼寮都不如!”

    暮色渐浓,离去的修士们在山脚下汇成黑色的洪流。

    有人折断了象征身份的佩剑,有人熄灭了长明的引路灯,唯有归云栈幸存的小二,将一坛烈酒泼向天空:

    “来!敬这荒唐的世道!敬我们永不低头的脊梁!”

    酒液混着雨水落下,冲刷着试炼场上的血迹,却冲不散众人眼底燃烧的怒火。

    归云栈的木梁在夜风里吱呀作响,屋檐下悬着的酒旗被血雨浸透,耷拉着残破的边角。

    当第一批修士踹开栈门时,小二正跪在柜台后,为掌柜包扎伤口。

    “拿酒!”赤焰刀客一脚踢翻歪斜的长凳,染血的玄刀“哐当”砸在桌上,震得坛中老酒泛起涟漪。

    南岳炼蛊人解开缠在断臂处的布条,任由脓血滴落在地:

    “上等烧刀子,有多少来多少。”他沙哑的嗓音惊飞了梁上栖着的乌鸦,扑棱棱的羽翼搅得油灯光影乱晃。

    洛天羽扶着老齐跨过门槛时,屋内已挤满了人。

    背着竹剑的少年们缩在角落,用满是血泡的手抓着酒坛猛灌,呛得涕泪横流;

    东海修士们默默解开湿漉漉的道袍,露出胸口被法器反噬的淤青;

    甚至有几个本该敌对的魔修,此刻也倚在窗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酒坛上的裂痕。

    小二搬来一坛坛陈年女儿红,坛口的泥封在掌心碎成齑粉。

    “诸位,掌柜常说——”他的声音突然哽住,仰头灌下一大口酒,酒水顺着脖颈滑进染血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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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再黑的夜,也有亮灯的人!”

    话音未落,赤焰刀客抓起酒坛狠狠砸向墙壁,陶片纷飞中,琥珀色的酒液泼在众人脸上,混着未干的血泪。

    整个归云栈陷入诡异的寂静。唯有酒液顺着梁柱滴落的“滴答”声,与此起彼伏的吞咽声交织。

    老齐颤抖着摸出崔海的断笔,在酒渍斑驳的桌面上划出歪扭的痕迹,墨水很快被酒水晕开,化作一团模糊的墨影。

    不知谁突然发出一声闷笑,笑声像是破风箱里漏出的气,带着浓重的鼻音。

    紧接着,角落里背着竹剑的少年猛地将酒坛砸向地面,瓷片飞溅的脆响里,他扯开嗓子吼道:

    “什么玄冥道宫,都他娘的见鬼去吧!”嘶哑的声线震得油灯火苗剧烈摇晃,映得满室人影张牙舞爪。

    东海修士们解开湿透的衣襟,露出被法器反噬的青紫伤痕,其中一人抓过酒坛仰头痛饮,酒水顺着虬结的胸膛流进腰带。

    “当年入门时,师父说东海的浪能洗净世间污浊……”

    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滴在酒坛上,“如今才知道,最脏的是人心!”

    话音未落,身旁同伴夺过酒坛,仰头饮尽最后一滴,喉结滚动间,混着血沫的酒水从嘴角溢出。

    南岳炼蛊人将仅剩的右臂狠狠砸在桌上,震得杯盏乱颤。

    他扯开缠在断臂处的布条,任由脓血滴进酒碗,“这世道,比我养的噬心蛊还毒!”

    说罢端起碗一饮而尽,浑浊的眼珠泛起血丝,癫狂地大笑起来,笑声里夹杂着对命运的嘲弄。

    洛天羽望着老齐用断笔在桌上涂涂画画,那些被酒水晕开的墨痕,像极了崔海倒下时蜿蜒的血迹。

    赤焰刀客解下腰间的火折子,扔进满地流淌的酒液中。“轰”的一声,火焰蹿起三尺高,映得众人脸上忽明忽暗。

    有人借着酒劲跳上桌子,扯开嗓子唱起粗犷的歌谣;

    有人瘫倒在地,抱着酒坛喃喃自语;

    还有人默默擦拭着法器,刀锋在火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归云栈的梁柱在热浪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酒气、血腥味、硝烟味混杂在一起,弥漫在整个空间。

    众人一杯接一杯地灌着酒,仿佛要用这辛辣的液体,将满心的愤懑、不甘、绝望统统淹没。

    谁也不说话,唯有此起彼伏的吞咽声、摔碎酒坛的脆响,还有那首不成调的歌谣,在夜空中飘荡,诉说着这群人的悲怆。

    火焰渐渐矮下去,化作暗红的炭块在酒渍里明灭。

    那个高歌的修士突然呛住,栽倒在桌角,震得半壶残酒泼在老齐腿上。

    老人蜷着身子倚在柜台边,怀里死死搂着崔海的断笔,嘴角还挂着未干的酒渍,含混不清地呢喃着友人的名字,眼皮却不受控地合上。

    背着竹剑的少年们早已东倒西歪,其中一人抱着酒坛滚到火堆旁,火星溅在他破烂的衣襟上,却浑然不觉。

    南岳炼蛊人瘫坐在地,断臂垂在碎瓷片中,浑浊的眼珠里映着将熄的火光,

    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冷笑,最终化作绵长的呼噜声。

    洛天羽握着酒坛的手缓缓滑落,坛口磕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

    他仰头望着横梁上摇晃的油灯,眼前浮现出初见苍山巍峨山门时的震撼,此刻却被玄冥道宫的冰冷锁链绞得粉碎。

    意识模糊前,他看见赤焰刀客将玄刀插进地面,自己却靠着刀鞘沉沉睡去,刀刃映出的,是满室醉倒的身影。

    晨光刺破云层时,归云栈内一片狼藉。满地碎陶片裹着凝固的血痂,

    未燃尽的木炭冒着青烟,混着浓烈的酒气让人窒息。

    小二蜷缩在柜台下,怀里抱着半块梅纹瓷片,指缝间还残留着酒液。

    无人知晓,当第一缕阳光爬上他们染血的衣衫时,这些醉倒的人,是否在梦中寻到了心中的公道。

    洛天羽醒来,看向这群醉倒在地,东倒西歪的修士们,不久前,也曾有一夜,他与他们一起共饮不醉不归。

    那时,还没有发生这些事。

    洛天羽撑着沉重的头颅坐起,喉间泛起铁锈与酒气混杂的苦涩。

    晨光从破碎的窗棂斜射进来,照亮老齐扭曲的睡颜——老人半张脸浸在干涸的酒渍里,断臂下还压着那截崔海的断笔,

    凝固的墨痕在光线下宛如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他踉跄着跨过满地狼藉,碎瓷片在靴底发出刺耳的声响。

    东海修士们交叠着沉睡,其中一人掌心还攥着半截海螺哨,那是他们宗门的信物,此刻却蒙着干涸的血迹;

    赤焰刀客的玄刀斜插在梁柱间,刀身映出洛天羽苍白的脸,昨夜他挥舞着这把刀痛骂世道的模样,与此刻酣睡的狼狈形成刺眼反差。

    小二的呓语从柜台下飘出,含糊的音节里夹杂着“掌柜”“灯”这样的字眼。

    洛天羽弯腰捡起一盏倾倒的油灯,铜制灯盏上还留着昨晚飞溅的酒滴,

    突然想起半月前的那个夜晚——同样是归云栈,众人围坐在暖融融的炉火旁,谈论着各自的修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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