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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95章 双火共燃·逆命之始
    星门的低鸣像刮过铁锯的风,越拔越高。

    房梁簌簌落灰,赵六叔刚钉在门框上的铜铃铛被震得乱撞,"叮叮当当"砸在泥地上。

    李三槐的猎刀刀柄攥得发颤——他那常年握弓的手背上,青筋暴起成蚯蚓。

    "墙裂了!"王阿婆的佛珠断成两截,褐色木珠骨碌碌滚到苏檀脚边。

    她弯腰去捡,却被顾沉砚一把拽住后领:"别碰!"

    苏檀没动。

    她盘坐在草席上,掌心的魂灯碎片正发烫,像块烧红的炭。

    混沌之力裹着心火在血管里横冲直撞,每一道都烫得她眼眶发酸。

    可她咬着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原主投井前指甲缝里的泥,顾沉砚捞她时军大衣上的土,小满塞她兜里的野栗子壳……这些细碎的暖,正顺着心口往四肢钻,把混沌的冷一点点裹住。

    "檀儿!"顾沉砚单膝跪在她身后,掌心抵着她后颈。

    他的体温透过粗布衬衫渗进来,像团活火。"赵叔说星门要崩,你得快!"

    赵六叔正用铜丝在地上画阵。

    他那双手做了四十年木活,此刻却抖得厉害,铜丝戳进泥里歪歪扭扭:"这破阵撑不了半柱香!

    那东西要出来,咱们全得——"

    "闭嘴!"李三槐吼了一嗓子,猎刀"当"地剁在门槛上。

    他盯着苏檀泛白的脸,喉结滚了滚:"前年我被熊瞎子拍断腿,是你用灵泉水给我洗伤口。

    今儿就算把命搭进去,也得护着你成!"

    苏檀笑了笑,汗珠顺着下巴砸在草席上。

    她能听见星门里的声音更近了,像有人在敲一面破锣,"嗡嗡"震得耳膜生疼。

    可她突然想起母亲说的话——"理解它"。

    理解什么?

    是混沌里那股不甘的怨?

    还是心火下藏着的……

    "吸——!"

    一声尖啸炸响。

    苏檀整个人被扯得往前扑,魂灯碎片"啪"地掉在地上。

    顾沉砚立刻扣住她腰,可那股力道大得惊人,他的军靴在泥地上犁出两道深沟。

    李三槐扑过来拽他胳膊,赵六叔的机关锁链"唰"地缠住苏檀脚踝——是他连夜做的青铜链,刻着镇宅的"福"字。

    "松手!"苏檀咬着牙喊。

    她能感觉到混沌之力在疯涨,像条被踩了尾巴的蛇,正拼命往星门钻。

    可心火突然烧得更旺了,那些暖融融的画面:顾沉砚蹲在井边给她擦脸,小满踮脚往她围裙里塞煮红薯,赵六叔把木匣机关拆了又装怕她打不开,李三槐把剥好的野兔用荷叶包得方方正正……

    这些画面突然连成一根线,"啪"地捆住了混沌。

    苏檀猛地睁眼。

    金黑两色的光从她瞳孔里漫出来,像两团烧不化的雾。

    她伸手抓住魂灯碎片,碎片"嗡"地发出清响,混沌与心火突然缠成了麻花,温驯得像团揉软的云。

    星门的震动停了。

    所有人都僵在原地。

    顾沉砚的手还扣着她腰,李三槐的猎刀尖戳进泥里,赵六叔的铜丝还捏在手里,王阿婆的佛珠滚到了门槛外。

    "成了?"顾沉砚哑着嗓子问。

    苏檀没说话。

    她盯着腕上的翡翠镯——那是母亲留下的,此刻正泛着幽蓝的光。

    有什么声音从镯子里渗出来,像风穿过旧阁楼的窗,又像有人轻轻叹了口气,尾音裹着股说不出的熟悉。

    "檀儿?"顾沉砚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伸手碰了碰翡翠镯。

    苏檀回神,握住他的手。

    她能感觉到灵力在体内流淌,比从前更暖,像泡过灵泉的阳光。

    可那声叹息还在镯子里转,像根细针轻轻扎着她的耳膜。

    "阿砚,"她轻声说,"镯子在说话。"

    顾沉砚的拇指蹭了蹭她腕上的翡翠。

    镯身突然凉了一瞬,那声叹息更清晰了,像是谁在喊她的小名,尾音带着点哽咽。

    李三槐凑过来:"啥声?我咋听不见?"

    赵六叔眯起眼:"莫不是……"

    "嘘。"王阿婆突然按住他的胳膊。

    她盯着苏檀的镯子,眼里闪过点复杂的光,"让檀儿听。"

    苏檀屏住呼吸。

    那声叹息裹着段模糊的画面:青瓦白墙的院子里,有个穿蓝布衫的女人背对着她,正往瓷坛里装灵泉水。

    她转身时,腕上的翡翠镯闪了闪——和苏檀的这只,纹路分毫不差。

    "娘?"苏檀脱口而出。

    可画面突然碎了。

    翡翠镯的光暗下去,那声叹息却还在,像颗没沉底的石子,在她心口荡开一圈圈涟漪。

    顾沉砚握紧她的手:"怎么了?"

    苏檀摇了摇头。

    她摸了摸发烫的镯子,突然想起母亲在光晕里的脸——那时她指尖点的,或许不只是魂灯碎片,还有这翡翠镯里藏着的秘密。

    星门深处又传来一声轻响,像门闩被轻轻拨开。

    苏檀抬头看向星门。

    黑暗里的那双眼睛还在,可此刻却多了点……期待?

    她突然笑了。

    "阿砚,"她拽了拽他的袖子,"镯子说,该去看看它藏了什么。"

    顾沉砚的手紧了紧,军大衣下摆被风掀起一角。

    他望着她发亮的眼睛,喉结滚了滚:"现在?"

    "明天。"苏檀把镯子往腕里推了推。

    那声叹息还在,像根线,一头系着她的心跳,一头系着镯子深处的秘密。"今晚先给小满煮碗酒酿圆子——她昨儿说馋甜的了。"

    顾沉砚笑了。他弯腰捡起地上的魂灯碎片,塞进她掌心:"好。"

    李三槐把猎刀插回刀鞘:"我去后山摘野莓,给小满做糖渍的。"

    赵六叔蹲下身收铜丝:"明儿我给镯子打个木套,省得磕着。"

    王阿婆捡起滚远的佛珠,指尖抚过裂开的木珠:"有些事,该醒了。"

    苏檀握着魂灯碎片站起来。

    她能感觉到翡翠镯里的叹息还在,像首没唱完的歌。

    可这一回,她不慌了。

    因为顾沉砚的手还在她掌心里,暖得像团火。

    星门深处,那双眼睛缓缓闭上了。

    而翡翠镯里的叹息,正轻轻叩着苏檀的耳膜,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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