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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10章 钟楼谜音·父影浮现
    顾沉砚的军靴碾过钟楼前的碎砖。

    苏檀攥紧他衣角,翡翠镯在掌心硌出红印。

    老纺织厂的铁门半挂着,风穿堂而过,撞得生锈的铁皮哐当响。

    墙上"抓革命促生产"的标语褪成灰白,像道裂开的旧伤疤。

    "十二点了。"顾沉砚摸出怀表,月光在表盘上凝着霜。

    钟楼的铜钟突然嗡鸣。

    第一声余音未散,苏檀已经冲了进去。

    楼梯间霉味呛人,她扶着栏杆往上跑,每一步都踩得木板吱呀。

    顶楼的窗棂碎了大半,月光泼进来,在台阶上漫成银河——最上面那级台阶,站着道背影像极了父亲的身影。

    中山装的布料洗得发白,后领处有块补丁,是母亲当年缝的。

    苏檀的喉咙发紧,她喊"爸"的时候,尾音像被风吹散的棉絮。

    那人转过身。

    是父亲。

    但不是她记忆里总戴着圆框眼镜、在图纸前笑出细纹的父亲。

    眼前人眉目冷峻,左眉骨有道浅浅的疤,正是她翻旧相册时总被母亲快速翻过的那张"失踪证明"上的照片。

    "你不该来。"他开口,声音像砂纸擦过铁皮,和记忆里的温声细语判若两人。

    顾沉砚的枪已经顶上了那人后腰。他贴着苏檀耳畔:"别动。"

    苏檀却往前迈了半步。

    她看清父亲胸前的铜纽扣——是母亲亲手用旧军大衣改的,每颗都缝了七针。"您说过,等我满十八岁,要教我画纺织机齿轮图。"她声音发颤,"您走的那天早上,给我煮了酒酿圆子,锅铲柄上还沾着糖。"

    父亲的瞳孔缩了缩。

    他从怀里摸出本笔记本,封皮泛黄,边角卷着毛。"青檀计划终章。"他把本子塞进苏檀手里,"当年我没叛逃,是组织让我......"

    楼下突然传来杂沓的脚步声。

    "影门的人!"父亲脸色骤变,猛地推了苏檀一把。

    顾沉砚反应更快,拽着她滚进墙角的阴影。

    子弹擦着苏檀发梢钉进墙里,木屑劈头盖脸落下来。

    "走!"父亲吼了一嗓子,抄起旁边的铁扳手冲下楼梯。

    顾沉砚压着苏檀的头往楼梯下撤。

    苏檀却挣扎着回头——月光里,父亲的后背绽开血花。

    他踉跄两步,扶着栏杆转身,嘴唇动了动。

    苏檀听见他说:"别信......任何人......包括我......"

    最后一个字被枪声淹没。

    顾沉砚把苏檀按在楼梯转角,枪口对准楼下。

    脚步声渐远,只剩风卷着血味往鼻腔里钻。

    苏檀抖着手去摸父亲的脉搏,指尖触到的皮肤还带着余温,可心跳已经停了。

    她翻开那本笔记本。

    第一页是父亲的字迹,密密麻麻记着影门的联络点、暗号、制毒配方。

    翻到扉页,一行红笔批注刺得她眼睛生疼:"此人为代号'青檀',已确认为叛徒。"

    钟楼的铜钟又响了。

    第十二下余音里,苏檀的指甲深深掐进笔记本封皮。

    顾沉砚的手覆上来,带着体温的掌心贴住她冰凉的手背。

    她抬头看他,军帽檐投下的阴影里,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井。

    "檀檀。"他轻声唤她,拇指抹掉她脸上的血渍,"我在。"

    苏檀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她低头看向父亲的脸,他眉骨的疤在月光下泛着青。

    记忆里的酒酿圆子香突然涌上来,甜得发苦。

    楼下传来汽车鸣笛。

    顾沉砚的身体瞬间绷紧,把苏檀往怀里带了带。

    苏檀却挣开他,轻轻合上父亲的眼皮。

    她摸到他衣袋里还装着半块硬糖,糖纸是她小学时最爱的橘色。

    "他说别信任何人。"苏檀把糖塞进自己口袋,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可我信他。"

    顾沉砚没接话。

    他解下军大衣裹住苏檀,指尖扫过她腕间的翡翠镯——那镯子正微微发烫,像团烧不旺的火。

    钟楼外,警笛声由远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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