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字字诛心!
若是换做旁人,听到这番话,或许会幡然醒悟,痛哭流涕地忏悔自己的罪行。
可李大红是谁?
她是个自私到骨子里,永远不会认为自己有错的女人。
这些话传到她的耳朵里,非但没有产生半分悔意,反而激起了她更深的怨毒和不甘!
李大红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她脑子里盘旋的,只有一个念头——
我的命怎么这么苦!我怎么就这么倒霉!
全世界都对不起我!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地瞪着干部同志,嘴唇哆嗦着,想反驳,想咒骂,想把所有的罪责都推到别人身上。
她想说,要不是叶念安那个扫把星,张卫国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想说,要不是张晴晴自己没用,怎么会因为一点小事就疯了?
她想说,要不是张卫国这个孬种不争气,怎么会被逼到杀人?
然而,那颗早已被怨恨和嫉妒填满的心脏,在这一刻,再也承受不住这接二连三的巨大打击!
一股腥甜的铁锈味猛地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
“我……我……”
李大红张开嘴,想说什么,却只觉得眼前猛地一黑,太阳穴突突地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了!
“噗——!”
一口暗红色的鲜血,混着破碎的内脏沫子,猛地从她口中喷涌而出,溅在了干部同志的裤腿上!
“我……不……甘……心……”
李大红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那双不甘的眼睛死死地瞪着蔚蓝的天空。
紧接着,她身子一软,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重重地摔在坚硬的黄土地上。
四肢抽搐了两下,便彻底人事不省。
“快!快来人啊!出事了!”
干部同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连忙冲着不远处大喊。
农场的医务室里,乱成了一团。
经过一番手忙脚乱的抢救,李大红的命是暂时保住了,但人,已经彻底废了。
“急性脑溢血,出血量很大,压迫了神经中枢。”
医务室里那个头发花白的老医生,摘下听诊器,摇了摇头,对干部同志说道。
“人虽然没死,但以后……能不能醒过来都难说。就算醒了,最好的结果也是个半身不遂、口歪眼斜的植物人,吃喝拉撒都得人伺候。”
干部同志听完心都凉了半拍。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面如白纸,一动不动的老妇人,心里百感交集。
造孽啊!
或许,这才是对她这种人,最残忍,也最公平的惩罚。
让她活着,却活得比死还痛苦。
让她清醒地看着自己变成一个废人,一个累赘,在无尽的悔恨和病痛中,慢慢地、一点点地,耗尽她这罪恶的一生!
……
时间像指间的流沙,悄无声息地滑过。
一晃,就到了1982年的初夏。
海城的天气已经带上了几分炎热,知了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上不知疲倦地嘶鸣着。
阳光透过繁茂的枝叶,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楚家大院的葡萄架下,凉风习习。
叶念安、楚心儿、冷思清和沈淑玲四个海城大学最出名的“闺蜜团”,正围坐在一张石桌旁。
桌上摆着一盘刚从灵泉水里镇过的西瓜,红瓤黑籽,看着就让人眼馋。
时光荏苒,距离当初那些惊心动魄的事件,已经过去了足足四年。
这四年里,国家的变化日新月异,改革开放的春风吹遍了大江南北,处处都充满了机遇和活力。
而她们四个人,也都迎来了各自人生的新阶段。
得益于楚衍他们最终成功调回了海城军区,叶念安也终于能够安心地继续她在海城大学的学业。
这几年,她一边照顾着十个崽崽,一边凭借着天资聪慧,硬是没落下一节课,成绩始终名列前茅,即将和她的闺蜜们一起,迎来毕业的时刻。
“哎,你们说,咱们这马上就要毕业了,以后都准备干点啥啊?”
楚心儿用勺子挖了一大块西瓜,一边吃得汁水横流,一边开口。
这个问题一出,原本轻松惬意的气氛,瞬间多了一丝对未来的憧憬和几分即将分离的惆怅。
“我想留校。”
坐在楚心儿对面的冷思清,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第一个开口。
她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几年大学生活的磨砺,早已将那个曾经自卑、怯懦、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姑娘,脱胎换骨成了一位自信、沉稳、腹有诗书的知识女性。
她不再是那个需要躲在叶念安身后寻求保护的小可怜,而是凭借自己的努力,成为了文学系最顶尖的高材生之一。
甚至有好几位德高望重的教授都对她青眼有加,抢着要收她当关门弟子。
“我想继续读研,跟着导师做学术研究。争取……争取以后也能像叶耀哥那样,留在咱们海城大学,当一名受人尊敬的教授。”
“哟哟哟——!”
楚心儿一听这话,挤眉弄眼地起哄道:“只是想当教授吗?我看啊,是想跟某些人当一辈子的同事吧?”
这明晃晃的调侃,让冷思清的脸颊“噌”地一下就红透了,她羞赧地推了楚心儿一把,嗔道:“你……你又胡说八道!”
叶念安和沈淑玲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几年,大哥叶耀和冷思清之间的那点事,全家人都看在眼里,乐见其成。
叶耀温润如玉,满腹经纶。
冷思清聪慧坚韧,善良内敛。
两人在学术上是旗鼓相当的知己,在生活上更是互相关照,那份默契和般配,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了。
“思清,我支持你!”
叶念安握住冷思清的手,眼神里满是鼓励:“凭你的才华和努力,一定能成为最出色的学者!至于其他的嘛……顺其自然,水到渠成。”
冷思清轻轻颔首,眸光璀璨:“恩……谢谢念安姐。”
“那我可就跟你们不一样了。”
一直豪爽地啃着西瓜的沈淑玲,擦了擦嘴:“我准备去南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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