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内一片混乱,珍贵的器物散落一地,显然经过仓皇的逃难。
金丝楠木的案几翻倒在地,上面摆放的玉器碎成数段。
绣着龙凤呈祥的锦缎帷幕被粗暴地扯下,半挂在鎏金的柱子上。
御案上的奏折散落各处,朱批的墨迹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如同斑斑血迹。
雨落踏过这些象征着皇权尊严的碎片,靴底碾过一本被践踏得面目全非的《道德》,心中毫无波澜。
他按照记忆中的路线,穿过七拐八弯的回廊,很快来到一处偏僻的偏殿。
这座偏殿外表毫不起眼,灰扑扑的瓦片,褪了色的红漆木门,连匾额都因年久失修而字迹模糊。
但这里,却是通往地宫的隐秘入口。
推开沉重的石门时,铰链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夹杂着霉味扑面而来,让雨落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
他眼中金芒流转,在黑暗中如同两盏明灯,照亮了前方狭窄的台阶。
台阶上布满青苔,湿滑异常,显然很少有人来此。
每一步都需格外小心,稍有不慎就会滑落深渊。
随着深入,空气中的灵力逐渐浓郁,雨落能感觉到皮肤上泛起的细微颤栗。
台阶仿佛无穷无尽,螺旋向下,深入皇城的地底。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出现在眼前。
雨落惊讶地发现这里竟然还有百余人,都是皇帝的妃嫔和一些文官大臣。
看到雨落到来,他们像受惊的羊群般挤在一起,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几位年迈的大臣瘫坐在角落,官帽歪斜,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威严。
年轻的嫔妃们抱成一团啜泣,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开。
没有身穿黄衣的皇子,只有几个年幼的公主被乳母紧紧搂在怀中,睁着惊恐的大眼睛望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人群中,雨落一眼就认出了前不久在镇妖司门口的宰相和他那个女儿。
宰相的朝服已经凌乱不堪,原本梳得一丝不苟的白发散乱地披在肩上,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
那宰相看到雨落,眼中闪过惊喜与吃惊,拉着女儿的手站起来,激动喊着:
"雨老弟!雨老弟,是我啊!"宰相的声音在地宫中回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当初在殿内老夫说要将女儿嫁给你,你还记得嘛?"
宰相的女儿是一个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面容姣好但此刻苍白如纸,
怯生生地躲在父亲身后,却又忍不住偷眼打量这个传说中的年轻天师。
她记得父亲曾无数次在家中赞叹这位少年天才,甚至不惜以宰相之尊主动提出联姻,却被婉拒。
人群中也有人认出了雨落,纷纷攘攘地围过来。
尤其还有几个嫔妃更是以命令的口吻让雨落护送她们安全。
"本宫命令你立刻护送我们离开皇城!"一位穿着华丽但神色慌张的妃子尖声道,她涂着丹蔻的手指几乎要戳到雨落脸上,
"你知道本宫是谁吗?本宫是陛下最宠爱的……"
雨落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如同极北之地的寒风,让那位妃子的话戛然而止。
他径直穿过人群,走向地宫更深处。
这些人贪生怕死也好,临阵退缩也罢,现在都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再说也轮不到他来计较这些。
自己说来说去只是一个镇妖师,镇的的妖,灭的是邪。
道德正义之类的事情和自己无关。
身后传来宰相焦急的呼喊:"雨老弟!城外情况如何?陛下和国师他们——"
雨落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回了一句。
"想知道,那就自己出去看啊。"
说罢,雨落加快速度,沉重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地宫中回响,如同他此刻沉重的心情。
按照记忆中的指引,雨落来到地宫最底层的一面石壁前。
石壁光滑细腻,像是一块灰玉,表面没有任何缝隙或纹路,浑然天成。
雨落深吸一口气,将手轻轻放了上去。
掌心传来冰凉触感的同时,体内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注入石壁,按照国师之前教的办法将灵力按照轨迹流通。
一阵光芒闪烁,石壁无声地滑开,露出后面的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溶洞,高约十丈,方圆近百丈。
洞顶垂下无数钟乳石,在灵光的照耀下闪烁着彩色微光。
中央是一个直径约三十丈的发光阵法,复杂玄奥的纹路在地面上蜿蜒交错,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
阵法中心连接着一条灵脉,充沛的灵气几乎化为实质,在空气中形成淡淡的光雾,如同流动的星河。
踏入溶洞的瞬间,雨落感到全身毛孔都张开了,浓郁的灵气让他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灵气入体,疲惫一扫而空。
这就是皇城的根基所在,也是雨落计划的关键。
他在决定回来的时候就在想,面对养阴教和看不见边际的邪祟大军这种局面,自己应该怎么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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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如果自己回来,是为了和皇帝,国师他们一起镇守城墙,那就完全没有意义。
那样不过是慢慢等死罢了。城墙外的邪祟如潮水般涌来,杀之不尽,斩之不绝。
即使以他天师之能,也不过是多撑一时三刻。
即便在来几个他这样的天师也没用,邪祟太多了,耗都能耗死。
最好的办法应该是自己去击杀养阴教教主,只要领头的死了,那这些邪祟应该也就散了。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闪过,但很快就被否决了。
自己之前已经和他交手过一次了,虽然双方都没使用全力,但自己大概率应该很难击杀他。
那次短暂交锋中,教主展现出的实力深不可测,周身笼罩着诡异的火焰,和背后虚影骨鸟都不是短时间能成功击杀的。
而且自己深陷敌方阵营,他要是不和自己打,逃跑了,然后让一群邪祟围攻自己怎么办?
况且,就算击杀了教主,雨落觉得应该也不会改变什么。
那教主一个人指挥不了那么多邪祟,那些邪祟是养阴教的教众们在操控。
击杀教主,只会让他们更加疯狂,邪祟将彻底暴走,皇城会在更短的时间内沦为人间地狱。
可…如果这样,
那自己回来的不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回来就是为了和全城的人一起阵亡嘛?
然后如果有残存活下来的人们成功逃了出去,并且将自己的事迹传了出来。
天下各处的人们都会赞叹自己的品格,夸着自己年纪轻轻,遇到生死之局,还愿意以身赴死。
人们或许还会写诗篇夸赞着他,歌颂着他的美德。
说这位雨大人如何勇敢,热血。为了和邪恶势力抗争,不惜抛头颅洒热血……
人们茶余饭后也会可惜自己这位少年天下的陨落,如果自己没死又会怎样,怎样。
或许还会为了歌颂自己专门设置一个节日。
可……那又有什么意义?
自己已经死了,城也已经破了,国师,陛下,包括全城的百姓也都死了。
歌颂赞美也是他们死之后的事,根本救不了现在。
智勇双全才是真勇敢。
他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从自己出发,将自己的绝学发挥到最大。
自己从小便天赋异禀,人人称赞。
画符、御雷、剑法,修行天赋……无一不是天赋惊人。
两位师父和国师都曾说他是百年难遇的奇才,皇帝陛下称他为"天赐的守护者"。
可外人不知道的是,自己最强的天赋不是修行速度,也不是剑法雷法。
而是符箓,阵法。
自己在第一次接触符箓的时候,不说看一眼就会吧,但也差不多了。
更是在没有学过阵法的基础下,直接用出了符阵,当时还击杀了一只半步天师境界的巨型蜘蛛。
雨落站在灵脉旁,看着流动的光雾,思绪回到了两年前。
那时他刚处理一次邪祟祸乱回到镇妖司,国师亲自召见他,带他来到这个神秘的地宫。
"雨落,你知道天师之上是什么境界吗?"国师的声音冰冷却有力,满头青丝被一根木簪挽起。
"地仙。"雨落毫不犹豫地回答,
"传说地仙体内拥有一颗金丹,他们随手一击便可毁灭一城。"
国师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不错。但天下已经很多年没出现过地仙了,连功法都稀缺无比。"
她顿了顿,"不过皇宫内藏有关于地仙境界的功法,和阵法符箓等东西。"
雨落当时眼睛一亮:"国师大人今日带我来,就是为了传授于我?"
国师沉默良久,最终叹了口气:"没错,以你的天赋,或许真有一线希望。"
她将雨落领到这处灵脉旁,告诉他:"地仙级别的符箓和阵法,需要大量的灵力,想要炼制成功,只能在这里。"
当时皇帝陛下也特别在意,亲自来到地宫。
"雨爱卿,"皇帝陛下的声音充满期待,"皇城中以前也有一座地仙级别的阵法,可惜在几百年前被摧毁了。"
摧毁的原因,皇帝陛下没说,雨落也没问。
皇帝陛下只是告诉雨落:"如果雨爱卿真的能成功刻录出地仙级别阵法,朕就封你为侯。"
可惜,雨落从来未能成功。
那些复杂的符纹,阵纹,浩瀚的灵力需求,远非他当时的能力所能企及。
他尝试了许多天,最终只刻录出一个残缺的阵法和符箓。
如今,自己已经到了天师境界,应该可以尝试炼制地仙级别的符箓或者阵法了。
雨落盘膝坐在灵脉旁,开始冷静分析。
面对无比无尽的邪祟,只有恐怖到极点的实力才能镇压下去。
天师级别的阵法和符箓不行,太弱了。
那就只能试试地仙级别的了。
地仙级别的符箓,攻击力绝对够了,但可惜没办法大范围攻击。
对于这种邪祟如潮的局面,没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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