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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85章 互相试探的崇祯与魏忠贤
    洪武十三年的奉天殿,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锁在苍穹之上那变幻的天幕,其上赫然显现的年号——“崇祯”,像一道冰冷的判决书,压得每一位大明开国功勋喘不过气。他们早已从天幕零星的预告中知晓,这,将是煌煌大明二百多年国祚的终点。

    殿内群臣屏息,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怒朱元璋。亡国之君的名头太过沉重,足以抹杀一切可能的优点。

    然而,天幕流转,接下来的画面与文字,却微微偏离了洪武君臣预设的轨道。

    【话说那大明朝,魏忠贤权势熏天,自诩“九千岁”,朝野上下只知有厂公,不知有天子,皆为之股栗。然而,新帝朱由检即位之后,却展现出了与众不同的策略。尽管深知魏忠贤一党“五虎”、“五彪”、“十孩儿”、“四十孙”遍布朝野,恶行罄竹难书,但为了稳定局势,朱由检表面上依旧对他们“屡赐温词,曲加慰劳”,赏赐不绝,以此来安抚他们那颗因先帝骤逝而躁动不安的心。】

    “嗯?”一直眯着眼沉默不语的李善长,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讶异的低吟。他微微前倾身体,浑浊的老眼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陛下,”

    他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着谋士特有的审慎,“此子登基之初的这番作为……似乎……并非全然怯懦无能之辈。深谙‘小不忍则乱大谋’之理,于狂风暴雨中先求稳住船身,这隐忍的功夫,倒有几分……行大事者的雏形。”

    徐达面容沉静,目光锐利如鹰,他从军事角度补充道:“李相所言极是。新君初立,便直面如此权倾朝野、党羽遍布的巨奸,犹如孤身闯入龙潭虎穴。敌强我弱,根基未稳,若贸然亮剑,绝非勇武,实乃取死之道。他这般示弱、怀柔,甚至显得有些……谄媚,看似屈辱,却可能是眼下最稳妥、最聪明的自保与蓄力之策。”作为百战名将,他太懂得战略退却的价值。

    一旁的朱棣听得眉头紧锁,忍不住插话,语气中充满了基于自身性格的不解与憋屈:“稳妥?聪明?父皇,儿臣却觉得这也太窝囊、太憋屈了!堂堂天子,九五之尊,竟要对一个自家阉奴如此赔笑脸、说软话?赏赐?慰劳?想想都令人作呕!若换做是咱,宁可拼个鱼死网破,也绝不受这口鸟气!”他代入的是自己马上争天下、靖难夺江山的霸道与决绝,完全无法共情这种曲折隐忍。

    朱元璋脸上的怒色稍缓,但依旧阴沉得可怕。他冷哼一声,像一头被挑起兴趣却又保持警惕的雄狮:“窝囊?憋屈?老四,亡国之祸当前,这点委屈算个屁!咱现在倒要仔细瞧瞧,他这低下去的腰,是真折了,还是只是为了下次跳得更高!他这温言软语,到底是摇尾乞怜的哀鸣,还是……磨牙吮血的前奏!”

    天幕之上的文字与画面,仿佛一场无声的皮影戏,将崇祯元年秋天那场惊心动魄的政治博弈细细勾勒出来。奉天殿内的洪武君臣,个个都是人精,屏息凝神,从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诏令中解读着背后的刀光剑影。

    【魏忠贤上书请辞东厂提督之职……】

    “以退为进!”徐达目光一凛,立刻断言,“此乃试探无疑!交出东厂,等于自断一臂,他魏忠贤岂会真心?这是在赌新帝敢不敢接,或者说,愿不愿意立刻撕破脸!”

    【朱由检温言慰留,表示信任有加。】

    “接住了!”朱棣忍不住低喝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奇异的兴奋,“这崇祯小子,硬是忍住了!他不但没接,反而把糖衣炮弹又给推了回去,还裹了层更甜的蜜!‘信任有加’?嘿嘿,这话说出来,魏阉怕是要睡不着觉了。”

    朱元璋冷哼一声,嘴角却扯出一丝近乎残酷的笑意:“没错!这哪里是慰留,分明是拿钝刀子磨人的心肝!告诉对方,朕知道你想什么,但朕偏不让你如愿,还得让你继续在那火堆上烤着!这小子,够毒!”

    紧接着,【客氏出宫】的消息传来。

    “好!”这次连耿炳文都看懂了,“拔掉这颗钉子!这客氏在内宫经营多年,与魏忠贤内外勾结,乃是其重要奥援。让她离宫,等于拆了魏阉一条臂膀!而且是以‘允其归私第’的温和方式,让魏党一时找不到发作的借口。”

    随后,【魏忠贤请免香蜡三万金,朱由检立刻照准】。

    李善长捻须沉吟:“此乃魏忠贤的再次试探,亦是讨好。主动为朝廷‘节省’开支,看似忠心体国,实则是想看看皇帝对他这种‘小要求’的反应,也是在示弱,表明自己已无大志,只求些微恩宠。而皇帝立刻照准……”他顿了顿,“是顺势示弱,满足他,让他进一步麻痹,认为新帝仍可操控,至少愿意用钱财换取安稳。”

    【王体乾请辞司礼监掌印,朱由检不准。】

    冯胜若有所思:“这王体乾是魏党核心,执掌司礼监,地位关键。他请辞,很可能是魏忠贤安排的连环试探,或者是他自己见风使舵想抽身。皇帝不准……妙啊!若是准了,换上个不知根底的人,反而可能生变。不准他辞,既显得倚重老臣,稳定人心,又等于将这只‘瓮中之鳖’继续按在原位,方便日后一并清算!”

    【魏忠贤请停建生祠,朱由检批准并称赞其“劳谦之美德”。】

    看到这里,蓝玉差点笑出声,赶紧捂住嘴:“我的娘诶,这脸皮……这生祠本就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玩意儿,现在知道烫手了想扔?皇帝还夸他‘劳谦’?这分明是拿着对方的谄媚之词反手又糊对方一脸!杀人诛心,不过如此了吧?”这话虽糙,却道尽了其中讽刺的意味。

    最后,【十月,朱由检还以各种理由赐予魏忠贤、王体乾等人荫官】……

    殿内一阵轻微的骚动。徐达长吁一口气,总结道:“环环相扣,步步为营。赏赐恩荫,是麻痹手段的最后一环,也是最高明的一环。给予他们最渴望的、最能保障身后家族利益的东西,让其彻底相信圣眷仍在,危机已过。一旦他们安心享乐,警惕性降到最低……”

    朱元璋接口道,声音冰冷:“那就是刀刃加颈之时!这小子,把咱当年对付陈友谅、张士诚的那套‘缓兵之计’、‘欲擒故纵’玩得溜熟!先稳住最强的敌人,剪除其羽翼,麻痹其心神,等待最佳时机,以求一击毙命,减少自身损失。”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天幕,仿佛要穿透时空,看到那个在深宫中与巨阉周旋的少年天子。

    “这已非简单的君臣奏对,这是一场高手间的博弈。每一步都看似平常,甚至显得皇帝有些软弱可欺,但每一步都暗藏机锋,落在最关键的地方。”

    “魏忠贤这条老狗,此刻怕是已然半只脚踏进陷阱里了,却还在为自己得到的‘恩宠’而沾沾自喜,或者疑神疑鬼,却抓不住任何实质的把柄。”

    “好!很好!这才有点像咱朱家的种!”

    洪武皇帝的语气中,那最初的鄙夷和厌恶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冷酷的欣赏和越来越浓烈的期待。他迫切地想知道,这场精心编排的“默契表演”,最终会以怎样的方式收场。

    殿内一时沉默。他们原本预想的亡国之君,要么是刘禅那样的庸主,要么是陈叔宝那样的昏君,却没想到,看到的竟是一个如此早熟、隐忍、甚至堪称老谋深算的少年天子。

    朱标面露不忍:“如此看来,这崇祯皇帝,并非不愿振作,也非无能,实在是处境太过艰难。内有权阉把持朝政,外有强寇虎视眈眈,他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朱棣也收起了之前的轻视,神色严肃:“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这份心性,倒是不简单。换做是我在那位置,怕是早就忍不住拔刀相向了。”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光是忍也没用,还得看最后能不能一击必杀!”

    李善长缓缓道:“目前看来,他的策略是成功的。魏党疑虑渐消,警惕放松,这正是动手的最佳时机。只是……老夫疑惑的是,他究竟有何后手?他倚仗何人?朝中还有多少力量愿意并能够支持他对抗盘根错节的阉党?”

    徐达也表示担忧:“没错,瓦解敌人内部固然重要,但自身的力量才是根本。他一个刚刚即位、毫无根基的新君,如何能调动足以颠覆魏忠贤的力量?这背后,定有我们尚未看到的谋划。”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目光死死盯着天幕:“咱承认,咱刚才看走眼了。这小子不是傀儡,更不像是个昏君。他像个……藏在阴影里的猎手,很有耐心。但是,光会躲藏和试探没用!”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焦躁和期待:

    “咱现在不想看他怎么喂糖了!咱想知道他什么时候亮刀子!怎么亮刀子!”

    “魏忠贤这老阉狗,必须死!这崇祯小子,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怎么动手?快给咱演!”

    洪武皇帝的语气中,竟然罕见地带上了一丝对那位遥远末代子孙的期待和催促。原本盖棺定论的“亡国之君”印象,此刻被这诡异而紧张的初期博弈彻底打破,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问号和被吊起的胃口。

    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天幕揭示下一步的走向,期待着崇祯皇帝如何将这精心铺垫的隐忍,化为石破天惊的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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