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其中一面冰镜上，出现了两位女修。
其中一位的气息，江浔也很熟悉，他死死的盯着她，喃喃出声：“天道……”
而另一位……江浔也的心骤然紧缩。
那女子一身红衣，炽烈如火，腰间散落的发丝白如霜雪，而脸色却是病态的苍白，她的双眼处覆着一条漆黑绸带，这就意味着，她看不见了。
两人对立而坐，在她们的面前摆着一盘棋，天道与那名女修各持一子。
江浔也呼吸一窒。
因为那名红衣女修，分明就是他的小徒儿！又或者说是，这是未来的她或过去的她！
林旭安也一眼就认出来了，他抖着声线，不敢置信：“老江，这、这是不是你家小知欢……？”
小知欢为什么会变成这副模样？
江浔也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一寸寸的描摹着冰镜中的人影，她长高了，身形却单薄得让人心惊。
他明明从未见过她长大的模样，但一股莫名的钝痛却攥紧了他的心脏。
她瘦了，一定吃了很多苦。
天道微微一笑，率先将手中的白棋落下：“不和他们说些什么吗？都好久不见了。”
一枚黑子擦着她的脸颊疾飞而过，带起一道细微的血痕，颜知欢面无表情的将另一枚黑子按在棋盘上，声音冷得像冰一样：“啰嗦。”
在她抬手落子的瞬间，江浔也瞳孔骤缩。
他清晰的看到了她苍白手腕上，纵横交错着深浅不一的疤痕。
此刻，他已能确定，这是过去的她，是上一世，经历了他无法想象的苦难后的小徒儿。
天道倒也不恼，她伸手抹去脸上的血痕，笑了一下，抬手又落下一子。
“这、这小知欢胆子也太大了吧？”林旭安下意识揪紧了江浔也的袖子，声音哽咽，“她怎么变成这样了啊？她是不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
江浔也捂住他的嘴巴，哑声道：“……不要说了。”
也就在这时，明明还好好的颜知欢突然闷哼一声，一抹血迹从她的嘴角落下。
“停下！你不要再想了！”一直维持平静的天道脸色骤变，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磅礴纯净的本源之力不顾一切地涌入颜知欢体内，“再这样下去，你的道心会再次破碎的！”
“呵……”颜知欢轻嗤一声。
死？或许对她来说正是解脱。
可看着冰镜外那些熟悉又关切的面孔，她终究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她不想让他们难过。
“别再把你的本源之力给我了。”颜知欢反握住天道的手，将本源之力输回，“你是天道，要以大局为重。”
她看向冰镜外：“抱歉。”
然后，那块冰镜黑了下去，转换成了其他的画面。
万剑宗宗主沈煜袁挤到了江浔也和林旭安二人之间，他表情严肃：“看来上一世，我们失败了。”
上一世，他们败的彻彻底底，所以，都死了。
江浔也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酸涩感：“小徒弟她……和天道做了交易。”
难怪……难怪溯光尘缘镜认她为主！难怪此世天道对她如此眷顾！现在这一切都有了答案。
这一世的小徒儿，在此之前根本未曾接触过神镜，所以镜中景象，只能是来自上一世。
那么，上一世的小徒弟……究竟付出了何等惨烈的代价，才能换来与天道交易、逆转时空的机会？
林旭安已经在他旁边抹起了眼泪：“呜呜呜呜，小知欢好苦啊……”
江浔也没忍住，他黑着脸对着他的头来了一下：“你给我闭嘴！”
“你们不要吵了！”沈煜袁指向另一个冰镜，“快看那边！”
……
今天是魔族撕毁和平协议的第一天，望月宗上上下下都忙了起来。
看着玉简上不断跳动的、触目惊心的凡世平民伤亡数字，硕九萧忍不住皱眉：“我们发现的还是太晚了。”
他指的不仅是眼前的惨状，更是人修内早已埋下的隐患，比如祝朝云，顾嫣然……
“各国的求救信快堆成山了，我们必须立刻派人支援。”颜知欢翻着桌上堆积起来的求助信，心中不免也有些懊恼。
若是她能早一点察觉……
一旁的师云依握住了她的手：“小师妹，这不是你的错。”
若非是她敏锐，后果只会更不堪设想。
韩知谨快速挑拣着求救信，语气带着几分冷嘲：“若想全派，我们这点人手杯水车薪，剩下的，让其他宗门也出点力吧。”
他对这些国家也没什么好脸色，就因为望月宗占了一个第一大宗的名头，他们一个个的倒是全跑到他们这里来求救了，生怕找了其他宗门。
硕九萧：“我会联系其他宗门。”
颜知欢：“妖界那边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据最新消息，妖王那边也出现了叛徒，造成的损失也不少。
总的来说，魔族突然撕毁协议，打的他们都措手不及。
几个宗门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个国家派两个宗门的亲传带队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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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比较熟的缘故，颜知欢和沈嘉珩都分到了景国。
……
因为要赶路，所以是望月宗的弟子带着炼器宗的弟子御剑前行。
沈嘉珩站在颜知欢的身后，颜知欢是领头的，她的速度很快，每次他张嘴想说些什么时，都会灌一嘴冷风。
于是他的嘴巴张张合合，终于忍不住“yue”了一声。
“沈师兄。”颜知欢欲言又止，“你……晕剑？”
沈嘉珩的嘴角微微抽搐：“有没有可能是，你飞的太快了？”
“啊。”颜知欢想了想，语气还挺无辜的，“我觉得还好吧，可能你早上重油的吃的太多了，冷风灌进嘴里，有些反胃。”
沈嘉珩：“……”
所以他贪吃怪他咯？
“但是你也吃的不少吧？”他很快又开口反驳。
虽然大家嘴上不说，但心里都明白，这顿丰盛的早膳，多少有点“最后一餐”的意味。
魔族来势汹汹，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去。
“我还长个呢，要多吃点的。”颜知欢理直气壮的回答他，“而且接下来我只能啃那没滋没味的辟谷丹了，早饭多吃点怎么了？”
沈嘉珩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那你还说我。”
“我这不是怕你吐我剑上嘛。”颜知欢笑嘻嘻道，“要是真这样，不归可就要闹死我了。”
“唉……” 沈嘉珩故作伤心的拖长了调子，“果然啊，有了新欢就忘了旧友咯~”
不过被她这么一打岔，他心头那沉甸甸的紧张感，倒是真的消散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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