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空前的强大感。
与技能栏近乎清空的空落感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矛盾的体验。
力量本质无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远超寻常四阶武尊该有的层次。
甚至给他一种能够轻易撼动之前需要拼尽全力才能对抗的存在的感觉。
但这种力量的表现形式。
却不再是熟悉的星骸奔涌，神雷天降或者黑暗蔓延。
而是一种等待他去重新塑形和定义的混沌状态。
还没等他从这种奇特的感受中彻底回过神来.
三道强横无匹却又性质迥异的气息。
在自己的感知中，快速朝着出租屋接近。
下一秒，三个身影几乎是同一时间，骤然降临。
方青禹星眸微挑。
定睛看去。
最先显现身影的是洪启天。
这老头子依旧是那身洗得发白的旧棉袄。
但此刻脸上惯有的惫懒和肉痛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见鬼般的惊诧和难以置信。
他一步就跨到方青禹面前，枯瘦的手掌一把抓住方青禹的手腕，浑浊的老眼瞪得溜圆，上下下下像是要用目光把方青禹剥开来看个透彻，声音都因为急切而拔高了几分：“你小子！藏这么深吗？！把老子都骗过去了，什么时候突破的武神？！这动静.这他娘的是最顶尖武神突破才有的天道垂帘，星雨涤尘啊，你怎么办到的？！”
“武神？”
方青禹被洪启天这连珠炮似的发问和武神这个词弄得一怔，下意识地反问。
按照正常的修炼体系。
他此次突破理应是从三阶巅峰踏入四阶武尊之境才对。
怎么会直接跳到五阶武神？
他还没来得及细想和解释。
第二道身影已然凝实。
姜薇拎着食材的身影出现在屋内，那双红宝石般的眼眸此刻也充满了惊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她显然也感知到了方才那惊天动地的异象和方青禹身上截然不同的气息波动。
立刻放下东西，快步走到方青禹另一侧。
目光关切地在他和洪启天之间流转。
几乎是前后脚，第三道身影悄然浮现。
空间如同水波般荡漾，那位身着素白常服，木簪束发的少年天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房间角落。
他脸上那万古不变的平淡表情此刻被打破，眉头紧紧蹙起。
眼神深处却闪烁着一丝难以压抑的探究和喜色？
他凝视着方青禹，语气带着确认般的意味开口：“方兄，你如今.可是武神之境？”
他的感知更为玄妙。
不仅察觉到了那引动天道反馈的磅礴气息。
更隐隐感觉到方青禹的生命层次发生了某种本质的跃迁。
这与记载中的武神特征有相似之处。
却又似乎
更为深邃和奇特。
短短瞬息之间。
三位站在此世巅峰的存在接连降临这间小小的出租屋。
目标直指刚刚完成突破的方青禹。
并且异口同声地将他的境界指向了那传说中的五阶。
武神！
这一幕让方青禹的星眸里不禁掠过一丝茫然。
洪启天的震惊，姜薇的关切，少年天帝那带着喜色的确认.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他引发的动静和展现出的气息，远远超出了四阶武尊的范畴。
但他自己对于终焉武圣这个全新的职业境界。
其实也处于摸索和认知的初期。
图谱上那个待激活的状态更是让他有点不太确定。
于是，在三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
方青禹微微摇了摇头，神色带着一丝坦诚的困惑：“其实.我也不太清楚自己现在具体算是什么境界。”
“啥玩意？你自己都不清楚？！”
洪启天声音陡然提高，像是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握着方青禹手腕的手指下意识地又收紧了几分。
“让老子仔细瞧瞧！这还能有假？！”
然而，几秒钟之后。
洪启天脸上的惊诧渐渐被一种极度的古怪和疑惑所取代。
他像是遇到了某种无法理解的难题，眉头越皱越紧，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低语：“奇怪.真是奇了怪了气血磅礴如星海，深不见底，远超武尊，甚至比一些初入武神的老家伙还要凝练.意志更是古怪，仿佛扎根于某种某种难以言喻的根基之上，坚不可摧，却又空茫待填像是像是”
他像是了半天，也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最终只能啧了一声。
像是碰到了烫手山芋般猛地松开了方青禹的手腕，眼神古怪地上下打量着方青禹。
一边摇头一边后退了半步。
陷入了沉思。
少年天帝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对方青禹微微颔首：“方兄，抱歉，失礼了。”
说罢，他也伸出手。
轻轻搭在了方青禹的另一只手腕上。
片刻之后，少年天帝那清澈的眼眸中也浮现出与洪启天如出一辙的浓重疑惑，眉头锁得更深。
他感受到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与满的矛盾结合。
方青禹的体内仿佛蕴藏着一片新生的宇宙雏形，潜力无限，本源雄厚。
但属于当前境界应有的，具象化的力量表征却极其模糊。
甚至可以说是空白。
这种状态，完全颠覆了他对修行体系的认知。
他也默默松开了手，后退一步。
陷入了与洪启天类似的沉默和思索之中。
只是眼底那丝喜色并未完全褪去。
反而转化为了更深的好奇与期待。
这两位此世顶尖强者的反应，让方青禹的眉头也不由自主地微微皱起。
连他们都无法准确判断自己的状态？
这终焉武圣看来远比想象中还要特殊。
他将目光投向最后一位，也是他最信任的姜薇，轻声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吗？”
姜薇看着方青禹，又看了看旁边两位神色凝重的大佬，绝美的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
她上前一步，轻轻坐在方青禹身边的床沿，伸出微凉的纤纤玉手，温柔地握住了方青禹的手腕，闭上了那双绯红的眼眸。
过了好一会儿。
她才缓缓睁开眼眸，红瞳之中闪过一丝了然。
但更多的是震撼和难以置信。
她抬头看向方青禹，又扫过紧盯着她的洪启天和少年天帝，语气带着一种追忆和不确定，缓缓开口：“我好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话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洪启天和少年天帝的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等待着下文。
姜薇微微吸了口气。
“我曾经听我阿父提起过，他说，在最早最早，人族刚刚于洪荒中挣扎求存的时代，天地间的灵气或者说道并非如今这般模样，人族自身也并非生来就拥有能够感应并修行气血与观想之法的灵。”
“那时的人类，只是无比孱弱的无灵生物。”
“所谓的武道，最多也仅仅是强身健体，搏杀野兽的技巧，并无后来搬山填海的奥妙。”
“直到.某一位惊才绝艳的人族先辈的出现。”
“他或许是得到了某种启示，或许是于绝境中窥见了大道的一角.总之，他走上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他以狩猎到的，蕴含着一丝微弱神性力量的古老生灵的遗骨为引，以一种难以理解的方式，将其作为火种，点燃了自身潜藏最深处的生命本源，从而硬生生地创造出了气血修行的雏形。”
“后来，他又观摩天地山川，日月星辰的运行，于冥想中捕捉那冥冥中的道韵，将自身意志与外界共鸣，开创出了观想之法的大门。”
“此法名为，以武伐神之道，夺取神魔本源，铸就自身根基。”
“至此。”
姜薇的声音带着一丝敬仰。
“从他开始，人族的后代血脉中，才真正烙印下了一丝能够不假外物，自行感应并修行气血与观想之法的灵根，踏上了超凡脱俗的道路。”
“可以说，他是人族武道真正的启路者。”
洪启天和少年天帝听得神色肃然。
这些都是淹没在漫长岁月尘埃中的绝密。
连他们都只是隐约听说过一些传说。
远不如姜薇从黄帝那里听来的具体。
姜薇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后怕：“但是，阿父也说过，那位先辈的路，太凶险，太艰难了！”
“以凡俗之躯，融合古老生物遗骨的力量作为自身道基的起点，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九死一生，成功率低到令人绝望。”
“除了开创这条路的那位先辈奇迹般地成功之外，后世并非没有惊才绝艳之辈试图效仿，但无一例外全部都在融合的过程中，因为无法承受那外来力量与自身本源的冲突，要么爆体而亡，要么精神错乱，要么被异化为不人不鬼的怪物。”
“几乎没有任何成功的先例。”
她的目光再次回到方青禹身上，充满了心疼和难以置信：“所以，这种极度危险，被视为绝路的古老修行方式，早在极其遥远的时代就被逐渐放弃和遗忘了，转而形成了现在这种更稳妥，通过功法引导自身气血与观想，逐步强大的体系。青子你”
她深吸一口气，“你现在的状态，给我的感觉，非常像阿父描述的，那种成功走上了古武修行之路后的某个境界。”
这话一出。
洪启天和少年天帝的眼神瞬间变了。
洪启天沉默了下来
因为他是知道，方青禹最早期用赤蟒鳞修行的。
并且大磊手中有一块鲲鹏神骨的事情，也是他告诉的方青禹。
其实洪启天并不知道这种古武的修行方式。
他只是知道方青禹似乎需要这些，于是就帮忙了。
现在才知道。
方青禹竟然是在按照九死一生方式在修行。
少年天帝的眼中也是精光爆闪，恍然大悟。
他也明白了方青禹为什么会对盘古之骨这类东西有兴趣。
以武伐神之道么.
而方青禹听着姜薇的叙述，也是面有所思。
原来如此。
怪不得图谱每次进阶都需要特殊材料。
因为图谱是在按照早已被时代抛弃，凶险万分的古法在修行。
夺取外物本源，熔炼于己身，一步步打下匪夷所思的雄厚根基，最终成就终焉武圣？
可是
姜薇口中那九死一生，近乎必死的融合过程，自己似乎一次都没有真正经历过？
每次都是图谱吸收材料，然后反馈力量。
过程虽然也有痛苦和考验。
但远谈不上生死危机.
不过，看着眼前三人那混合着后怕，敬佩，心疼的眼神，方青禹知道他们都自动脑补了自己经历了无数凶险才侥幸成功的凄惨画面。
于是咳嗽了两声，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看着满眼心疼都快溢出来的姜薇，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脸上挤出一个轻松的笑容。
试图安抚道：“其实也没你们想象中的那么凶险。我当初也是偶然得到了一点传承，想着试试看，没想到运气比较好，几次都挺过来了。”
他这话半真半假。
倒是符合他一直以来表现出的机缘不错的形象。
洪启天盯着方青禹，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点强撑的痕迹。
但看了半天，只看到一片坦然，最终只能将信将疑地咂咂嘴，嘟囔了一句：“怪物”
这时，洪启天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那第一位这样修行的人族先辈，究竟是谁？”
如果知道是谁。
或许能对方青禹现在的状态有更多了解。
姜薇却摇了摇头，红瞳中带着遗憾：“关于那位先辈的具体名讳和来历，即便在我阿父那里，也似乎是一个禁忌，他提及此事时也语焉不详，可能只有我阿父，或者更古老的存在才知晓真相。”
洪启天脸上闪过明显的失望。
但他立刻又追问第二个，也是目前最核心的问题：“那这小子，按照这种古法修行，他现在到底相当于什么境界？实力如何界定？”
这才是最实际的。
姜薇转头再次看向方青禹，仔细感知了一下，沉吟道：“如果单纯以力量层次和生命气息的强度来模糊界定的话.青子现在的状态，给我的感觉，丝毫不弱于.甚至隐隐超越了寻常刚踏入五阶武神境界的强者！”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按照这种思路反推，可能他之前在在不义之城，甚至更早的时候，他所拥有的实力，就不能单纯用三阶，四阶来衡量了。”
“他的阶位一直是个谜，真实战力远超表象。”
听见这话，少年天帝和洪启天两人眼里都露出了一丝失望。
毕竟之前方青禹能够以三阶撼动五阶！！！
跨越两阶的战力，亘古未有。
但等他们一想到方青禹目前的修行时间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突破到五阶，其天赋更是恐怖。
于是这一丝希望瞬间消失了。
而洪启天此刻突然想起了什么，神情罕见地带着一丝紧张，看向方青禹问道。
“小子.那你现在能感觉到后面还有路吗！？”
这个问题问得极其关键。
少年天帝的目光也紧紧锁定方青禹。
如果这种古法修行之路，到五阶武神层次就是终点，或者前方已然无路。
那纵然方青禹现在实力强横，也终究有极限。
对于未来要面对的那位存在，恐怕.希望依旧渺茫。
但如果这条路还能继续走下去.
在三人无比紧张的目光注视下。
方青禹几乎没有太多犹豫。
他想起了图谱上那个待激活的状态。
于是神色认真地点了点头，语气肯定地说道：“有。”
“有？！真有？！”
洪启天猛地一拍大腿，激动得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憋了不知多久的浊气。
整个人仿佛瞬间年轻了十岁，连声道：“好！好！好！有路就好！有路就好啊！哈哈哈！”
他笑得眼眶都有些湿润。
少年天帝虽然没有洪启天表现得那么失态。
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也迸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彩。
一直微微蹙起的眉头彻底舒展开来，嘴角难以抑制地向上扬起。
对着方青禹郑重地拱手：“方兄.此乃天大的幸事！”
激动过后，洪启天似乎觉得此地不宜久留。
也怕再多问下去触及方青禹的核心秘密。
便摆了摆手，语气恢复了往日的几分随意，但眼底的欣慰和激动却掩藏不住：“行了行了，不跟你这小怪物多说了，看着你就觉得老子这辈子活到狗身上去了，海上长城那边还一堆破事，老子得先去盯着，走了。”
话音未落，他身影一晃。
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少年天帝见洪启天离开，也对方青禹微微颔首，语气温和：“方兄刚刚突破，孤也不便再多打扰。”
他对姜薇也点头致意。
随即身影如水波般荡漾，悄然隐去。
房间里瞬间又只剩下方青禹和姜薇两人。
然而，还没等方青禹松口气。
“咦？不对！”
空气再次波动，洪启天的身影去而复返。
猛地又出现在房间中央。
老头子脸上带着狐疑，目光在房间里扫视了一圈。
最后猛地定格在少年天帝刚刚消失的位置。
又看向方青禹，眼睛瞪得老大。
“等等，方小子，你啥时候跟天庭那位勾搭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