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间尚有茶叶的清香,而气息甘冽,是她从未有过的体检。
她似遭了蚁虫啃咬,浑身酥酥麻麻,整个人呆若木鸡,几乎忘了反应,全程任由他摆布。
而崔题也是欲罢不能,一寸寸试探和突破她的底线,明知礼教之下不可为,但激情之下也冲散了他的理智,他不能自己,只觉得她很甜,他似尝到甜头的蜜,根本舍不得放手。
甚至把她的身子扎得更紧,想拥有得更多。
直到院墙外传来马车滚过的声响,还有夜间出摊的小贩的吆喝声,潘令宁陡然一阵惊醒,理智迅速回笼,猛然推开了他。
两人皆气喘吁吁,崔题幽暗眸子中按压的火光愈加炽热,他呼吸紊乱,甚至还想再上前一步拥住她。
潘令宁已吓得后退了两步,并低声道:“崔相公,不可!”
也正是这一声“崔相公”才唤醒了他的理智,他们还尚且无名无分,他不能再做出出格的举动!
崔题刚迈出的步伐,和抬起的手僵在半路,缓缓地收回去了,垂下眼帘,略显尴尬:“抱歉……对不住……”
潘令宁亦觉得尴尬,为自己方才呆如木鸡,没有及时推开他而懊恼,惶恐自己在他面前成了那毫无矜持的随性女子!
她慌乱说道:“您是否还未用膳?”
“政事堂有公厨,我……已在宫中用过了晡食,不过……又有些饿了。”
她眼神越加慌乱,随意提起的话头,也分散不了两人的意乱情迷。
崔题又低声解释:“我不知你今日来到汲云堂,你可还未用膳?我让宅老传膳?”
她迅速点头:“好!”
崔题欲言又止,但也只能按压下心头的燥热和冲动,转身去吩咐宅老。
他走了,潘令宁的心乱无神之状才稍许平复,待呼吸恢复如常,她才抬手抚摸了一番方才被亲吻攫取的唇。
齿间似乎还有他的茶香之气,挥之不散,催发得她的脸颊似火烧一般滚烫灼热。
两人用过膳食,潘令宁回漪月居休息,崔题送送她。
他负手随行,一直盯着前面笼袖埋头行走的人儿,见她似闷闷不乐,他心中也忐忑。
直到送她入了院门,当她转身即将与他道别之时,他终于开口:“宁儿,我方才……太莽撞了,或许……让你不喜?”
他语气很轻柔,似羽毛,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潘令宁欲言又止,而后忍不住一笑,略带尴尬和娇羞道:“你问一个女郎如此问题,她该……如何回答?”
崔题心下一惊,便愈加忐忑:“我……”
“可是,我又怎么,不欢喜呢?”怕他再胡思乱想,潘令宁赶紧补充道。
她望着他,双眸亮晶晶,似鼓励般,忽然主动上前,双手圈住他的颈,语气娇羞中仍带着安抚道,“我心悦于你,自然不排斥与你亲近……”
崔题心下大喜,那一番提拎了一晚上的忐忑才稍稍松懈缓解,他当即顺从地环住她的腰,想要再一次确定,亦或者延续两人之间的亲昵。
潘令宁却又蹙眉低声道,“只是眼下……仍有许多变故,我担心……”
“嗯?担心什么?”他挑眉,柔声追问。
灯光下,他看清了她眼中翻滚的纠结云潮,心头一震,陡然想起什么,便说道:“明日……我便同母亲提起你我之间心心相印一事,让母亲选冰人,早日上门提亲,只是……宁儿高堂已不在,你三兄长仍陷囹圄,若传信回歙州与叔伯……”
“不必传信回歙州,我的婚事我自己可以做主!”她斩钉截铁道,目光中也透着坚决决然,“便是兄长出狱,我的婚事也该是我自己做主!”
崔题扬唇一笑,眼里坠着星星:“你答应了?”
“不,眼下晡食时候!”潘令宁又再一次否认。
崔题的笑容一僵。
潘令宁推开他,走到一丛花树跟前,双手笼袖傲人矗立,迎着夜风,语气也随风飘扬散落,独不聚入崔题心里。
“崔郎,这也是我曾经一直担心的,我今日来堂会,仍受各方势力猜疑,仅因为我是女子。若换早年我还在父母膝下,在兄长的庇护中,默认了只能嫁与温巡、相夫教子、安于内宅,往时不开悟的我,没有了痛苦,便也如此罢了。
“然而如今的我,见惯了世面,见识过不同人生的精彩,也感受过功成名就的喜悦,我又岂能甘于只做谁人背后的内人,哪户人家内宅的无名妇人呢?
“你看啊当下的女子,不论之前何种身份何等尊贵,只要嫁人便只能被外人称作某某夫人某某氏,如卢夫人郑氏;亦或者某啊某,前面先冠上丈夫的姓氏,后面才是自己的姓氏,像曾经的王阿齐嫂子,多么不公……”
她低头叹息一声,把心头的沉重浊气呼出,“我如今不是我自己,我身后还有徐焕,还以后一群以我为榜样,寻求独立自主,不再受制于人的女子,我若也只能沦为某阿某,又如何给予她们希望呢?”
“然而女子的独立自主,与姻缘亲事并不冲突?”崔题试着反问。
“当然,只是我在让世人记住我是潘令宁之前,不想先成为了崔夫人潘氏!况且,我如今打拼得来的一切,是靠着我与鬼樊楼的众姐妹,是靠着徐焕的帮助,陈靖的暗中扶持,一步步经营得来的,我不想我们的努力,最后只化为世人口中的‘因为我是崔夫人,故而轻而易举得来的这一切’这样一番诋毁!”
崔题深深望着她,声音沙哑而低沉:“原来这才是你的症结所在!”
难怪她曾经,明明心里有他,却踟蹰不前,万般纠结。
“无妨,只要最终是你,我多等几时也心甘情愿。只是我不想宁儿陷入自证的死局,世人的眼光如云烟,何必为了他们的认可而辛苦自证?”
“并非如此!佛曰‘心静自然凉’,因而你们往往要求苦主不必在意外人的眼光,可这不过是自欺欺人的障眼法!与其自欺欺人,我更愿用实力,改变他们的看法!明珠藏于匣中,又何来‘拭目重看’之说,若开匣自烁华光,便是不消说,世人的眼光亦自发追逐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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