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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4章 豪门酒肉臭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吴天明让仆人燃起灯笼火烛,提出去酒桌上畅谈。

    杨张两人却说天不冷又无蚊虫,干脆就在这水榭喝上一场算球。

    这水榭里大圆桌桌面倒也不小,吴天明也就主从客便了,吩咐人叫金喜将菜送到这边来。

    一队窈窕女仆行来,一色儿的桃红色衣裙,将碟碗勺筷,酱醋糖蜜一一摆好。桌子中间给摆了一个雨过天青云破出色儿的大盘,里面福禄寿三星报喜,颜色馥郁之极,让李崇山一顿好夸,赞道美器美色美意。

    围着大盘十六个白细薄透的瓷碟子盛着冷荤凉素。

    俺远远的看清了,是白切肥鸡,酥炸鲫鱼,蒜香排骨,油爆河虾,糟醉蛏子,水晶肴肉,烧卤牛蹄,盐水鹅肝,香油蕈片,红油笋尖,什锦烤麸,麻油三丝,琥珀桃仁,糯米藕片,酥炸豆皮,蜜汁双丁。

    感谢杜仪,他口头描绘的功夫太厉害了,一见实物,俺都能浮现出他所说的菜肴,可见他是吃过几次盐商的宴请。

    在张崇山礼貌性的赞叹如此色香味俱佳时,八个热菜摆上桌来,炖狮头鹅,九转象拔,盐焗飞龙,炉烤湖羊,红烧鹿尾,落宝金钱,黑椒牛排,酱焖鱼嘴。

    “今天这八个菜是横扫狮驼岭,扫荡车迟国,突袭碧波潭。”

    吴天明笑呵呵的说道,“可惜龙、鹏真是无迹可寻,狮子倒是好不容易得了一头,却浑身是虫,不敢食用了。所以这狮子可以用这狮头鹅代替。这金翅大鹏就用这飞龙鸟代替,还应了那碧波潭的龙王,哈哈。”

    张崇山却是惊奇:“车迟国是虎鹿羊三妖,看来这个落宝金钱是用那虎鞭做的咯?”

    吴天明夸赞道:“正是正是,落宝金钱这道菜都是驴鞭来做,粗,切片,形如钱,透光来看,色如金,甚有嚼头。没想到得了条新鲜虎鞭,居然是虎中之驴,粗!正好做这落宝金钱,看这周遭的硬刺,都用汁料秘制软了,肉却仍然劲道。”

    此时杨仁孝指了指那盘鱼嘴,说道:“张叔儿,你看这酱焖鱼嘴,取二斤重的鲤鱼,只要鱼嘴,切成两块,洗净血水,去除黑膜,用白布吸干水分,将鸡头粉、鸡蛋黄儿、状元红、酥油膏调成稠状和鱼嘴一起拌匀,起锅烧油,将鱼嘴放入煎至两边呈金黄色,把葱姜蒜和陈皮切丝,放进锅里同煎几下,然后放秘制酱料,老酒,高汤。大火烧开转小火焖制,待鱼嘴软烂,再大火收汁即可。骨软胶粘,酱香浓郁,焦香扑鼻。一盘鱼嘴正好九九八十一条鱼,正应了那九条虫;鲤鱼和状元红,鱼跃龙门化龙,又应了碧波潭龙王,哈哈,甚是美味啊。”

    三人夸赞了做菜的大厨居然有此创意,十六年陈的女儿红就烫热上桌了。

    吴天明作为主人,领酒举杯,唱个吉祥诺儿,三人都干了一杯。

    酒过三巡,张崇山就示意吴天明屏退下人,撤了对面清唱,看来要密谈机密事儿了。

    于是乎,金喜将仆人都驱开,让人远远离了水榭。他见俺还在他带到的地方远远地蹲着,也就没有管俺。

    俺耳朵好使,再远点儿都能听到。

    张崇山见四下已经无人,就两眼一翻,瞅了瞅杨吴两位,低声说道:“官家自己又缺钱用,找相爷,说让大家伙想办法凑百十万两银子给他。”

    吴天明面无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相爷真要给啊?”

    张崇山先对杨仁孝拱手,说道:“相爷和你家大伯杨总管商量了,官家要,自然是要给的。羊毛都是出在羊身上,再不行,就出在狗身上。他要的又不是你们的钱,只是让你们帮他从朝廷里弄一点儿钱。”

    “行吧,只能多出些私盐了。就是账做起来很费人工。” 吴天明有些无奈的说。

    张崇山嘿嘿一笑,说道:“朝廷是他们老赵家的,他拿些钱花就花吧。对了,官家对你姑姑还是经常想起。”

    杨仁孝点头说道:“钱这东西,大家伙儿都明白这个道理,尽力给弄吧。伯伯也有信来说官家常常思念姑姑生前诸事。。。可惜。。。前几天我在南门码头见过一个小姑娘,长得真像我那姑姑小时候的留影。哎,天明,查的怎么样?”

    吴天明呵呵一笑:“都妥了,少爷您看怎么个章程?”

    杨仁孝道:“先好好养着,等我回建康时一起带回去,过几年没长歪了就给伯伯送过去。”

    吴天明点头应了,说今晚就安排好。

    又吃了一会儿,吴天明心气有些低迷,就笑着说:“现在私盐也不好做啊。哪里都把盐商当成肥肉。前个有个姓万的运商,两大船盐去岳阳,走到江州鄱阳湖口,遭了风抵在岸边。便有几百只小拨船蜂拥而上,不由分说,把他舱里的盐,一包一包的都搬到小船上,抢了就跑。押船的管事到那县里去告。那知县却倒打一耙,把舵工、管事、水手一干人等都抓了,说船家在路上勾结着管事任意嫖赌花消,沿途偷卖了盐,却污蔑他辖区里盗贼横行抢了他家的盐。一顿好打,那押船的管事是那姓万的心头好,这两年长了胡子,姓万的才放他出来押船。一顿板子把个娇皮嫩肉的白屁股打得青紫变形,屎尿齐流,那县官儿说甚么就是甚么,那里还敢顶一句?只会磕头如捣蒜,只求饶命。亏的求了同行官船的扬州贵人说项,那县官儿才给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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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杨两人听了甚感兴趣,提示吴天明继续说。

    吴就说道:“姓万的自然不甘心,请了道上的好汉调查,现在浔阳江上干这私盐买卖的很有几股势力。最后查到是其中一股干的,头子是个匪号叫混江龙的,姓李名俊。姓万的还没下手搞他,他却跟梁山泊的贼人混做了一道,在江州,相爷九公子地盘上劫了法场,杀了好些官兵小民。最后一起去了梁山落草。姓万的这仇难报了。”

    张崇山说道:“那梁山贼寇屡屡欺我蔡府,截我家相爷生辰纲,这次又欺我家少爷,私造我家相爷书信印章。。。早晚出兵剿灭了它。”

    杨吴二人点头赞道:“蔡相爷肚里能撑船,才让那梁山贼寇多活上几日。一旦发兵,必摧枯拉朽,犁庭扫穴,刹那就灭了它。听说这些贼寇一个个都爱吃人肉,又一个个叫什么龙什么虎什么鹏的,都给拿了活杀了,用这些龙虎鹏的心肝精肉再做一次狮驼岭、车迟国、碧波潭。”

    三人嘻哈笑了一场。

    杨仁孝又说回盐业,道:“朝廷一年的产盐量不过三百万石,咱几家把占着淮北盐场,在海州设有板浦、惠泽、洛要三盐场,一年能产盐五十万石。咱们手里不缺盐。

    咱们从盐户那些鳖孙收盐,一斤半个钱。而咱们往外卖盐,一斤价格五十钱,获利百倍。

    但是,私盐泛滥啊。咱们自己是没办法,为官家尽忠贩贩私盐。但是,那些该死的小小盐官儿、污烂盐户、二道贩子小盐商,还有这些什么什么叫混江龙的贼寇们,都敢偷咱们的盐贩卖私盐,该杀该剐!拿了,活割了!”

    三人咬牙切齿骂了半天,又笑了笑,说了几句闲话。

    杨仁孝又问吴天明:“那绑我票的人是哪里的,查到了吗?还有我的人都找到了吗?”

    “绑你票?什么时候?为什么?”张崇山吃了一惊,连声询问。

    杨仁孝面上显出一丝侥幸和后怕,说道:“我也是一头雾水。昨个早上我带人出去转转,在河边听到一花船上有一个唱曲的,那声音绝了,我就上了那条花船,见了一妇人。。。然后就不省人事了。再醒来就是今天寅时在东门外野地里,就剩三个随从了,其他十几个都不见了。我就赶紧跑回来了。你说不是绑我票还能是什么?很邪门。不能是遇到妖了吧?哎,那唱的可真好,身段也好,润!很润!能痒到心里去。”

    张崇山道:“你确定是绑票?既然绑了,为什么放你?”

    “就是啊,也不记得有人跟我说话啊。我那管家、护卫和小妾也跟我一样,上船后就不知道什么了。不过,应该是绑了。手脚、胳膊腿儿的都有绳子印儿。” 杨仁孝脸上又显出了后怕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放了我。难道是绑错了?麻痹的,别让我查出来谁干的。”

    “我已经跟几个衙门都打过招呼了,钱也用到位了,先不明察,细细的暗访。跟漕帮的、打行的也都招呼了,悬了五千两的赏。我们自己的人也撒出去了,必须找出人来。”吴天明一脸愤恨。

    三人又发了一会儿狠,又庆幸了一会儿,就又喝了一番。然后又回到张崇山来扬州的正事上来。最后,决定以缺乏本钱为由,向朝廷借帑银,俾资周转,由吴盐商他们每年交纳息银给朝廷。

    “不管朝廷那些相公同不同意借,必须难为难为他们!如果给借,所出的帑银在私下里分几批先挪给官家。”吴天明笑着说道。

    三人仔细研究了细节,感觉妥当了,就又来了兴致,招呼人继续上菜。

    于是人员又凑过来了,戏接着唱,酒还要喝,菜也接着上。窈窕仆女们又摇摆着抬上一巨大砂锅,里面母鸡、母鸭、鱼肉虾圆子、蹄筋、鸽蛋、笋片、香菇等等尽是好料,用高汤煨制到软烂,汤汁奶白,浓香无比。

    “这是开胃的,喝喝看。”吴天明亲自为两人各舀了一小碗。

    三人用茶匙舀着几下就喝尽了汤,六大碗主菜摆上桌来,正是常用的黄焖鱼翅,溏心鲍鱼,冰糖熊掌,葱烧海参,白汁鱼肚,红烧官燕。

    “此为我们扬州的常规燕翅席,但我这次选的是吕宋的血燕和整翅,这血燕产自吕宋的深海万年崖子洞,壁高七八十丈,采摘极为艰难。不但得来难,这血燕所含养分更为难得,太医院王太医说过,功效神妙。这鲨鱼翅子干的高都有五尺,鲜的那要多大?要活过三十年以上,长了五六丈长的大白鲨才能养成这等伟翅,这等大物在水中比那陆上的猛虎厉害多了,只有蹈海弄潮的真勇士才能捕获,寻常渔人那里敢招惹它。这两样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吴天明边给两人介绍边自己赞叹。

    “倭国的海参和鲍鱼,这鲍鱼色纯黑,干的一个一斤,发了四天,秘制过后粉嫩如此啊,也是神妙。罗刹国的人熊掌,三尺大小,拿来时毛色竟不是黑的,白的发亮。这鱼肚是一条九尺长金鳘鱼的,发开后,有半寸厚。这次的材料极为难得,来来来,大家一起尝尝。”吴天明殷勤招呼二人下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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