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托车在蜿蜒的山路上疾驰，引擎的轰鸣撕破夜的寂静。颜姝紧紧抱住父亲的腰，脸颊贴在他背上，感受着这不真实的亲近。十五年了她曾无数次梦见父亲活着回来，却从未想过会以这种方式重逢。
"我们去哪？"她在风声中喊道。
"安全屋。"父亲简短回答，"韩默说的那个名字——马克·罗森，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他说那是国际刑警。"
父亲点点头，突然急转弯驶入一条几乎被灌木掩盖的小路。几分钟后，一栋隐蔽的林间木屋出现在视野中。
木屋内部出人意料地现代化，墙上挂满了监控屏幕和案件资料。父亲——颜姝仍不习惯把他当作"郑岩"——迅速拉上所有窗帘，启动某种电子设备，屋内顿时响起轻微的干扰声。
"信号屏蔽，防止监听。"他解释道，然后走向一个老式保险箱，输入密码。
颜姝环顾四周，注意到一张标记着"海神计划"全貌的地图。林耀东的网络远比想象中庞大，触角伸及多个国家的军方和医药企业。
"这些年你一直在调查这些？"她轻声问。
父亲从保险箱取出一个文件袋，苦笑道："这是我活着的唯一理由。"他递给她一份护照和身份证，"新身份。如果计划失败，你必须立刻离开这个国家。"
颜姝翻开护照，上面的名字是"林雨晴"，照片却是她无疑。"你认为事情已经糟到这种地步了？"
"林耀东已经启动了'清理计划'。"父亲调出一段监控录像，显示几个他们刚刚离开的仓库正在燃烧，"所有与他实验有关的场所和人员都在被系统性地清除。包括我和你。"
录像切换到一段电话录音，林耀东冰冷的声音响起："特别行动组已经部署，优先目标是颜姝和她可能接触过的任何人。她的基因序列是完成最终阶段的关键。"
颜姝的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手臂。她的基因这就是为什么林耀东对她如此执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父亲递给她一份基因检测报告："我们家族携带一种罕见的基因标记，使细胞能够接受深海生物基因融合而不引发剧烈排斥。林耀东的实验在其他受试者身上都失败了，只有"
"只有你成功了？"颜姝猛地抬头。
父亲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卷起左袖。在手腕内侧，一片蓝灰色的鳞状组织隐约可见。"十五年前，当我发现实验真相时，已经太晚了。林耀东给我注射了初期血清。我逃走了，但基因改变已经开始。"
颜姝颤抖着触碰那片异常皮肤，冰冷的触感让她胃部一阵绞痛。父亲变成了实验品？
"这些年我一直在研究解药。"父亲放下袖子，"同时伪装成郑岩监视林耀东的行动。当他开始针对你时，我知道实验进入了最后阶段。"
"韩默"颜姝突然想起，"他被抓住了！我们必须——"
"首先联系那个国际刑警。"父亲坚定地说，"韩默知道风险。他给你的那个名字和密码是关键。"
他打开一台经过特殊加密的笔记本电脑，输入几行代码。屏幕闪烁后，出现一个视频通话界面。父亲输入"海神之怒"，画面接通了。
一个四十出头、金发碧眼的男人出现在屏幕上，背景似乎是某间酒店房间。"验证码？"对方用带着口音的中文问。
"深渊之下。"父亲回答。
金发男人点点头："马克·罗森，国际刑警组织特别调查组。你是颜教授？档案说你已经死了十五年。"
"假死是必要的。"父亲简短地说，"现在情况紧急。林耀东已经启动清理计划，一名警官韩默被捕，我女儿也处于危险中。"
罗森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们一直在追踪林耀东的跨国犯罪网络。最近48小时，与他实验室有关的七人在三个国家'意外'死亡。证据显示他即将完成基因武器的最后阶段。"
"我们需要救援韩默的计划。"颜姝忍不住插话，"他是为了救我们才被捕的。"
罗森审视着她："你就是颜姝？韩默的搭档？"
"是的。他他让我找你。"
"听着，时间不多了。"罗森压低声音，"林耀东明晚会在他的海滨别墅举办私人晚宴，邀请的全是潜在投资者和军方代表。我们相信他将在晚宴上展示最终成果，然后开始大规模生产。"
父亲和颜姝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需要进入那个晚宴。"父亲说。
"太危险了。林耀东一定加强了安保，特别是现在他知道你还活着。"
"正因如此他才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现。"颜姝突然有了主意，"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如果我的基因真的是关键，他会不惜一切代价活捉我，而不是直接杀死我。"
罗森犹豫片刻："我24小时内能调来一支小队，但可能来不及。你们有具体计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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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颜姝的声音出奇地冷静，"但首先，我需要知道关于我父亲关于这个实验的一切。"
三小时后，颜姝站在木屋的小阳台上，望着远处城市的灯火。父亲和罗森的谈话揭露了一个比想象更庞大的阴谋——林耀东的基因武器不仅能够创造水下超级士兵，更可怕的是，它可以通过水源传播，选择性攻击特定基因群体。
而她，由于独特的基因结构，既是完成最终配方的钥匙，也是少数天然免疫者之一。
身后传来脚步声。父亲递给她一杯热茶，自己则拿着一杯咖啡——和记忆中的习惯一样，咖啡里加三块糖。
"你应该休息会儿。"他说，"明天会很艰难。"
颜姝接过茶杯，指尖感受着温暖。"为什么选择郑岩的身份？"
父亲望向远方："三年前我黑入警方数据库寻找合适的身份。郑岩刚牺牲，没有直系亲属，年龄和体型与我接近。更重要的是"他顿了顿，"他分配到的公寓就在你隔壁。"
颜姝的手一抖，茶水溅出几滴。"你一直在我身边？"
"看着你毕业，成为法医，接手第一个案子"父亲的声音变得柔和，"你妈妈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很平静。"颜姝轻声说，"最后时刻她仍相信你会回来。"
父亲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像是含了泪水。"我每天都会想起你们。但联系你们只会带来危险。直到林耀东开始跟踪你，我知道必须更接近"
"所以你申请调到我工作的警局。"
"计划本来是暗中保护你，引导调查远离林耀东。"父亲苦笑，"没想到你和韩默如此执着。"
提到韩默，颜姝的心又揪紧了。"他会没事的，对吗？林耀东需要他作为人质引我们现身。"
父亲没有立即回答，这个沉默比任何言语都更令人不安。
"我们会救出他。"颜姝坚定地说，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小姝"父亲犹豫了一下，"你和韩默不只是同事？"
颜姝望向远处的城市灯火。"我不知道。也许是，也许不是。但现在这不重要。"她转向父亲，"重要的是我们一起活着回来。所有人。"
父亲凝视她良久，缓缓点头。"明天我们需要一个完美的计划。林耀东的晚宴安保会非常严密。"
"我有一个想法。"颜姝说，"利用他对我的基因的执着"
次日傍晚，夕阳将海面染成血色。林耀东的海滨别墅灯火通明，豪车陆续驶入。宾客们身着华服，佩戴着精致的面具——这是个化妆晚宴，主题是"海神的盛宴"。
别墅外围，身着黑色制服的安保人员来回巡逻，每个人都配有耳麦和武器。不远处的树丛中，颜姝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一切。
她穿着借来的侍者制服，头发染成深棕色，戴着蓝色美瞳。即使如此，心脏仍跳得像是要冲出胸腔。
"记住计划。"父亲的声音从微型耳机中传来，"你只需混进去找到韩默的位置，然后立刻撤退。不要冒险接近林耀东。"
"明白。"颜姝低声回应，"你那边准备好了吗？"
"就位。罗森的人在三号位置待命。"
深吸一口气，颜姝拎起事先准备好的餐箱，向别墅后门走去。一个保安拦住了她。
"干什么的？"
"补充的鱼子酱和香槟。"颜姝压低声音，出示伪造的送货单，"李总管订的。"
保安狐疑地打量她，然后对着对讲机说了几句。片刻后，他挥手放行："厨房在左边，别乱跑。"
厨房里忙碌异常，没人注意一个临时侍者。颜姝放下餐箱，自然地拿起一个托盘，混入侍者队伍。根据罗森提供的平面图，地下室是最可能的关押地点。
她沿着主厅边缘移动，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宾客们戴着各式海洋主题面具，谈笑风生，全然不知即将展示的"成果"是什么。林耀东站在中央，一身白色西装，面具是华丽的海神波塞冬，正与几位军方模样的人交谈。
突然，一阵骚动从门口传来。颜姝转头看去，血液瞬间凝固——韩默被两名壮汉押着走进来，脸色苍白但神情倔强。他没戴面具，右肩的绷带渗出新鲜血迹。
"女士们先生们！"林耀东高声宣布，"看看我们今晚的特别嘉宾——韩警官，他坚持不懈的调查让我们不得不提前展示成果！"
宾客们礼貌地鼓掌，不明就里。韩默被推到中央，林耀东绕着他踱步，像个炫耀的魔术师。
"韩警官认为我们在进行非法人体实验。"林耀东的声音充满嘲讽，"而事实上，我们创造的是未来！一种能让人类征服海洋的新种族！"
颜姝悄悄向中央移动，手指摸向藏在托盘下的电击器。就在这时，韩默的目光扫过人群，在她身上停留了半秒——他认出她了！尽管伪装，那双眼睛里的惊讶和随即而来的担忧再明显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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