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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77章 囚笼?
    黑暗,不再是纯粹的虚无。它开始有了重量,有了温度——冰冷的、粘稠的、带着铁锈腥甜味的重量,如同沉在死水潭底的淤泥,紧紧包裹着她下沉的意识。偶尔,会有尖锐的、如同玻璃碎裂的剧痛刺破这片黑暗,那是辐射病在啃噬她的骨头;有时,是冰冷针头刺入血管的触感,伴随着生命被一点点抽离的虚弱;更多的时候,是屏幕上那些绝望的、扭曲的、在炼狱中挣扎嚎叫的面孔,如同烧红的烙铁,一遍遍烫在她的灵魂上。

    渡鸦冰冷的声音如同跗骨之蛆,在意识的深渊里回响:

    “看看你的仁慈带来了什么?……你才是最大的灾难……”

    “不……”每一次在剧痛和窒息中短暂地挣扎回一丝意识,这个微弱到几乎不存在的音节,都会本能地从她破碎的喉咙里挤出。不是反驳渡鸦,更像是对自己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发出最后的诘问和哀求:坚持什么?还能改变什么?

    又一次从冰冷粘稠的黑暗中被拽回。这一次,不是因为剧痛,而是一种……奇异的麻木感。身体仿佛不再属于自己,像一具被掏空的、沉重的木偶。手腕的伤口不再锐痛,只剩下一种迟钝的、深不见底的钝痛。肺部每一次微弱的起伏,都像是在拉扯着锈蚀的风箱,发出艰涩的嘶声。连辐射灼烧的痛楚都变得遥远而模糊,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她知道,这是生命流逝到末期的征兆。身体这台破败的机器,正在放弃抵抗,滑向永恒的沉寂。

    视野依旧是模糊的血红色。她躺在冰冷的窄床上,白色的无菌布单盖到胸口,像一块裹尸布。手臂上插着不止一根输液管和采血针。暗红色的血液,带着那微弱的淡金色光点,正缓慢地、持续不断地流入旁边悬挂着的几个收集袋中。袋子已经半满,像悬挂在生命之树上的、饱饮鲜血的诡异果实。

    那个冰冷的采血机械臂,如同贪婪的水蛭,牢牢吸附在她的手臂上。

    囚室的纯白墙壁依旧冰冷无情。渡鸦的身影不在视野内,但颜殊能感觉到那道冰冷的注视,如同实质的射线,穿透隔离罩,扫描着她这具残存着最后价值的躯壳。

    她费力地转动眼珠,视线再次投向那块镶嵌在墙壁上的显示屏。屏幕没有亮起。一片死寂的黑暗。这比看到那些炼狱景象更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外面……怎么样了?是混乱已经超出了“方舟”的监控范围?还是……渡鸦觉得她连“欣赏”自己“功绩”的资格都没有了?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沉重地压了下来。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似乎都失去了意义。她救不了韩默,救不了任何人,甚至连自己的血,都成了维持这个冰冷机器运转的燃料。她像个笑话。

    结束吧……

    就这样……结束吧……

    意识开始不可抑制地向着那片冰冷的黑暗滑落。这一次,她不再挣扎,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渴望。

    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边缘——

    嗡……

    一声极其微弱、极其沉闷的震动,毫无征兆地穿透了囚室的墙壁,穿透了她沉重的身体,如同遥远地底深处传来的、沉闷的心跳。

    嗡……

    又是一下。比刚才稍微清晰了一点。

    这震动……不是来自外界。它似乎……来自“方舟”的深处?来自她的身下?

    颜殊涣散的瞳孔,极其艰难地、极其微弱地收缩了一下。那深不见底的麻木感,似乎被这奇异的震动撬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嗡……嗡……

    震动开始变得规律,如同某种巨大机械启动前的预热。低沉,厚重,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牵引力。每一次震动传来,她身下这张冰冷的窄床都随之产生极其细微的共振。这共振,似乎与她体内残存的、那稀薄的、带着淡金色光点的血液……产生了某种极其微弱的共鸣?

    一种极其微弱的……麻痒感?如同沉睡的神经末梢被极轻微的电流唤醒,沿着她的脊椎悄然爬升。

    这感觉太微弱了,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如同死水潭底冒出的一个微小气泡。但在颜殊这具即将彻底沉寂的身体里,在无边绝望的黑暗中,这一点点微乎其微的异样感,却像投入油锅的一滴水,瞬间炸开!

    是什么?

    这震动是什么?

    这共鸣……又是什么?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近乎偏执的好奇和警觉,如同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稻草,死死拽住了她滑向黑暗的意识!

    她不能死!

    至少……在弄明白这震动是什么之前!

    求生的意志,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野蛮的力量,猛地爆发出来!她开始剧烈地挣扎!不是试图坐起,那根本不可能。而是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试图扭动脖颈,转动眼珠,去感知,去捕捉这震动的来源和方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困兽般的嘶鸣,暗红的血沫从嘴角不断涌出。

    这突如其来的、濒死野兽般的挣扎显然惊动了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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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离罩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渡鸦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出现在视野里,镜片后的灰色眼睛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惊疑。

    “生命体征急剧波动!怎么回事?”他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语速快了几分。他迅速看向旁边连接着颜殊身体的各项生命监测仪。屏幕上,原本如同濒死水平线般的心跳、血压、脑电波等曲线,此刻正剧烈地、毫无规律地上下起伏着!

    “体内残余血清出现异常活性波动!与不明外部源产生微弱共鸣!”一个电子合成音急促地报告。

    “外部源?”渡鸦猛地抬头,锐利的目光扫过狭小的囚室,最终定格在颜殊身下那张不断传来微弱震动的窄床上。他迅速在控制面板上操作。“扫描床体结构!能量来源!”

    嗡……嗡……嗡……

    震动变得更加清晰,更加有力!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她的正下方,被这震动唤醒,或者……正在苏醒!

    颜殊挣扎得更剧烈了!她的眼珠死死盯着身下!是这里!震动的源头就在这里!在这张床下面!在“方舟”的最深处!

    “稳定剂!最大剂量注入!压制她的神经活动!”渡鸦的声音带着一丝罕见的急促。他显然不想让颜殊继续感知下去。

    冰冷的液体瞬间涌入血管!剧烈的眩晕感如同重锤砸下!颜殊感觉自己的意识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要再次拖入黑暗!不!不能睡!她看到了!就在那巨大的眩晕感彻底淹没她之前,她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

    在她剧烈挣扎中,覆盖在身上的白色无菌布单被蹭开了一角,露出了身下窄床光滑的白色复合材料表面。就在她腰侧的位置,那光滑的表面上,随着每一次清晰的震动,极其微弱地、一闪而逝地,浮现出一个极其复杂的、如同无数荆棘缠绕扭曲而成的红色暗纹!

    那个徽记!那个在加密通讯中一闪而过的、如同缠绕荆棘的红色徽记!克格勃的幽灵!

    它……就在这床下?或者说,这床……就是通往它的门户?!

    意识被强效稳定剂粗暴地拖向黑暗。但在彻底沉沦的前一秒,一个冰冷而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了颜殊混乱的脑海:

    外婆的日记……

    “唯有我的血脉能终结这场灾难……”

    她的血……

    这震动……

    这共鸣……

    这床下隐藏的、属于克格勃幽灵的徽记……

    它们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她尚未理解的、致命的联系!

    黑暗彻底降临。但在那绝对的虚无中,一点冰冷的、名为“线索”的星火,顽强地燃烧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小时。颜殊再次被一种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惊醒。身体依旧沉重麻木,但意识却异常清醒——一种被药物强行维持的、冰冷的清醒。

    渡鸦就站在隔离罩外,距离很近。他没有看监测仪,那双毫无温度的灰色眼睛,正透过镜片,穿透隔离罩,死死地盯着她。那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评估和计算,只剩下一种冰冷的、如同打量一件即将失去价值的危险物品的审视。

    “你的时间到了,颜殊指挥官。”他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种最终宣判的意味。“你的血液活性正在不可逆地衰减,对目标(韩默)的维持效果也在下降。同时,你体内的辐射损伤已经进入终末阶段,任何救治都失去了意义。”

    他微微向前倾身,镜片反射的冷光在颜殊脸上划过。“告诉我,你在那张床上,感知到了什么?那个震动?那个徽记?任何细节。这是你最后的价值。”

    颜殊的嘴唇动了动,喉咙里只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她看着渡鸦,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过后的灰烬。她知道了。渡鸦真正关心的,根本不是韩默的生死,也不是全球的混乱。他真正在意的,是她感知到的那个震动,那个床下隐藏的、属于克格勃幽灵的徽记!她的血,她的濒死挣扎,只是意外地触碰到了“方舟”深处某个更核心、更危险的秘密!

    见她不语,渡鸦的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不耐。他直起身,对着通讯器冷声道:“准备转移。目标生命体征已无维持价值,转入‘零号档案’观察室,进行最终样本采集及神经映射扫描。执行最高级别静默程序。”

    冰冷的命令如同丧钟。

    隔离罩无声滑开。两名同样穿着白色防护服、戴着全覆式头盔、看不清面容的“净化者”特勤人员走了进来。他们动作机械而精准,如同处理一件精密仪器。一人开始粗暴地拔除颜殊身上的输液管和采血针,另一人则解开了束缚她身体的固定带。拔掉针头时带来的剧痛,让颜殊的身体本能地抽搐了一下,但她连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被像一袋没有生命的货物般,从冰冷的窄床上拖了下来,架起双臂。双脚虚软地拖在地上,厚重的防辐射服早已被脱下,此刻她只穿着一身单薄的、沾满血污的无菌服。刺骨的冰冷瞬间包裹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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