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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94章 财迷起意谋灵矿,圣盟邀客隐危机
    山风卷着残雨掠过山梁,元彬望着北宫微颤的后背,喉结动了动。

    方才那股灼热的神识退去后,识海里那团水元光团反而泛起温凉,像是在回应北宫的震撼。

    他伸手按住被北宫抓过的手腕,那里还留着灼痕:"前辈,您方才说的吞了什么?"

    北宫没有回头,玄色衣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腰间半枚残缺的玉牌。

    那玉牌纹路与元彬在古籍里见过的"太初盟"信物有几分相似,此刻却像被雷火劈过般焦黑。

    他突然低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小友,你可知真仙陨落时,元神会碎成九瓣?"他猛地转身,眼尾泛红,"方才我神识探入你识海,竟见那团光里裹着半枚真仙法印!

    不是残魂,不是余韵,是货真价实的真仙元神残片!"

    元彬瞳孔微缩。

    三个月前在乱葬岗,他确实吞噬了一具真仙骸骨里的残余灵识——当时那团光团裹着冰晶般的碎片,他以为是普通的灵元,却不想是真仙元神。

    "你可知我修了多少年?"北宫踉跄两步,扶着山岩,指节发白,"三百年前我还是御兽城的外门弟子,为寻突破真仙的机缘,在极北冰原跪了十年求玄霜虎王指点;两百年前为渡雷劫,用本命兽血祭了整座青蚨谷;五十年前"他突然哽住,抬手抹了把脸,再抬头时目光灼灼,"可你呢?

    不过二十来岁的身子,识海里养着真仙元神,这是这是老天爷往你嘴里塞仙果!"

    元彬皱眉:"前辈,这东西很危险?"

    "危险?"北宫突然笑出声,笑声震得山雀扑棱棱飞起,"是大机缘!

    当年真仙界崩塌时,多少老怪物为抢半枚真仙法印杀红了眼。

    你倒好,吞了也不晓得,还当是灵晶矿脉里的普通灵气。"他猛地抓住元彬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小友,我北宫这辈子没求过人,但今日求你——带着我,咱们一起超脱!"

    元彬后退半步,避开他发烫的掌心:"超脱?

    前辈,我连真仙门槛都没摸到。"

    "所以才要掺和!"北宫拽着他往山坳里走,靴底碾碎几株野菊,"你当圣域联盟和古仙盟争的是灵晶矿脉?

    他们争的是矿脉下埋着的'太初阵眼'!

    当年真仙界那些老东西用这阵眼锁了半界灵气,如今阵眼要开,谁占了矿脉谁就能得半座仙府的传承。

    咱们要是两头吃——帮圣域联盟打古仙盟,再拿古仙盟的秘宝换资源,等阵眼开了"

    "停。"元彬抬手按住他肩膀,神识悄然涌出。

    北宫的气息里带着若有若无的腐味,那是强行压制旧伤的征兆,"前辈,我上月在云州杀了古仙盟的执法使,他们悬赏令还贴着;半年前圣域联盟的张布帮过我,可他堂兄张昭为抢灵草废了我朋友的丹田。

    这恩怨缠成乱麻,掺和进去只会越陷越深。"

    北宫脚步一顿,忽然从袖中摸出块拇指大的灵晶。

    灵晶表面流转着幽蓝光晕,竟是上品水属性灵晶:"这是我今早探矿脉时捡的。

    那矿脉从万灵山脚延伸到青牛镇后,少说能挖三十年。

    你若应了,我帮你在矿脉最深处划块地建洞府,那些不长眼的敢来闹——"他指了指元彬识海方向,"你就把他们的元神往你那光团里一塞,保管连真仙都查不出痕迹。"

    元彬盯着那灵晶,忽然想起水德星君记忆里的画面:真仙界鼎盛时,灵晶矿脉像星辰般缀满仙域,可后来一场天地大劫,矿脉枯竭,仙人们为争最后几座矿脉自相残杀。

    他摇头:"前辈,您没发现吗?

    这些年灵晶越来越纯,矿脉越来越深——"他指尖凝出滴水珠,水珠里映出北宫震惊的脸,"那不是天地孕育的,是有人把真仙的骸骨、仙府的残片埋进地脉,用怨气养灵晶。

    我吞噬的那真仙元神,说不定就是某个老怪物埋下的'种子'。"

    北宫的灵晶"啪"地掉在地上。

    他蹲下身捡起,指腹擦过灵晶表面,突然摸到一道极细的裂痕——裂痕里隐约能看见血丝。

    "所以您说的超脱?"元彬弯腰拾起块碎石,随手捏成齑粉,"不过是给那些老怪物当肥料。

    他们在幕后看着咱们争矿脉、抢传承,等咱们修为涨得差不多了"他张开手,碎石粉末被风卷走,"就该收网了。"

    山风突然变凉。

    北宫望着元彬泛着水芒的指尖,忽然打了个寒颤。

    他这才注意到,方才元彬捏碎碎石时,用的不是灵气,而是纯粹的肉身力量——这说明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摸到了"炼体合道"的门槛。

    "走,回青牛镇。"元彬拍了拍他肩膀,"我答应您掺和,但得按我的规矩来。"

    青牛镇的黄昏来得格外早。

    元彬踩着碎石路进村时,发现村口那棵三人合抱的老槐树枯死了。

    树皮皲裂如老妇的手,枝桠上挂着几片焦黑的叶子,连最耐活的蚂蚁都没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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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月前还好好的。"跟在身后的北宫踢了踢脚边的土块,土块落地时扬起的不是尘土,而是细沙,"地脉被抽干了。"

    元彬蹲下身,指尖触地。

    神识顺着指尖蔓延,却只触到一片干涸的荒漠。

    从前这里的地脉像条潺潺小溪,如今只剩龟裂的河床,连蚯蚓都逃得干干净净。

    他抬头望向村东头的灵晶矿场,那里亮着十几盏聚灵灯,灯光刺得人眼睛发疼。

    "上个月矿场挖到第三层,"路过的老猎户扛着空猎枪,咳嗽着说,"从那以后,井里的水苦得喝不得,鸡不下蛋,狗不进窝元小友,你说这矿脉,真能挖一辈子?"

    元彬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水元光团在轻轻震颤,像是在回应地脉的哀鸣。

    方才在山上,他突破了"洞虚"境界,神识能覆盖十里内的生机,可此刻十里内的生机他闭了闭眼,再睁眼时,老猎户的寿元线从原先的金色变成了暗黄——这是阳寿被提前消耗的征兆。

    "去我那喝碗茶?"老猎户拍了拍他肩膀,"你娘临走前托我照看着,说你迟早要成仙可成仙了,总不能看着老家人遭罪吧?"

    元彬喉咙发紧。

    他想起三天前在山巅吸收灵气时,看到的那幕:地脉里的灵气像被吸管抽着,顺着矿场的聚灵阵往地下钻,而地下深处,有团漆黑如墨的东西在蠕动,每吸一口灵气,就吐出几缕红雾——那红雾飘到村里,沾到草木就枯,沾到人就折寿。

    "前辈,"他转头看向北宫,后者正盯着矿场方向,眼神复杂,"您说的鉴宝大会,玄霜虎王的内丹是不是能解这地脉之毒?"

    北宫一怔,忽然笑了:"小友,你比我想象中更像当年的那些仙人——总想着先救人,再求道。"他伸手拍了拍元彬后背,力道轻了许多,"下月十五,玄霜虎王的内丹会出现在鉴宝大会压轴席。

    那内丹里有上古冰蚕的本命精元,能冻住地脉里的脏东西。"他顿了顿,望着西边渐沉的夕阳,"不过去之前,咱们得先回御兽城。

    我那还有半本《太初阵解》,或许能找出矿脉下埋着什么。"

    元彬皱眉:"御兽城?不是说原路返回更安全?"

    "原路有原路的好处。"北宫转身往村外走,玄色衣摆扫过枯草地,"我当年在御兽城被人废了丹田,发过誓再也不回去。

    可如今"他回头时,眼里有光在闪,"我要回去,等我成了真仙,就回去把当年害我的人连他们的地脉一起冻住。"

    元彬望着他的背影,忽然想起前山那团漆黑的东西。

    或许北宫说得对,他们不是站在棋盘边,而是已经成了棋子——但既然是棋子,总得先看看执棋的是谁,再把棋盘掀了。

    晚风卷起一片枯叶,擦过元彬的耳际。

    他摸了摸怀里的灵晶,那灵晶贴着心口,正随着他的心跳轻轻发烫。

    山脚下的青石路被残雨浸得发亮,元彬与北宫踩着水洼往镇外走。

    老猎户的叹息还在耳后嗡嗡作响,元彬回头望了眼村口那棵枯死的老槐树,树杈间挂着的破红布被风掀起,露出下面新刻的"奠"字——这是村民自发为早夭的孩童立的招魂牌。

    "当年真仙界的修士,最看不上凡人的生老病死。"北宫突然开口,玄色袖口擦过路边被晒成焦土的野薄荷,"我在太初盟当外门执事时,见过真仙随手捏碎凡人村落,说什么'蝼蚁挡道,当碾作尘'。

    后来我才明白,他们不是不在意,是不敢在意。"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两下,"三百年前我在御兽城被人废了丹田,跪在城主府前三天三夜。

    那些穿金戴银的真仙从门口过,连眼皮都不抬。

    后来还是个扫院子的杂役偷偷塞给我半颗疗伤丹——你说这真仙界,到底是仙在上,还是人在泥里?"

    元彬沉默着摸出腰间的玉坠。

    那是水德星君留下的本命法器,此刻正随着北宫的话微微发烫。

    他能感觉到识海里水元光团的波动,像是在回应北宫的愤懑:"前辈,超脱者若在真仙界全力出手,会引动天地排斥。"他指尖拂过玉坠上的水纹,"当年水德星君与火德星君斗法,不过动用三成法力,就遭雷劫劈碎半座仙山。

    后来才知,真仙界的天道法则容不得超脱者随意搅动因果——您说的那些真仙,未必是心狠,是怕出手太重,连自己都要被法则碾碎。"

    北宫脚步一滞,忽然仰头看向天际。

    阴云裂开道缝隙,漏下一线昏黄的天光。

    他瞳孔里映着那线光,像是想起什么:"五十年前我在苍梧山见过异象。

    有个自称'离尘子'的散修要渡真仙劫,结果雷劫劈到第七重时,天上突然降下墨色云气,把雷劫全吞了。

    离尘子当场呕血,说那是'天道馋涎'。

    原来不是雷劫难渡,是是天道嫌他不够资格当养料。"他突然笑出声,笑得眼角发红,"原来咱们争了一辈子的机缘,在天道眼里连盘菜都算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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