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望着小亭中最后一缕星光消散,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经卷边缘的金纹。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领口,他却觉得后颈泛起凉意——那缕星光消失前,他分明在空气中捕捉到一缕若有若无的道韵,与天道残魂特有的清冽气息如出一辙。
"不必多疑。"
清甜的女声突然在识海深处响起,元彬瞳孔骤缩,指尖紫芒本能地要冲体而出,却在触及识海中心那团淡青色光雾时生生顿住。
那光雾正缓缓旋转,每一圈都在他识海壁垒上留下细密的道纹,竟是在主动加固他的神魂。
"我若真想害你,九世轮回里有的是机会。"光雾凝成小女孩的虚影,歪头笑,"刚才那点星光是本体,现在这缕是分识。
你炼化须弥山本源时若出岔子,我还能拉你一把。"她伸手戳了戳元彬识海中那道水德星君残留的印记,"再说了,你这神魂里还揣着水德的本命残念,我要是动你,他能顺着因果线把我扒层皮。"
元彬这才收了紫芒,对着识海拱了拱手:"是元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知道就好。"小女孩的虚影突然变得透明,"快去吧,你那几个佛修朋友在山脚等得急了。"话音未落,光雾重新散作星屑,融入他识海深处的道纹里。
元彬长出一口气,抬眼望向云雾中的须弥山。
山脚下三团气息正在翻涌——自在佛的佛韵如深潭,胜观佛像跳动的烛火,尸弃佛则像淬了毒的刀锋。
他捏了个法诀,袖口飞出三道流光,正是之前分给三人的引路灯。
"元施主。"自在佛率先迎上来,袈裟无风自动,"方才在山脚感应到山中有本源波动,可是得了契机?"
元彬将经卷往掌心一按,紫芒裹着金纹腾起:"正是此宝。
不过要炼化须弥山本源,需得破了这山中重重禁制。"他扫过另外两人,胜观佛的佛珠正泛着暖光,显然已按捺不住;尸弃佛指尖凝着黑焰,目光如刀。
"那还等什么?"胜观佛手掌一翻,取出串九瓣莲花念珠,"当年我在大雷音寺参佛时,见过类似的护山大阵,这念珠能破三成佛韵。"
尸弃佛嗤笑一声,黑焰在掌心凝成骨剑:"破阵这种活计,哪里用得着婆婆妈妈?
我这白骨剑专克虚妄,管他什么壁画、法相,一剑下去全成飞灰。"
"两位且慢。"自在佛合掌一叹,"须弥山乃佛陀之主证道地,禁制里必然藏着历代佛修的执念。
若强行破阵,怕是要引出"
"自在师兄总是这般瞻前顾后。"胜观佛打断他,抬手指向山顶隐现的金顶,"元施主有本源经卷,我们只要护他到山巅,剩下的自有分晓。"
元彬听着三人争执,忽然想起李峰说过的话——"佛修里也分慈悲与狠辣,就像你当年在酒吧,有人递温水,有人泼酒。"他望着自在佛眼底的忧虑,又看了看胜观佛跃跃欲试的模样,最终点头:"依胜观佛所言,速战速决。"
四人化作流光冲上半山腰,金漆斑驳的山门在紫芒中轰然洞开。
殿内光线昏暗,却能看清四壁绘满壁画:有佛陀讲经、有罗汉降魔、有凡人叩拜,每幅画都用金粉勾勒,历经岁月仍璀璨如星。
"小心!"自在佛突然暴喝。
元彬本能地旋身,紫芒凝成水刃劈向身侧——那里的壁画正渗出黑色雾气,雾气凝结成个手持降魔杵的罗汉,眉眼与壁画中一般无二,却泛着死灰色。
"是执念所化!"胜观佛的莲花念珠突然爆发出万道金光,"大慈大悲,度尔往生!"
金光裹住灰袍罗汉,那罗汉却发出刺耳的尖啸,降魔杵狠狠砸在光网上。
金网瞬间出现裂痕,胜观佛嘴角溢出鲜血:"这执念竟比我在小雷音寺见的还要强三分!"
"度化个屁!"尸弃佛的白骨剑划过虚空,黑焰顺着剑刃蔓延,"大日焚天!"
黑焰所过之处,壁画上的色彩纷纷剥落,灰袍罗汉被烧得滋滋作响,却在即将消散时,身后又有三尊罗汉破画而出。
它们手中的降魔杵、锡杖、钵盂泛着幽光,竟将尸弃佛的黑焰压得节节败退。
元彬的紫芒突然暴涨,水德星君的残念在识海深处共鸣:"这些是历代佛修的杀劫念,需用本源之力镇压!"他咬破指尖,在经卷上画出血符,"给我开!"
经卷嗡鸣,金纹化作锁链穿透四壁。
那些正在凝聚的罗汉突然僵住,身上的死灰色褪去大半,露出原本慈悲的眉眼。
胜观佛趁机补上一记"慈航普度",金光裹着罗汉化作光点,融入经卷。
"原来如此。"自在佛抚掌轻笑,"本源经卷能镇住执念,我们只需清剿未被镇住的残念即可。"
有了经卷压制,众人的压力骤减。
胜观佛负责度化未完全扭曲的善念,尸弃佛专攻彻底魔化的杀念,元彬持经卷开路,自在佛则在后方用"不动明王印"加固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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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尊青铜香炉在殿角自动燃起,檀香混着血腥气弥漫,壁画上的故事开始倒转——罗汉放下武器,佛陀合上经书,凡人收回叩拜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终于踏上最后一级台阶。
前方是条白玉长阶,直通隐在云雾中的金顶。
元彬抬头望去,云雾突然翻涌,露出金顶上方悬浮的巨大法相——那是尊丈六金身佛陀,眉眼与他在经卷中见过的佛陀之主画像有七分相似,却没有慈悲,只有无尽的冷肃。
"元施主。"自在佛的声音有些发颤,"那是"
"意念分身。"元彬握紧经卷,紫芒在眼底翻涌。
他能感觉到,那尊法相的气息比之前所有执念加起来都要强大十倍,甚至压得他体内的水德残念都在颤抖。
山风突然变作罡风,吹得众人衣袍猎猎作响。
金顶方向传来低沉的佛号,每一声都像重锤砸在神魂上。
元彬咬着舌尖保持清醒,望着台阶尽头的云雾,终于明白迷你真仙说的"真正的挑战"是什么了——
那尊法相,才是须弥山最后的守关者。
元彬望着那尊悬浮在金顶上方的丈六金身,喉间泛起一丝腥甜。
法相眉心的竖目正缓缓睁开,暗红光芒如实质般压下,直透众人识海。
自在佛的袈裟已被罡风撕出数道裂痕,他双手结印的指尖微微发颤:"此念分身虽非佛陀之主本体,却承载了他证道时的杀劫之意"
"元小友。"法相的声音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震得白玉长阶都簌簌落尘,"放下经卷,退下山去。
须弥山是三千佛国的根本,不是你这夺舍残魂能染指的。"
元彬抬头,法相的眼尾竟泛起与佛陀之主画像中截然不同的冷冽——那是经历过无量量劫后,对蝼蚁般修者的漠视。
他想起迷你真仙消失前说的"真正的挑战",想起水德星君残念里关于"因果反噬"的警告,更想起山脚下那些因佛国压迫而家破人亡的凡俗百姓。
喉头的腥甜化作灼痛,他将经卷按在胸口:"佛陀之主证道时渡的是自己的劫,我今日要渡的,是被佛国因果困住的众生。"
法相眉心竖目骤亮,十八道金链从虚空中暴射而出,链头是形态各异的佛器:有降魔杵、九环锡杖、七宝莲台,每一道都缠着密密麻麻的金色咒文。"无知。"法相的声音里终于有了情绪波动,"四大星域三千万修者的因果线都系在须弥山,你若强夺本源,他们的修为会被直接抽干,化作我佛国的养料。"
话音未落,元彬便感觉到识海中传来细碎的挣扎——那是他之前在凡俗间救过的信众,此刻正被无形之力拉扯。
他猛地咬破舌尖,鲜血溅在经卷上,金纹瞬间活过来,如游龙般钻入虚空。"香火海!"水德星君的残念突然在识海炸响,元彬这才想起,自己这些年在都市中积累的香火愿力,竟在经卷中凝成了一片淡金色的海洋。
金色光海从经卷中涌出,将众人与远处山脚下的修者全都护在其中。
那些原本缠向修者的因果线撞在光海上,发出刺啦的爆响。
法相的金链也被光海挡住,在半空凝出焦黑的痕迹。
胜观佛突然低笑:"好个元施主,原来你早把凡俗香火炼进了本源!"
"小聪明。"法相的法相突然膨胀三倍,背后浮现出九座微型须弥山虚影,"佛国香火,才是真正的海。"
元彬只觉呼吸一滞,无边无际的檀香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香气里带着令人昏沉的满足感,正是佛国信众最纯粹的信仰之力。
他的香火海开始动摇,淡金色被染成浑浊的暗黄——那些他救下的信众,竟在佛国香火的牵引下,开始自发跪拜。
"不!"元彬大喝一声,双手结出水德星君特有的"聚灵印"。
经卷上的金纹突然化作万千星点,没入每个信众的识海。
他想起在酒吧里被小流氓围殴时,那个递温水的老人说的"人心才是最硬的剑",想起在养老院给老人们治病时,那些布满皱纹的手攥住他衣袖的温度。"你们信的是我能救你们,不是佛能渡你们!"
星点在信众识海中炸开,原本被佛国因果锁住的灵识突然清明。
有个曾经被佛修抢走灵田的老农突然挺直腰杆,攥紧手中的锄头;有个在佛国法会上被羞辱的女修咬破嘴唇,指尖燃起自己的本命火焰。
佛国香火顿时出现裂痕,元彬的香火海趁机暴涨,将法相的金色浪潮生生压回三寸。
"放肆!"法相终于动了真怒。
十八条手臂同时挥动,九颗头颅各自发出不同的佛号。
中间那颗头颅手持降魔杵,左边两颗持火焰刀与寒冰剑,右边两颗握着骷髅串与血玉瓶,最上方的三颗头颅则结着灭魂印、碎骨印、夺魄印——每一件都是佛陀之主当年镇压大妖魔时用过的杀器。
"元施主,带自在师兄先走!"胜观佛突然甩出莲花念珠,念珠化作金色屏障挡在众人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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