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天尊的金虹在半空炸开，显露出一袭金纹道袍的身影。

    他白发如瀑，眉峰倒竖，眼尾泛红，哪里还有方才在后山时的沉稳？

    分明是被激怒的上古凶兽，周身金焰翻涌如活物，竟将周围十里灵气都烧得噼啪作响。

    "血轮教的杂碎，方丈岛的狗！"他声如雷霆，震得下方紫府山门的琉璃瓦簌簌掉落，"昨日抢我紫府外门弟子的储物袋，今日敢来夺黄龙令？

    当我紫府玄门是你们家的菜园子？"

    天空中那团黑雾骤然翻涌，数十道身影从中踏空而出。

    为首的是个青面老者，腰间悬着七枚血玉轮，正是血轮教大长老血无涯。

    他见太上天尊现身，瞳孔骤缩，却仍强撑着冷笑："太上天尊？

    听说你隐世三百年，连道台都快塌了——"

    "聒噪！"

    太上天尊抬手一抓，虚空里突然爆出刺目金光。

    一方青铜圆盘自他袖中飞出，表面刻满星图与古篆，中心处"神威"二字流转着混沌气息。

    圆盘滴溜溜旋转，竟将方圆百里的天地灵气都吸了过去，云层被撕开个巨大的空洞，阳光直落而下，照得方寸盘上的纹路如活过来般游走。

    "这是上古神威方寸盘？！"血无涯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慌乱。

    他身后的超脱境修者们这才惊觉不对——他们的法诀竟提不起来了！

    周身灵气像被无形之手攥住，连动一根手指头都费劲。

    "知道怕了？"太上天尊抚着盘沿，金焰在指尖跳跃，"三百年前我杀上血轮教总坛，剁了你们教主三根手指头时，你们这些小辈还在娘胎里喝奶。"他屈指一弹，方寸盘突然翻转，无数金色光刃从盘沿迸发，在天空中切割出密密麻麻的方格。

    每个方格都裹着一位超脱境修者，像装进了透明的玻璃罩子。

    "方为地，寸为天，这方寸之间，便是老夫的道场。"太上天尊负手而立，目光扫过被禁锢的修者们，"谁先开口说清楚，是谁指使你们来抢黄龙令的，老夫让他死得痛快些。"

    血无涯被罩在最中央的方格中，额角冷汗直淌。

    他突然暴喝一声，周身血雾炸开，竟要以燃烧精元为代价破阵。

    可那方格纹丝不动，血雾撞在光壁上，反被反弹回来，在他脸上烫出个焦黑的掌印。

    "老东西，你敢杀我们？方丈岛主可是"

    "轰！"

    话音未落，太上天尊的手掌已穿透光壁，直接按在那说话修者的天灵盖上。

    金焰顺着指缝窜入，修者的头颅瞬间像被捏碎的西瓜，红的白的溅了血无涯一脸。

    "方丈岛主？"太上天尊甩了甩手上的血珠，"三百年前他师父跪在我面前磕了三个响头，求我饶他一命。

    怎么，这小崽子以为能翻了天？"

    剩下的修者终于慌了神。

    有个穿墨绿道袍的女修哭着跪下："尊上饶命！

    我们也是被宋长老逼的！

    他说紫府的黄龙令能"

    "能什么？"太上天尊的声音陡然冷下来。

    女修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能能引出天道之魂的残念"

    "天道之魂？"

    下方观战的元彬瞳孔微缩。

    他之前查探那些参加过天道尸身试炼的修者时，发现他们记忆被篡改的关键词，正是"天道之魂"。

    此刻他摸了摸颈间发烫的平安符，符牌上的水纹纹路正在微微发亮——这是水德星君残魂在示警。

    天空中，太上天尊的金焰突然暴涨三丈。

    他看向血无涯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具尸体："好个天道之魂，好个紫府的黄龙令。

    合着你们是想借我紫府的宝贝，钓那条老龙的残念？"

    血无涯终于撑不住，噗通跪下："尊上明鉴！

    是紫府内部有人走漏了风声"

    "啪！"

    又是一声闷响。

    血无涯的脑袋被拍进胸腔，脊椎骨穿透后背，在半空拉出一道血线。

    太上天尊收回手，方寸盘上的古篆突然全部亮起，每个方格都开始缓缓收缩。

    "敢动紫府的东西，就得用命来赔。"他的声音里没有半分温度，"今日杀你们，是立威。

    明日"他转头看向紫府后山方向，目光穿透层层云雾，"明日便去你们老巢，把账算个清楚。"

    被禁锢的修者们终于意识到绝望。

    有人疯狂捏碎求救玉符，可玉符刚泛起微光，便被方寸盘的威能绞成齑粉；有人试图自毁道婴，却发现连自尽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方格越缩越小，修者们的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血沫混着惨叫在光壁上撞出猩红的花。

    元彬抬头望着这一幕，喉结动了动。

    他能感觉到太上天尊的杀机里，藏着更深的东西——不只是护短，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

    水德星君的残魂在识海低语："这老东西的道韵里，有紫府玄门的气息不对，应该是紫府玄门的道韵，有他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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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菱站在元彬身侧，望着天空中血腥的一幕，嘴唇抿得发白。

    她攥着黄龙令的手突然一紧，掌心被玉符硌出红印。

    有个模糊的记忆碎片突然窜进脑海——小时候在藏经阁翻旧书，看到过一幅古画：画中仙人穿着和太上天尊相似的金纹道袍，脚下踩着的，正是紫府玄门的山门。

    "师姐？"时雅熙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紫菱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退到了廊柱边，手指把衣角攥得皱成一团。

    她望着太上天尊的背影，喉咙发紧——方才那一瞬间，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但等要细想时，那记忆又像烟雾般散了。

    元彬注意到她的异样，刚要开口询问，天空中突然传来炸响。

    最后一个方格闭合，血雾在半空凝成一朵狰狞的花。

    太上天尊收了方寸盘，道袍上没有半丝血迹，仿佛方才的杀戮不过是一场幻梦。

    "小友。"他飘然而落，目光扫过元彬怀里的手机，"方才那女修说的'天道之魂'，你可查过？"

    元彬点头："查过。

    参加过天道尸身试炼的修者，记忆都被篡改过。

    我怀疑"

    "和紫府有关？"太上天尊打断他，目光突然变得幽深，"走，去藏经阁。

    有些旧账，该翻出来看看了。"

    紫菱跟着众人往藏经阁走，脚步却越来越慢。

    她望着太上天尊的背影，又想起那幅古画——画中仙人脚下的山门，牌匾上的字，和现在紫府玄门的"紫府"二字，笔画走势竟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紫府令，突然顿住。

    紫府令的背面，刻着一行极小的古篆。

    她从前从未注意过——此刻在阳光下，那行字竟清晰得刺眼："太上天尊座下，紫府道统传承。"紫菱的脚步在青石板上顿住，指尖深深掐进紫府令的刻痕里。

    那行古篆在阳光下泛着幽光，与记忆中藏经阁古画重叠——画里仙人足踏的山门牌匾，"紫府"二字的笔锋竟与此刻眼前的山门分毫不差。

    她忽然想起十二岁那年，在藏经阁最顶层翻到过一本虫蛀的《玄门志》，扉页上用朱砂写着"太上天尊手录"，当时以为是前人误标，此刻方知字字泣血。

    "师姐？"时雅熙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少女回头，正见紫菱脸色煞白如纸，额角冷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攥着紫府令的手背青筋凸起。

    她慌忙扶住紫菱胳膊："可是方才那血雾惊着了？

    我扶你去偏殿歇——"

    "不。"紫菱喉间发出破碎的轻喘，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时师妹，你说紫府玄门是不是本不该是现在这样？"她的目光无意识扫过山门两侧的鎏金瑞兽，那对麒麟的眼尾弧度，竟与太上天尊眉峰如出一辙。

    时雅熙被问得一怔。

    她顺着紫菱的视线望去，正见太上天尊负手而立的背影，金纹道袍在风里翻卷如焰。

    方才那血腥一幕仍在眼前盘旋：方格收缩时，那个墨绿道袍女修的道婴被挤成血珠的惨状，让她胃里一阵翻涌。

    她别过脸去，望着阶下被血雾染成暗红色的琉璃瓦，轻声道："从前总觉得天尊们高坐云端，今日才知他们动起杀心，比山匪还狠。"

    话音未落，远处海面突然传来震天轰鸣。

    元彬抬头，只见东方天际翻涌着墨色云团，十二道璀璨法光破云而来，正是方丈岛的十二位天尊。

    为首者是个穿月白道袍的中年男子，腰间悬着方丈岛主特有的九环玉佩——正是现任岛主方虚子。

    他见太上天尊站在紫府山门前，脸色瞬间煞白："太太上天尊，我等听闻贵派遭袭，特来"

    "来收尸？"太上天尊抬眼，金焰在瞳孔里跳动，"方虚子，你师父当年跪断三根肋骨求我饶他狗命时，可教过你'贼胆包天'四个字怎么写？"

    方虚子喉结滚动，额角冷汗砸在玉佩上，叮咚作响。

    他身后的十位天尊同时运转法诀，却见太上天尊抬手轻挥，一道金芒如利刃划开虚空，直接贯入方丈岛主殿方向。

    千里外的方丈岛传来轰然巨响，岛主殿的汉白玉飞檐被生生削去半截，露出下面刻着"太上天尊"四字的古老基石。

    "三百年前我亲手刻的殿基，"太上天尊的声音像淬了冰的铁，"今日倒成了你们的岛主殿。

    方虚子，你说我该拆了这岛，还是拆了你？"

    十二位天尊同时单膝跪地，冷汗浸透道袍。

    方虚子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尊上明鉴！

    我等实不知黄龙令与天道之魂有关，那宋长老他上月才入的岛！"

    "宋长老？"太上天尊冷笑，"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他屈指一弹，方才被血无涯提及的"紫府内部走漏风声"的话突然在众人耳边炸响。

    方虚子浑身剧震，这才想起方才血无涯断气前的最后一句话，脸色瞬间灰败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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