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石门在灵能推动下轰然洞开，湛风踏出密室的瞬间，正午的阳光正穿透云层，在他肩头镀上一层金芒。

    他垂眸看向掌心——那簇灵焰不再暴戾跳动，反而像被春风揉过的火苗，温驯地贴着皮肤流转，连指尖掠过道袍褶皱时，都带起几缕若有似无的灵气。

    "湛风！"

    带着哭腔的呼唤撞进耳膜。

    他抬眼便见郝悦从东南方的银杏树下冲来，发梢沾着几片碎叶，素色裙角被风掀起，露出沾着泥点的鞋尖。

    她跑到近前时脚步踉跄，若非他及时伸手扶住，几乎要栽进他怀里。

    "我被人骗了"郝悦仰起脸，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石榴，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那假大师说能帮我凝练灵根，我信了他的话，把咱们攒的养灵丹都给了他"她的手指绞着他道袍的袖口，指甲因为用力泛着青白，"要不是张小弟拦着，我差点把小渔镇那座老桥的灵脉图也交出去"

    湛风的拇指轻轻抹过她眼角的泪。

    他能感知到她体内灵脉紊乱的痕迹，是被低阶迷魂术侵扰的迹象——那假大师修为至多筑基，却挑准了郝悦心软的性子下手。"不怪你。"他将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那里的灵能正随着心跳规律震颤，"是我总说'等突破了就陪你去小渔镇'，才让他们有机会钻空子。"

    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却在末了陡然沉下，眼底的灵焰腾起半寸："现在，是时候还清这笔账。"

    郝悦刚要开口，忽觉他掌心的灵焰微微发烫。

    湛风垂眸望去，指腹上那点赤金灵能正像活物般蠕动，最终化作一道细链，穿透地面没入泥土。

    他抬手指向西北方："五行扰灵阵的阵眼在废弃的玄霄宗旧址，那假大师"他顿了顿，灵能链突然绷直，"就在那里。"

    废弃的玄霄宗旧址比想象中更破败。

    断成两截的"玄霄"匾额半埋在荒草里，石阶上的青苔被踩出几道新鲜的脚印，显然有人刚来过。

    湛风牵着郝悦的手跨过门槛时，风卷着尘沙扑来，吹得他道袍猎猎作响。

    "在地下。"他屈指一弹，灵焰落在青石板上。

    赤金火焰顺着石缝蔓延，所过之处响起焦糊的"滋滋"声——那是隐藏的避灵符被烧穿的动静。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地下传来杀猪般的嚎叫。

    三息后，一个灰袍胖子连滚带爬撞开暗门，额头磕在石阶上，血珠混着冷汗往下淌。

    他的腰间挂着郝悦常用的青玉荷包，里面还露出半颗养灵丹的红芒。

    "小的有眼无珠！

    是嫉妒头目那老东西逼我干的！

    他说只要搅黄您的灵能融合"

    "聒噪。"湛风抬手一抓，灵焰化作锁链缠上胖子的脖颈。

    那胖子的灵脉在火焰中发出尖啸，不过眨眼便蔫得像被抽干的茄子。

    他将人拎起来，转头对郝悦道："去传讯给执法堂，就说玄霄宗旧址有个诈骗犯。"

    郝悦接过人时，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

    她知道，他没动用化神期的全力，只是怕灵压震伤她；他故意留着活口，是要顺藤摸瓜揪出背后的嫉妒头目。

    "走。"湛风将郝悦的手揣进自己袖中，转身走向旧址外的山梁。

    风从山坳里灌来，他忽然顿住脚步。

    灵能在识海深处轻轻震颤——那是被他融合的赤金灵能在示警。

    他眯起眼望向云端，那里有一道隐晦的灵力波动正在逃窜，像被惊飞的夜枭。

    "想跑？"他低笑一声，屈指弹向空中。

    那簇灵焰如离弦之箭穿透云层，在天际划出赤金轨迹。

    山梁下，正缩在灌木丛里的嫉妒头目突然感觉后颈一烫。

    他掀开衣领，只见皮肤表层浮起一道赤金纹路，正随着心跳规律跳动。

    "这是"他的冷汗浸透了后背。

    作为化神期修士，他自然认得这是灵焰锁魂印——一旦被烙上，除非施术者亲自解除，否则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会被追得无处可藏。

    "湛风"他咬碎后槽牙，望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赤金光芒，终于在恐惧中转身狂奔。

    可他每跑一步，后颈的锁魂印便灼痛一分，仿佛在替某个即将到来的结局，敲起催命的鼓点。

    嫉妒头目踉跄着撞开荆棘丛，后颈的锁魂印已从淡红灼成赤金，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他能清晰听见身后风声里裹着灵焰的轻啸——那是湛风的灵能在锁定他的命门。

    作为化神期修士，他本不该如此狼狈，可那道锁魂印竟直接穿透了他的防御灵罩，像根烧红的细针直扎进识海。

    "不、不可能"他抹了把满脸冷汗，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印。

    三个月前他联合三派长老设局，就是算准湛风冲击化神时灵能紊乱，才派假大师去搅局。

    谁能想到那小子不仅融合了赤金灵焰，连锁魂印都修炼到了"追魂千里"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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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以为我感受不到你在做什么？"

    清冷嗓音从头顶劈下。

    嫉妒头目抬头，正撞进一双淬了灵焰的眼睛——湛风不知何时立在他正上方的枯松枝桠上，道袍被山风卷起，腰间玉牌泛着冷光。

    "从你买通假大师时，我就顺着郝悦的灵脉残痕，在你魂海里埋了感应。"湛风屈指一弹，锁魂印突然暴起三寸，疼得嫉妒头目当场跪伏在地，"你派杀手截杀张小弟，在密室外布五行阵每一步，都在我算里。"

    嫉妒头目喉间泛起腥甜。

    他突然暴起，掌心凝聚起黑紫色灵团——那是吞噬了三个筑基修士的邪功！

    可灵团刚成型，湛风的掌风已至。

    赤金灵能裹着清冽剑气穿透他的丹田，半边灵脉瞬间化作齑粉。

    "啊——！"他蜷缩成虾米状，额角抵着腐叶，"你、你不能杀我！

    我知道"

    "我要的从来不是你的命。"湛风落在他身侧，玄色长靴碾过他的手腕，"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动我身边的人，要付出什么代价。"

    山风卷起几片枯叶，掠过一里开外的银杏林。

    郝悦正蹲在张小弟身侧，指尖颤抖着抚过他胸口的焦痕——那是为护她挡下假大师偷袭时留下的。

    少年的脸色白得像浸了水的纸，灵脉断裂处渗出缕缕黑气，连呼吸都弱得几乎要断。

    "小灵。"她突然抬头，看向身侧半透明的灵体，"你说过密室还有残存灵能"

    小灵的灵体泛起涟漪。

    它本是块巴掌大的玉髓精魄，此刻却强行凝聚出人形轮廓，连边角都在簌簌碎裂："主人融合灵能时，密室的护阵灵晶碎了七块，剩下的"它顿了顿，灵体中央亮起幽蓝微光，"足够重塑一条灵脉基础。"

    郝悦抓住它的手，触感像握着一团将熄的萤火："会伤着你吗？"

    "能帮主人的人，就是小灵的主人。"小灵歪了歪头，灵体突然胀大，蓝光如溪流般注入张小弟心口，"疼的话就咬我"

    张小弟突然弓起背，喉间发出闷哼。

    他胸口的黑气被蓝光推着往外钻，每一丝都像在刮骨。

    可当灵能触到断裂的灵脉时，他却突然睁大眼——那是种熟悉的温热，像极了湛风上次用灵能帮他疗伤时的触感。

    "郝姐"他颤抖着抓住郝悦的手，"不疼真的"

    山梁上，湛风拎起瘫软的嫉妒头目，脚尖点地跃上百米高的崖顶。

    此时已近黄昏，残阳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映在下方密密麻麻的修士群中——是郝悦传讯后，执法堂带着各宗代表赶来。

    "各位。"他的声音裹着灵能扩散，震得崖边松针簌簌坠落，"三个月前，有人趁我闭关，派骗子骗走养灵丹，派杀手截杀护道者，更在密室外布下五行阵干扰灵能融合。"他捏紧嫉妒头目的手腕，听得见骨骼碎裂的脆响，"我湛风不护短，但谁要是动我修仙界的根基——"

    赤金灵焰从他掌心腾起，瞬间吞没嫉妒头目的半具躯体。

    焦糊味混着血腥气漫开，下方修士群里传来倒抽冷气的声音。

    "便是如此！"

    灵焰熄灭时，崖顶只剩半截焦黑的残躯。

    湛风松开手，残躯坠下悬崖的瞬间，他突然眯起眼——东边十里外的竹林里，有缕极淡的灵能波动闪过，像片被风吹散的蛛丝。

    "湛风？"郝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他转身，便见她小跑着上来，发梢还沾着张小弟的血渍，可眼里却亮得像星子，"张小弟醒了，小灵说他灵脉能慢慢养"

    "辛苦你了。"他伸手替她理了理乱发，指腹掠过她眼角未干的泪，声音软了下来，"等处理完琐事，咱们就去小渔镇。"

    郝悦望着他被夕阳镀成金红的侧脸，忽然想起初见时他在巷口替她捡发簪的模样。

    那时他不过是个练气期修士，现在却能翻手间震慑整个修仙界她心口发烫，刚要开口，却见他突然抬头望向东方。

    "怎么了？"

    "没事。"湛风收回视线，指尖轻轻按了按眉心。

    他能感觉到，融合后的灵觉像张无形的网，正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十里外的竹露滴落声，百里外的灵脉涌动声，甚至千里外海面上的灵鲨游弋声，都清晰得像在耳边。

    这种敏锐，前所未有的敏锐。

    他垂眸看向郝悦，将她的手裹进掌心："走，去看看张小弟。"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崖顶转角时，东边竹林深处，一片竹叶突然无风自动。

    叶背的青痕里，隐着道若有似无的金色纹路——与湛风掌心的灵焰，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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