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的时间，一晃而过。
这两天里，蛇吻城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绷感，笼罩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城墙上的巡逻，加密了一倍。
城内，无论是虎贲军的旧部，还是那些被收编的蛮夷，都在李显扬的命令下，疯狂地打磨兵器，修缮城防，准备着粮草。
没有人知道具体要发生什么。
但所有人都从李显扬那张越发严肃的脸上，嗅到了一丝战争的味道。
李琼这两天，哪里也没去。
他大部分时间，都和周虎一起，站在蛇吻城的城楼上，眺望着北方。
周虎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他来来回回地踱着步，手里的刀柄，被他摩挲得锃亮。
“将军，你说能成吗？”
“那些蛮子，真的会听李将军的？”
“这可是要他们跟自己的公主对着干啊……”
李琼的目光，始终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眼神平静如水。
“会来的。”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趋利避害，是所有生物的本能。”
“李显扬给他们的，是活路。”
“阿古拉给他们的，是死路。”
“只要他们的脑子没坏，就知道该怎么选。”
话虽如此，但李琼的心，也并非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他知道，李显扬的计划，是眼下破局的唯一希望。
一旦失败，他们将再无任何手段，可以阻挡阿古拉的大军。
到时候，镇北王，危在旦夕。
而他们这支孤军，也将会被阿古拉的怒火，彻底撕成碎片。
时间，就在这种焦灼的等待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终于，在第三天的清晨。
当天边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洒向草原的时候。
负责了望的哨兵，发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长嚎！
“来了！”
“北边，北边有大批人马！”
这一声喊，如同在滚油里泼进了一瓢冷水，整个蛇吻城，瞬间沸腾！
李琼和周虎精神一震，猛地趴在城垛上，向北望去。
只见遥远的地平线上，烟尘滚滚，遮天蔽日。
无数黑点，正从四面八方，朝着蛇吻城的方向，汇聚而来。
那些黑点，渐渐变大。
变成了一支支骑兵队伍。
他们打着各式各样，画着不同图腾的旗帜。
有狼头，有鹰爪，有弯刀，有牛角……
每一个图腾，都代表着一个在草原上拥有姓名的部落。
周虎的呼吸，瞬间变得粗重起来。
“天，天呐。”
“这这得有二三十个部落吧？”
“李将军他真的做到了！”
城门，缓缓打开。
李显扬一身戎装，独臂按着腰间的战刀，身姿笔挺地站在城门的正中央。
他的身后，是那面在风中狂舞的断刃旗。
李琼和周虎快步走下城楼，站到了李显扬的身后。
李琼能感觉到，身旁的李显扬，整个人的气势，已经攀升到了顶点。
他就如同一块巨大的磁石，吸引着草原上所有零散的铁屑，向他靠拢。
部落的队伍，在距离蛇吻城一箭之地外，纷纷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贸然靠近，只是派出了各自的首领和长老。
几十个穿着各色皮袍，神情各异的蛮族首领，骑着马，缓缓来到李显扬的面前。
为首的，正是两天前那个对李显扬五体投地的肥硕老者。
他翻身下马，对着李显扬，恭敬地抚胸行礼。
“伟大的断刃天神。”
“您召唤我们，我们来了。”
“请问，有什么是需要您卑微的仆人们去做的？”
他身后的那些部落首领，也纷纷下马，学着他的样子，向李显扬行礼。
他们的眼神里，有敬畏，有好奇，但更多的，是凝重和不安。
李显扬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
他没有客套，开门见山。
“诸位，我李显扬今天请大家来，只为一件事。”
他的声音，传遍了整个旷野。
“红帐王庭的阿古拉公主，要尽起大军，攻打南朝的燕回山脉。”
“这件事，你们想必都已经听说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压抑的骚动。
李显扬提高了音量。
“我不管她和南朝有什么恩怨！”
“我只问你们一句！”
“这一仗，一旦打起来，阿古拉必然会向你们征兵，征粮，征走你们部落里所有的男人，所有的牛羊！”
“你们的儿子，你们的丈夫，你们的兄弟，都要被她带去那片该死的山沟里，为她一个人的野心去送死！”
“你们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的家当，都要变成她战车上的炮灰！”
“你们，愿意吗！”
最后三个字，如同重锤，狠狠地敲在每一个部落首领的心上。
他们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有人低下了头，有人握紧了拳头，有人眼中露出了挣扎和痛苦。
李显扬的话，句句都戳在了他们的软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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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琼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他不得不承认，李显扬对人心的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他没有提什么大义，没有谈什么对错。
他只谈利益。
最赤裸，也最真实的利益。
肥硕老者抬起头，脸上满是苦涩。
“天神大人，我们当然不愿意。”
“谁愿意让自己的孩子去送死呢？”
“可是。”
老者的话锋，猛地一转。
“可是，她是阿古拉公主啊！”
“她是红帐王庭的明珠，是草原雄鹰的后代！”
“她的身上，流着最高贵的血液！”
“我们怎么能违抗她的命令？”
另一个身材高瘦，眼神锐利的部落首领，也站了出来，沉声说道。
“断刃天神，我们敬重您，是因为您让我们这些小部落，有了安稳日子过。”
“但敬重，不代表我们可以背叛！”
“向王庭效忠，是刻在我们每一个草原人骨子里的规矩！”
“我们可以不主动请战，但如果公主的征召令送到我们帐篷里，我们若是不从，那就是整个草原的叛徒！”
“到时候，不用公主出手，其他忠于王庭的部落，就会把我们撕成碎片！”
“这个代价，我们承担不起！”
这番话，像是点燃了火药桶。
所有的部落首领，都开始七嘴八舌地附和起来。
“是啊，我们不能背叛王庭！”
“我们可以向天神您献上牛羊，但绝不能向公主举起屠刀！”
“这是原则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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