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人阿兰的步伐越来越快，完全不像一个佝偻老人应有的速度。林小满和苏雨柔紧跟在她身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那些隐藏在窗户后的眼睛随着他们的移动而移动，却始终没有人现身。

    "你们的村民似乎不太欢迎陌生人。"林小满试探着说。

    阿兰头也不回："不是不欢迎，是害怕。每次有外人来，村里就会少几个人。"

    这句话让两人背后一凉。苏雨柔小声问："什么人带走了村民？"

    阿兰突然停步转身，脸上的皱纹在阳光下形成诡异的阴影："当然是'他们'——天门里的东西。或者"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自称能保护我们的人。"

    木塔近在眼前。近看才发现，这座建筑比远处观察时更加精巧。塔身由不知名的黑色木材搭建，每一块木板都雕刻着细密的符文，与药王石上的纹路极为相似。最令人不安的是，塔顶那个葫芦形状的装饰物，分明是玄冥葫芦的放大版！

    "长老们已经在等了。"阿兰推开沉重的木门，里面黑洞洞的，只有几盏油灯提供微弱的光亮。

    林小满下意识摸了摸胸前的翠绿葫芦，感受到一丝温暖的脉动，这才稍微安心。他和苏雨柔交换了一个眼神，跟着阿兰踏入木塔。

    塔内空间比外观看起来大得多。七把高背椅围成一个完美的三棱镜形状，每把椅子上坐着一位身着黑袍的老人。椅子之间的地面上刻着复杂的沟槽，里面流动着某种荧光液体，构成一个巨大的阵法。

    林小满倒吸一口冷气——这布局与他们的重组装置一模一样，只是规模放大了数倍！

    "持葫者，上前来。"居中而坐的长老开口，声音低沉沙哑。

    两人向前几步，终于看清了长老的面容。苏雨柔猛地抓住林小满的手臂，指甲几乎掐进肉里——这位长老虽然年迈，但五官轮廓与周鸿志年轻时照片有七分相似！

    "你您是周家人？"林小满强作镇定地问。

    长老微微一笑，露出残缺不全的牙齿："周正阳，周鸿志的叔父。不过在这里，我只是守门人之一。"

    其他六位长老闻言微微骚动，其中一位女性长老甚至发出不满的哼声。显然，这个村落内部并非铁板一块。

    "你们一直在等我们？"苏雨柔谨慎地问，"为什么？"

    周正阳缓缓站起身，黑袍下露出一个挂在脖子上的紫色葫芦挂坠："因为只有真正的三葫传承者，才能结束这场持续千年的诅咒。"他指向地面上的荧光阵法，"看，这就是我们的宿命。"

    随着他的动作，荧光液体突然加速流动，形成一个立体投影——虚空中一道狰狞的裂缝，无数紫色触须从中探出，但被一层金色光幕阻挡。光幕上连接着数十条细线，延伸向不同方向。

    "天门裂缝。"林小满恍然大悟，"你们在维持封印！"

    "聪明。"周正阳点头，"但不是我们在维持，而是"他做了个手势，阿兰立刻走向塔中央的一个暗格，掀开地板，露出一段向下的阶梯。

    "跟我来。"阿兰招呼道，语气不容拒绝。

    林小满和苏雨柔跟着她走下阶梯，六位长老也起身跟随，只有周正阳留在原地。阶梯又窄又陡，深入地下至少二十米，最终通向一个圆形石室。

    石室中央是一个水晶平台，周围环绕着十二张石床。每张床上都躺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超过二十岁，面色苍白如纸，胸口几乎看不到起伏。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人额头正中都嵌着一块紫色晶体，与他们在城里看到的患者晶体类似，但更大、更完整。

    "活体封印"苏雨柔捂住嘴，声音颤抖，"你们用活人做封印材料？"

    阿兰面无表情地点头："千年传统。每十年选出十二名'纯净者'，以他们的精神能量为引，维持天门封印。"

    林小满走近一张石床，仔细观察上面的少年。少年眉眼间竟与杨夜有几分相似，只是更加年轻、稚嫩。

    "这些人是自愿的吗？"他沉声问。

    一位身材瘦高的长老冷笑："重要吗？为了大局，牺牲在所难免。"

    "闭嘴，吴长老！"女性长老厉声喝止，"不要用你那套理论污染持葫者的耳朵。"

    阿兰无视长老们的争执，径直走向水晶平台："最关键的在这里。"

    平台上躺着第十三"人"——确切地说，是一具被封在水晶棺中的躯体。当林小满和苏雨柔看清棺中人的面容时，同时惊呼出声：

    "杨夜？！"

    棺中的青年与他们在终南山见到的杨夜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消瘦，皮肤呈现出不健康的青白色。他的额头没有紫色晶体，但胸口有一个触目惊心的伤疤——双蛇绕葫的图案，与周鸿志胸口的纹身如出一辙。

    "不，这不是你们认识的那个'杨夜'。"阿兰摇头，"这是原型体，最初的容器。你们所见的，只是周鸿志植入的复制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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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小满的大脑飞速运转："等等，你是说杨夜不是二十年前那架飞机上的第三个婴儿？"

    "当然不是。"阿兰露出讥讽的笑容，"那架飞机上根本没有第三个婴儿。那是周鸿志散布的谎言，为了掩盖他从村里偷走原型体的事实。"

    苏雨柔脸色煞白："那么我们认识的杨夜"

    "是周鸿志用原型体制造的完美武器。"阿兰轻轻抚摸水晶棺，"他本应成为开启天门的钥匙，却意外觉醒了自己的意志。"

    林小满感到一阵眩晕，所有线索突然串联起来——为什么杨夜能调用玄冥葫芦的力量，为什么他对三葫合一如此了解，为什么他的意识能分散到幻者网络中因为他本就是药仙传承的一部分！

    "你们到底属于哪一方？"林小满警惕地问，"为什么要告诉我们这些？"

    阿兰与六位长老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是女性长老站出来回答："我们是中立派，坚持古老的平衡之道。周正阳代表守旧派，认为应该不惜一切代价维持现状。而还有一派"她厌恶地皱眉，"以吴长老为首，暗中协助周鸿志的实验，希望彻底开启天门获取力量。"

    吴长老冷笑："愚蠢！天门后面是无限的生命能量，我们本可以成为神！"

    "然后呢？"女性长老反问，"放出那些东西毁灭世界？周鸿志的下场你没看到吗？他现在人不人鬼不鬼！"

    争吵愈演愈烈，阿兰突然大喝一声："够了！持葫者在此，让他们决定！"

    石室瞬间安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林小满和苏雨柔身上。

    "决定什么？"苏雨柔不安地问。

    "这些活体封印已经维持了二十年，即将耗尽。"阿兰指着石床上的少年们，"要么选出新的封印者，要么"她看向两人胸前的葫芦，"用三葫之力永久封闭裂缝。"

    林小满心头一震："这就是天门之匙的真正含义？不是开启，而是封闭？"

    阿兰点头："三葫合一本就是为了平衡。周鸿志扭曲了传承，妄想利用它获取力量。"

    "但我们还缺玄冥葫芦。"苏雨柔指出关键问题，"杨夜或者说我们认识的那个杨夜的意识还困在天门另一边。"

    阿兰走向水晶棺："原型体在这里，他的意识碎片依附在你们身上，再加上重组水晶"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足以短暂重现三葫合一的力量。"

    "然后呢？"林小满追问，"封闭天门后，那些活体封印会怎样？杨夜会怎样？"

    阿兰的表情第一次出现波动："活体封印会解脱。至于你们认识的杨夜"她轻叹，"他只是原型体分裂出的一个意识体，完成任务后自然会回归本源。"

    苏雨柔猛地摇头："不！他是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和感情！我们不能就这样抹杀他！"

    "感情用事！"吴长老厉声道，"一个意识体而已，值得你们冒世界毁灭的风险？"

    林小满陷入痛苦的挣扎。从理性上讲，用三葫之力封闭天门是最佳选择；但情感上，他无法接受以牺牲杨夜为代价。那个与他们并肩作战、不惜自我牺牲的伙伴，怎么能仅仅被视为"一个意识体"？

    "我们需要时间考虑。"他最终说道。

    阿兰似乎早料到这个回答："可以，但不多。三天后是月圆之夜，那是封印最弱的时候，也是使用三葫之力的最佳时机。错过这次，至少要再等十年。"

    离开地下石室后，两人被安排在村边的一间小屋暂住。夜幕降临，村落出奇地安静，没有炊烟，没有灯火，仿佛一座巨大的坟墓。

    "你觉得他们的话有几分可信？"苏雨柔低声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葫芦。

    林小满摇头："半真半假。阿兰明显隐瞒了什么，那个吴长老更是心怀鬼胎。"他望向窗外的木塔，"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我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苏雨柔突然说，"村里的水井没有倒影。下午路过时我特意看了，井水很平静，但照不出人影。"

    林小满皱眉："我们去看看。"

    借着月光，他们悄悄来到村中央的一口古井边。井口由青石砌成，上面刻满了与葫芦底部相似的纹路。正如苏雨柔所说，井水如镜，却照不出俯身查看的两人。

    "这不合常理"林小满伸手想触碰水面，却被苏雨柔拦住。

    "等等。"她从脖子上取下青铜葫芦，"如果这口井与天门有关"

    她小心地将葫芦悬在水面上方。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接着浮现出一幅清晰的画面：一个黑暗的空间，无数紫色触须舞动，中央悬浮着一个模糊的人影，正是他们认识的杨夜！他的身体被触须缠绕，表情痛苦但坚定，似乎在竭力抵抗着什么。

    "杨夜！"苏雨柔忍不住呼唤。

    画面中的杨夜猛地抬头，仿佛听到了她的声音。他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紫雾遮蔽。水面剧烈翻腾，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井底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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