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虚无的黑暗之中，第九十九道天雷迸发的光亮照亮了周围的一切。
威压卷起在场所有人的衣衫和墨发，灭顶的威胁从上笼罩下来。
金红天雷如淬了毒的冰锥砸落，在褚郁肩头和后背撕开血口，焦黑的皮肉外翻着，露出森白的骨茬。
可还没等血珠落地，他腕上的流星镯又亮起温润的绿色光晕。
光晕顺着经脉游走至伤口处，那些被撕裂的血肉仿佛被时光倒推，破损的肌肤边缘如潮水般向内聚拢。
不过喘息间，褚郁的后背已恢复如初，只有衣衫上留有斑驳的血迹。
流星镯虽无法抵御天罚，却能帮他快速治愈。
浩荡的声势过后，天幕的旋涡中心发出带着不甘的低沉哭嚎，乌云散去，阴冷的气息烟消云散，温暖的日光一点点覆盖密林。
褚郁施法将衣衫恢复如初，余光间，少女提着裙摆撞开人群朝他奔来。
他眉眼弯成好看的弧度，伸手将她搂在怀里：“我没事。”
少女脸颊贴着他的胸口，却并不言语，而是伸手拂过他的手腕，将流星镯摘下扔在地上。
很快，另一道力量将流星镯快速收走。
“噗嗤——”还不待他过多反应，箭矢没入血肉，鲜血漫开。
褚郁喉中发出一声闷哼。
五千年修为蛇妖鳞片所制的箭矢刺进命脉，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力不断流逝，魔气无声漫开，将少女的脸颊割开一个小口。
他连忙压制住外溢的魔气，将她的脸轻轻抬起，用灵力帮她恢复伤口。
“昭昭，对不起。”他轻柔道歉。
可少女看他的目光极为冷淡，黑亮的眼眸中闪烁出妖异的红光，她启唇，语气如风霜，带来刺骨的寒意：“你早该死了！”
“我说过，我会杀了你。”
她握着匕首的手指用力往下按，另一只手却在无意识攥紧，全身狠狠颤栗。
几滴鲜血溅到她的脸颊和眼睛里。
视线被红色覆盖，沈昭昭眨了眨眼睛，一滴泪落下来，神魂撕扯的痛感让她头脑发胀，但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在让她杀了眼前之人。
她不知为何心中有滔天的怒意，也看不清眼前是谁，她只能遵从那道声音的指令。
她感受到有人在替她轻柔地擦去血迹，柔声对她说着话，声音像是从遥远的亘古传来，她听不真切，却觉得心很痛，但她并未卸力。
“是又被控制了么，没关系的，昭昭，你不要害怕。”
他握住她的手，将她不停颤栗的身体搂在怀里。
“昭昭，我是褚郁。”鲜血从褚郁嘴角溢出，他强撑着抬手，温柔抚上她的脸，“不要害怕，快醒……”
他试图唤醒她，刺入胸口的匕首却又近了几寸，动作狠辣决绝。
“快松开她，你不想活了吗？”元明长老冲过来拉开两人。
褚郁没松手，元明长老费老大力才拽开。
谁也没想到会有此变故，众人都有些惊讶，呆愣在原地。
“沈师姐到底什么意思啊，她前面帮着魔头，现在又要杀他。”
“我知道了，沈师妹怎么可能帮魔族，她定是受魔头要挟，先假意臣服，就等着最后将他一招毙命。”
就连谢清尧也没想到，沈昭昭会临阵道戈杀褚郁。
虽然他也很想亲眼看到褚郁死，但现在有个更吸引他的东西，他将视线落到顾芊梦身上，沉声道：“将那东西拿过来。”
顾芊梦拿到流星镯后，将其戴到自己手上，却发现根本起不了作用。
【系统，你不是说一直是这法器在保护褚郁吗？为什么我带着一点用都没有？】
【那是褚郁的法器，自然只保护他了，你的任务是摧毁这法器就可以了。】
她试着用法术摧毁，却发现流星镯并未收到任何损伤，甚至还想要挣脱开她，飞向褚郁。
系统不耐烦：【你的法术太低微了，快将这东西交给谢清尧，否则流星镯重新回到褚郁身上，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顾芊梦抿唇，压下心中对系统的不满，将流星镯交给了谢清尧。
“你说是这东西让那孽障能快速恢复？”谢清尧将流星镯拿着反复打量，“看着倒是平平无奇。”
顾芊梦道：“是的，只不过，这法器只对褚郁有效，要尽快摧毁。”
“哦？”谢清尧语气中难掩失望，“这样的法器只能孽障使用，倒是暴殄天物了。”
他心中不甘，试着催动流星镯，发现确实无用。
可惜可惜。
谢清尧调息，发现自身法力已经恢复差不多了，他大手一挥，流星镯化为齑粉，消散在空中。
他转头看向顾芊梦：“不愧出自碧云山，你的丹药很有用。”
猩红褪去，沈昭昭的视线渐明，等她看清眼前情景，脸色倏然大变，脑海中也陷入空白。
老天，她到底做了什么？
褚郁胸前横亘着个血窟窿，一身黑衫早已被血染成了红衣。
他的胸口插着一支银白色箭矢，是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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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昭昭看着褚郁胸前不断涌出的鲜血，怎么都止不住。
她记得，流星镯被她拿下来了，她慌乱地四处寻找。
可是，怎么找都找不到。
没了流星镯，褚郁会死吗？
她泪水决堤而出，陷入巨大的悲戚绝望。
“对不起，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不怪你，不是你的错。”褚郁指腹怜惜地替她擦去泪水，“我没事……”
他低声咳嗽了几下，唇角又溢出大口的鲜血，脸色惨白如纸。
沈昭昭颤抖着双手，抱住褚郁，将灵力倾注在他的伤口，鲜血还是怎么也止不住。
她刺伤的，是他的命脉，而他们皆未修行疗伤的灵力。
少年撑起疲软的眼看着她：“昭昭，别哭……”
他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稍一触碰，就要随着那缕游丝般的气息散入风中。
沈昭昭眼眶通红湿润，无措地喊着元明长老：“长老，救救他……有什么法子能救救他……”
元明长老探向他的命脉，眉头深深皱起，形成一道明显的竖纹。
明宇被他严肃的模样吓得哇哇大哭：“呜哇哇哇——师兄不会要死了吧！”
元明长老直接一巴掌呼向他的头：“不准咒你师兄。”
他给褚郁喂下一颗丹药，微微抿唇，眉目肃重：“这丹药能暂时保他性命无虞，但他命脉受损严重，要想修补命脉，恐怕还是需要碧云山的丹药，我们先走！”
“你以为你们能活着离开吗？”
谢清尧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那笑意未及眼底，便被骤然翻涌的寒意取代，几乎是同一瞬，长剑已破风而来，裹挟这尖锐呼啸，仿佛要将空气撕裂开一道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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