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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22章 为儿子豁出去,值!
    林阳刹住脚步,胸膛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瞬间凝成霜粒,密密麻麻地挂在眉毛、胡茬上,像挂了一层白霜。

    一股浓烈得化不开的懊恼涌了上来,堵在嗓子眼。

    “太贪心了!”

    他狠狠捶了一下冻得发硬的腿,发出沉闷的响声。

    “三十多只都放倒了,还不满足?”

    风雪像无数把小刀子刮着他的脸。

    他眯起眼,瞳孔里映着白茫茫的雪幕,反思着这短暂又惨烈的交锋。

    到底是小瞧了它们……

    年年迁徙,横穿猎枪布设的死亡走廊,枪声对它们来说,已经不是恐惧信号,而是逃跑的冲锋号!

    要换了傻狍子,早吓得晕头转向满地乱撞了……

    最根本的失策,还是没能在电光火石间精准“斩首”——找到并击毙那个深藏不露的头羊。

    那狡猾的领袖,必然像古代坐镇中军帐的大帅,藏在羚羊方阵最核心、最安全的位置。

    外围的同族既是它最坚实的壁垒,也是最佳的诱饵和迷彩。

    大自然的每一个种族,都在千万年生死磨砺中,进化出这般精妙狠辣的保命之道!

    呼……

    林阳重重吐出一口郁气,白雾在眼前翻腾,仿佛要将那份不甘和憋屈彻底吐出肺腑。

    不再犹豫,他迅速转身,踏着没过脚踝,还在不断堆积的新雪,沿着来路深一脚浅一脚地折返。

    八一杠和空弹匣在他念头驱动下悄然消失。

    这三十六个沉甸甸的收获,此刻才是实实在在的慰藉。

    他循着记忆和风雪中若有若无,几乎被吹散的浅浅血腥味,在雪地上仔细搜寻着。

    每当手指触及到那团尚存一丝余温的柔软皮毛,便心念微动——

    瞬间,蒙原羚庞大的身躯消失无踪,只留下雪地上一个浅浅的印痕,很快也被风雪抹平。

    一丝满足的笑意,终于在林阳冻得发僵,几乎失去知觉的脸上缓缓漾开。

    鲜嫩的羊肉饺子,飘着厚厚油花、撒着翠绿葱花、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羊汤……

    四九寒天里,一碗下肚能从喉咙暖到脚底板,直暖到被窝里的酣睡中去!

    这念头一起,似乎连刮骨的寒风都消减了几分力道,胃里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确认所有“战利品”都已转移进那片静止的时空,林阳立刻收束心神,抬头辨认了一下漫天风雪中模糊的山势轮廓。

    随即发足朝着村子的方向,顶着狂风,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而去!

    白毛风势头越发凶猛,雪粒混着狂风卷起的坚硬冰晶,劈头盖脸地抽打下来。

    视线模糊到只能勉强分辨身前几步远的山石轮廓。

    林阳心头愈发沉重,像坠了块铅。

    这趟追得太深太远,在这种能吞噬一切的鬼天气里迷路绝非儿戏。

    他体质虽远超常人,但大自然的狂怒依旧是无法轻视的恐怖力量。

    更重要的是——爹娘!

    他几乎能清晰地想象出家里的情景。

    老娘赵桂香怕不是正愁得在屋里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死小子咋还不回来”。

    老爹林大海那暴脾气,指定已经按捺不住,肯定要顶着这杀人的白毛风进山寻他!

    村里其他人?

    谁敢在这种鬼天气冒险进山?

    那是拿命赌!

    可老林子家的人,骨子里就认死理。

    为了自己的崽儿,阎王殿门前也敢闯一闯!

    念头至此,林阳牙关紧咬,腮帮子鼓起,体内仿佛炸开一股更凶悍的力量!

    三牛之力彻底爆发!

    双腿化作两道幻影,每一脚踏下都深深陷入雪中,激起半人高的雪幕。

    他奔跑带起的疾风,甚至短暂地搅乱了肆虐的狂风,在身后雪地上犁出一条笔直而深邃的“雪壕”。

    但那壕沟也仅仅存在一瞬,便被永无止息,贪婪的暴雪迅速吞噬、抹平……不留一丝痕迹。

    整整两个多小时的极限狂奔,每一分钟都在与风雪和体能极限搏斗!

    当熟悉的村口那几棵光秃秃、被雪裹得像白馒头似的老榆树轮廓,终于在稠密的风雪中隐约浮现时,林阳才不得不大幅度降低速度。

    越靠近山脚,人迹罕至的积雪越深,已悄然没过脚腕,直逼小腿肚。

    下山的路,远比上山凶险十倍!

    稍有不慎踏空,一头栽进积雪掩埋下的石沟冰缝里,纵然他力能扛鼎,也难保不撞个头破血流,甚至被活埋。

    山风裹挟着尖锐的雪粒,如同无数细小冰针,无情地穿透皮袄缝隙,扎在皮肤上生疼。

    林阳用手背用力抹了把脸,入手一片冰冷坚硬。

    眉毛、眼睫毛甚至鼻翼下的胡茬,都已被呼出的热气凝成厚厚的白色霜壳!

    活脱脱一个雪人模样。

    “妈的,今天这雪邪性!”

    他低低骂了一句,声音在呼啸的风中显得微弱而喑哑,立刻被风吹散。

    寒意像无数冰冷的小虫子,正疯狂地试图钻进骨头缝里。

    这架势……怕是要下上几天几夜了!

    这种时候强行进山,纵然他有系统和钢枪傍身,也得在深可及膝甚至齐腰的雪海里艰难跋涉,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人尚且如此,那些食不果腹的活物,更要在冻饿中硬捱过这场酷寒天灾。

    这便是残酷却又充满生机的荒野之道——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他谨慎小心地挪到相对开阔、熟记于心的村路上,脚下踩着稍显硬实的雪壳子,速度才再次稍稍提起。

    当自家那熟悉的,被厚雪覆盖得只露出半截的土坯院墙遥遥在望时,院门恰好“吱呀”一声从里面拉开一道缝。

    林阳瞳孔猛地一缩——

    堂屋里暖黄的油灯光芒,透过门缝和窗纸,清晰地映出两个人影。

    老爹林大海正把那件油光发亮的熊皮大袄用力往身上裹,脖领处勒得严丝合缝。

    头上扣着的,赫然是那顶威风凛凛,带着狰狞狼吻的狼王皮帽子!

    旁边桌上,那杆长逾肩头,黄铜枪机在火光下闪着冷光的水连珠步枪,冷峻地横躺着,枪口斜指地面。

    旁边还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粗布背篓。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塞满了能顶饿的干粮和肉食,是准备进山的口粮。

    赵桂香正踮着脚,费力地给林大海紧着后襟的系带,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当家的,带上大白小白,好歹多个伴儿,多个动静……千万……千万把阳子接回来……”

    话说了一半,就哽住了,眼眶通红,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

    白毛风,那是索命的咒语!

    哪个猎户听见这三字不心里打怵?腿肚子不转筋?

    她夫妻俩压根儿没想过去求村里乡亲,这天气谁肯冒生死之险帮你进山寻人?

    那是逼人跳火坑!

    可他们的儿子在里头,林大海没得选!

    不去?除非他林大海咽气了!

    他这条命,当年在战场上就该交代了,是捡回来的,现在为儿子豁出去,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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